李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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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上中学不久，老师让班干部写日记，每星期上报。志成总觉得是一个负担。
老师也写他的观点、想法、看法同志成商榷。
到后来，写日记和读老师的批语成了志成当时十分乐意做的事情了。有时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是为了让老师看了满意，在字行下方多画些“杠杠、圈圈”。
老师就是老师，他讲的问题，确实存在且严重。因为志成他们的小学学习刚好赶上了“闹革命”，荒废了许多宝贵时光。
第一堂的拼音课，老师操着四川口音读拼音，”abcdefg、hyjkrmn、opq、lst、uwvxyz”。同学们一听全笑了。可是，用这个方法好记。大家还了解到，他还是市级拼音研究协会的会员，水平自然很高。
拼音要熟记字母、声母、韵母。在就是掌握拼法。老师把拼法搞成了“顺口溜”，又顺口、又好记、还好用。什么“jqx后跟i”、什么“uv要分清，v上有雨星”、“”吐字要清楚，in、ing别混用”。志成就闹过这方面的笑话。拼“应该”（yinggai）一词，他就拼成写成了“因该”（yingai）。老师在练习本上批语：“拼错了！写错了！应该、应该，真应该打！”
通过补学拼音，全班同学全过关了。这对于后来学习的查字典、学英语很有帮助。
小学老师的启蒙，让志成爱上了作文，他写的作文《鱼水情》，曾经在班上做范文读评、讲。就是这堂课让志成喜欢上写作文。上中学依然如此。
这天上作文课。同学们全聚精会神地想着、写着。
志成伏在课桌上冥思苦想。脑子里忽然生出了奇想，内心一阵激动。
当老师巡视到志成身旁时，问他为什么还不动笔写。志成犹犹豫豫地说：“我，我想写篇……小说。”
“写什么小说！写你的记叙文。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哇。”老师话音惊动了大家，同学们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老师又来到志成身旁，悄悄地叫他出去。
志成尾随着老师来到隔壁上体育课班的空教室，落座后，老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不是话讲重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也许老师说的对。”志成连忙说。
“还是说说吧。”志成就把准备以班集体为原型写小说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先写吧。”志成感动的望着老师，心想一定下功夫写好。
终于等到作文讲评课了。老师讲了几篇，没志成的。他想：坏了，不成功。没想到，最后一篇讲评的是志成的作文，也就是他写的所谓的“小说”，题目是《五一班》。
老师把原文读了一遍，在读的过程中，同学们不时地窃窃私语。志成好像听到有的说，“这是写我们的”，还有的说“不像”。
老师读完了，讲评说，“这是王志成同学以我们班为原型创作的一篇小说。尽管在艺术方面还可以更升华些、构思也可以更典型些。可是我要讲的是，他勇于大胆创新、不断进取的学习精神是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
老师还讲了那天发生的事。志成知道老师的鼓励大于他的实际写作水平。他发自内心感谢老师，老师勇于纠正自我，又善于保护同学积极可贵的进取精神，还指明了努力的方向。
初二发展团员时，需要一名新发展团员的代表做表态发言，老师选中了志成，让他准备发言稿。
志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晚上晚睡觉完成了发言稿。
第二天，他把稿子交给老师。老师看了一眼吃惊地说：“你怎么写诗啊？！”
志成不知说什么好。老师说，“我先看看，课间休息再说吧。”
志成的心揣揣的，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
老师让同学叫他去办公室。志成看见稿子让老师用红笔批改了。
老师把稿子递给志成看。上面几行批语：“此文是一首抒情诗，有好多警句，可用。”
志成内心有些激动，特别是老师划圈的句子此时看显得很美。如“青春—你象那清澄的山泉，快乐的流淌，一路婉转的歌声，一路明媚的鲜花，一路飞扬的跳跃，一路汇聚的力量……。大海是你追求的理想，是你日夜思念的故乡。”老师还在旁边批：“这样赞美青春很生动、形象，富有诗意、寓意。”
再如：“当我接过入团申请书时，我激动的手都发颤，呆呆的看了半天，感谢老师、感谢同学们。我连夜填写，填好时东方已露出了霞光。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学习好，工作好，生活好，做一名合格的共青团员！”老师批：“此段心情描写的很感人。”
老师还在结尾处写道“我发现你有写诗的才能，多练、多写。”
志成发言后，引起了很大反响。
一些同学纷纷找他要稿子抄写。其中就有赵慧茹。
老师不仅教语文、作文，还把志成引进了诗歌创作的大门。
志成是有空就写诗，在作文本上、日记本上、杂记本上、搞活动时都创作了大量的短诗、长诗，有成功的、也有不太成功的。劳动获得收获。志成连续创作了“献给共青团的诗章”、“春之歌”、“鲁迅”、“誓将战旗烧天红”、“王小牛——牛、牛、牛！”等一些诗，有的在学校大的活动时朗诵，有的抄写在墙报上，有的在学校早晨的广播里广播，还有一篇发表在一份区办的《翠微风》刊物上。
班里还成立了“兴趣小组”，其中就有“朗诵组”。他们才知道，老师是市级朗诵协会的会员，经常参加大型的演出活动。
老师的保留节目是魏钢焰的詩“国际歌里的一个音符”。因为大家只记得其中一句诗“大海里的一滴水”。所以给老师起个绰号——“一滴水”。
由于老师爱好，也影响了志成，成为共同的爱好。
第一次演出，就是志成和义存的“对口诗朗诵”——《老汉参观韶山冲》。他俩在老师的指导下，志成扮演宾馆服务员和解说；义存扮演老汉。他们反复演练，进行切磋，相互启发。上台前，还化了妆，穿上精心设计的服装。他们的演出由于下了很大工夫的，不说别的，就是把这长达近10分钟的诗稿背过，就很不简单。更何况从容的完成了上台演出，表演，且没有忘词，比较好的发挥了水平，就更不容易。得到老师同学们的赞扬、祝贺。
“对于一个表演者来说，从你一上台演出就开始了，因此，每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都要考虑好、表演好。”
“动就要做到位，眼神不能乱。始终凝神于表演，眼睛平视台下，形成自如的交流状态。动作、表情、眼神都是演出的表现手段和技巧的运用。这些方面平时练习不够，演出前准备不细，就会出现瑕疵。”
“演出前要熟悉领会稿子内容，烂熟于心。酝酿思想感情，找准基调，确立节奏，设计小高潮、高潮。也要考虑动作、表情、眼神，以及上台前的穿戴、扮相、过场，从上台到下台过程的考虑，都是练习准备的内容，不可忽视细节。完美无缺就是这个道理。”
志成常常拿出老师讲课时的笔记学习、思考、实践，受益匪浅。
志成进步很快。不仅在学校举办大的活动时演出，还选进了学校话剧团，排练演出了小话剧“雷雨到来之前”。该剧讲的是一个部队气象站的战士们，预报气象时刻苦学习预报知识，掌握预报技能，还向当地老百姓学习眼观特殊气象的方法，准确预报了气象，确保部队演习顺利进行的故事。演出获得了成功，连演了好几场。
老师安排志成给大家谈体会。
志成说：“我觉得演出的关键是思想内容要集中在声音、形体的表达表现。洪亮的声音、协调的形体要吸引人，让人家爱听爱看，就要有真情实感，用真情打动观众，以心换心，具有移人情的力量，这是最重要的。”
志成看大家爱听，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一点就是‘意、情、气、声、演’共存共生，意生情、情生气、气发声，情运行，要一气呵成。情绪、气力的不足、不该断时断了，都是内容吃的不透，准备不到位，临场心理紧张等因素影响。注意平时的练习和临场前的准备、才能在场上超水平发挥。“
“讲得好哇！”老师夸奖志成。
老师总结说：“演出的准备越充分发挥就越好。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话剧是门综合艺术，对剧本的理解、朗诵的运用、形体的训练、美学的了解等，所有这些都离不开对生活、人物、事件的细致观察和感受，对各种知识的学习，日常的朗读练习，表演模仿练习。正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要发挥你的天赋，形成你的特长，在这方面做出骄人的成绩，你就要在平时这样做，日积月累。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
“你是一颗待冉冉升起的启明星！”说到这里，老师和在场的同学全开怀的大笑起来了。
二
志成参军入伍依然喜好写东西，部队大课堂，使志成的爱好得到了发扬，得到了锻炼，得到了提高，在文学的道路上得到了深造。
志成专长的发挥和锻炼是从出连队板报开始的。
指导员发现了志成有爱写的特长，给他施展才能的舞台，提议让他担任连板报组长。从此，志成和连队板报结下了不解之缘。
记得元旦前夕，志成写了一首《庆祝元旦》的诗：
新年到，敲锣鼓，放鞭炮，军营里真热闹。
嘻嘻嘻，哈哈哈，演节目，台上下尽欢笑。
喝大酒，叙友情，军民亲，想家烦全忘掉。
风雪紧，腊梅开，迎新春，守边防多自豪。
志成还把在学校上绘画课学到技能用上，画了一棵迎着雪花傲然挺立的松树图。形成了诗配画的版面格外好看。
更巧是板报刚一抬出门口，天上就飘起了雪花，更给板报增辉不少，战士们都喜欢看，给志成留下难忘的印象。
一天，指导员把文书和志成找去，向他们交办一项重要任务：务必在三天内抢出一期高水平板报参加全师比赛。
文书和志成接受了任务，心里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居然有板报比赛，文书和志成可以大显身手了。担心的是全师有多少个连队啊，我们能获奖吗？
“按指导员说的办，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文书说。
志成和文书明确分工，志成出板报词，文书负责抄写绘画，共同完成创作。
志成精心进行了材料的准备，用“满江红”词牌填写了一首词《通讯兵之歌》，表现战士们苦练军事业务的场景：
“天线高昂，信号脆、发报去往。冬练兵，操场沸腾，为国安康。三九汗洒绒与装，一路拼抢山与岗。大比武、登上状元榜，赞夸奖……。”
志成还采写了歌颂战友之间团结互助，战友间帮助洗衣服的散文“一件白衬衣”。开头是这样的：“星期天的早晨，小要起床找不到白衬衣了，战士们都帮他找，只见晾衣杆的绳子上，挂满了刚洗好的军服、衬衣，水珠还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光、滴落，战士王小雷正忙活着晾晒洗干净的衣物，大家立刻明白了，战士的军服，还有小要的衬衣是他帮助洗了，大家心里顿时感觉暖和，都一起跑过去帮忙。”
还有一组表现连队日常工作生活的“一句话”花絮。“战士说：早餐四个小菜好吃”；“接力排一人开设通讯站观摩受到好评”；“为受灾战士家乡捐款的人找到了，他的名字叫雷锋。”……。
我们整个版面内容创作完成后，交给指导员审阅一次通过。
文书、志成投入紧张的板报设计和绘画工作。
文书光设计的草图就不计其数。
志成最喜欢“一句话”花絮，配上小巧玲珑的插图，可以说是珠联璧合。
在板报的花边上志成也用心研究，选了红五星、黄玉米、蓝齿轮、绿叶子的综合图案，且别出心裁先画图，然后将红、黄、蓝、绿粉笔水溶后，粘在了黑板图案上，很有立体感，格外醒目。
这是志成的灵感。其他的插图也有这么制作的。好新奇啊！
板报出好了。连长、指导员、战友们来观摩，真是喜欢高兴得不得了。
板报送到了师部礼堂门前的广场上，没想到那么多板报，整齐划一，整整码放了操场一个大方圈，看上去煞是壮观。
看到了那样多那么好的各式各样的板报，文书和志成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咱们能获奖吗？”
指导员似乎看出了志成们的心思，微笑着说：“重在参与吗。不问收获只问耕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文书和志成期盼公布评比结果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创作的板报荣获了全师二等奖!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连荣誉室里不仅多了一本大红烫金的荣誉证书，还有一大车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拍、羽毛球拍、鞍马、单双杠等体育用品的奖励。
志成也因此得到连里的培养，当选为连里的团支部副书记和革命军人委员会副主任，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连里还专门在饭堂的后墙上抹了一大块黑板，在那上面留下了多少期板报也不知道，至今志成还有许多当时出板报的手稿，其中就有“3分21秒——赞电话兵”，写的是电话兵500米收放线创纪录的故事。还有欢迎新兵入伍的诗“一位老兵的嘱托”，还有关于“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节约粮食，反对浪费的讨论材料。
那段生活虽然很累，但培养和锻炼了志成，使志成写作的能力不断增强。
一天，指导员把志成叫到连部，告诉志成一个好消息，让志成参加师里举办的通讯员学习班。
给志成印象最深的是梁干事，他是这个班的负责人。
他也是《解放军报》、《战友报》的特约记者。
他小个子声高，底气十足，非常自信。
梁干事时常给学员们讲，讲他如何走上搞文字工作的经历，还传授他的学习写作的体会和经验。
他为了搞好本职工作，遇到好题材，一定会深入采访，每天连续十几个小时采访整理，之后就冥思苦想，想得驼了背，秃了顶，走路时头撞到了树干上。
他笑着讲，学员笑着听，但是，志成感受到了梁干事写作的辛苦。
由于他喜欢写作，取得了报道成效，得到了提拔重用，走上从事专职写作道路，担任了师政治部通讯干事工作。
几年来，梁干事由于刻苦学习，提高能力，努力工作，在《解放军报》、《战友报》，《解放军文艺》刊物上都发表过文章，报纸上还刊登过他采写部队战备训练情况的头版头条。
志成为他感到骄傲同时，也深深体会到，搞写作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非下苦功不可。
写作新闻练习开始了。梁干事让学员们每人写一篇消息，一篇通讯。
志成的热情很高涨，和三连的通讯员一起探讨写什么题材。
志成决定写连炊事班修旧利废的事情和司务长的故事。交了一篇消息和一篇通讯。
好消息传来了，志成写的消息刊登在了《战友报》上，十足的“豆腐块”。
但是，看到自己的作品变成了铅字，他别提多高兴了。但是，“司务长的故事”那篇通讯始终没有下文。
志成后来想，其实，连炊事班修旧利废的事情和司务长的故事，实际是同一件事情，在内容上雷同，只不过改换了一下写作文体罢了。看来写人物通讯稿的能力还需加强啊。
在近一个多月的学习中，志成接触到了新闻写作的知识，当时为他们上课的老师有军报、地方报的记者；还有军、师政治部的首长和干事。可以说，这次学习收获很大，为志成下步努力指明了方向，奠定坚实基础，找准了目标，激发了志成的创作热情。
三
清晨，志成和德才、建斌一起兴高采烈，来到区军安办报道。
他们当了三年兵光荣退役了。
记得在军车开出连队路口的时候，志成泪流满面，实在是舍不得离开部队啊，三年来的部队生活中，和部队官兵建立深厚的不舍友情，不舍这片热土建立起来的熟悉情感，怎能不难舍难分呢？
到家没几天，志成就和几个退伍老兵几乎天天在一起，一边等着军安办的通知，一边骑自行车去各地转转看看玩玩。
他们曾经骑自行车去了门头沟潭柘寺，去时上盘山公路快骑到山顶了，实在累的蹬不动了，就扛起自行车爬盘山公路拐弯中间联通的小山路，爬到上面拐过来的公路，节省了力气和时间，这主意还是志成想出来的。
他们没有等多长时间，就在昨天接到军安办通知，说是第一批分配开始了。让他们明天参加安置会。
军安办的负责同志，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明确简洁的通知，第一次分配单位是：市公安局、钢铁公司、特钢厂。报名的填表，三天内落实。
志成德才建斌商量的结果是，刚脱军装又穿警服，这个就算了。后两个都是和钢铁打交道的工作，他们是钢铁公司的子弟，钢铁厂他们太熟悉不过了，那通红的铁流，耀眼的钢花，轰隆隆的火车，特别是夜晚遥远而悠长的汽笛长鸣，都烙印在他们的儿时记忆。
可他们对特钢厂就比较陌生，决定先去厂里转转，看看，再做决定。
他们骑自行车去看，和看门的师傅说明了来意，门卫让进去参观。
一进大门，悬挂在公路的上方的标语格外醒目：从我做起，振兴中华，产量翻番！
再往前走就是一排大厂房，透过厂房的玻璃窗，看见一排排机器设备在快速旋转，一条条金丝银线闪动，工人们在机器前忙碌着。有人告诉他们，这就是拔丝车间。
再往前走，就是轧板车间，大板车从车间大门往外运送轧好的板子。
再往前走，就是热轧车间，厂房仓库码放着轧好的钢锭，哐当，哐当，一阵接一阵有节奏的机器轧制声响，撼人心魄。
快到尽头的地方，是电炉炼钢车间，从车间的大门，可以看见“呜呜”作响开动的天车。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炼钢炉正在往机车载着的盛钢水的罐里倒炼好的钢水，钢花飞舞，钢水通红，热浪奔涌，宛如一幅早晨太阳喷薄欲出的壮丽画卷。
他们边走边看边打问，把特钢厂转了一圈，了解个大概，结论是：特钢厂环境还是不错的，这恐怕得益于电炉炼钢，污染小，环境好，绿树掩映，花草成行，公路四通八达，路面整洁洁净。于是，三人拍板就到这个厂工作了。
他们也许不知道，此时的决定是多么的重要啊，这可能是一辈子的决定，关乎他们未来的生活，不管顺利还是坎坷，不管是苦还是甜，不管怎样都要走到底。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可挣脱，也不可退却，只能咬牙坚持一直做到退休。
他们就是年轻，考虑事情简单。学校和部队相对还是正规集中简单的生活和人际关系。人可惜没法想那么远，他们也只能看到考虑到眼前这个程度了。其他就听天由命了。
他们边骑车边有兴致的聊着，心里着实高兴，一件大事就这样落实了。
骑车出厂大门口的不久，发现有一男一女在路边打架，就立即下车支好看个究竟。
志成首先冲过去拉架。
“不要打架！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志成站在他们中间，和那男的面对面看着，男的还喘着粗气，瞪着眼，望着他。德才和建斌也赶过来，把他俩拉开。
德才冲那男的说：“干嘛动手打人，打女人。”
男的说：“她不听话！我先去单位请假，再去医院，她就不干了。还骂人！哼！”
女的哭着说：“你上次就这么说的，后来，我到医院查完了，你都没有去。你骗人！你不爱我了，外边有人了。还说我诬赖你，还敢打我。没完！呜呜。”
志成德才建斌都搞糊涂了。德才问你们是什么关系。男的和女的都说是两口子。他们傻眼了，不知如何是好。
志成首先镇定下来，把他们拉到路边悄声的说：“两口子在大街上打架，不嫌寒碜啊，有什么话不能在家好好说啊，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呢。”志成顿一下接着说：“好像是因为体检的事情引起的吧？”女的说：“孕期检查。”
志成立刻收敛笑容，严厉的对男方说：“你怎么下的了手！”把男的吓一跳。咕哝着：“没有打，就是推一下。”
志成不依不饶：“推也不行啊！你不懂事。她摔倒了，流产了，你不后悔死呀。”男的说：“她造谣，说我乱搞，根本没有的事情。”
志成冲女的说，“你有证据吗。”“没有。我就怀疑。”女的说。“没有。也敢瞎讲，这不是污蔑人吗。”志成说：“生气就不管不顾，事后后悔。”“他要是陪我去就没事了。”女的说：“工作要干，家里有事情也得兼顾啊。何况是孕检。”
志成看男的。“我不是不去，我是请假去，她就不干了，嫌我昨天没请，就生气了。也赖我，昨天忘了请。”男的解释着，不好意思的看媳妇，还去拉媳妇的手。
“去你的！臭德性！”女的甩开丈夫的手，依然气呼呼的骂他。“晓蕙，我请假去，等我回来。”他一边说一边去推车就往厂里骑去。
“10分钟不来，我就不等你了。”女的朝他背影喊着。“你放心，一会就回来！”男的边骑边回头说。
他们把志成晾在哪了，好像没有他的存在。志成好尴尬啊。德才和建斌招呼志成赶快走，他才醒过闷了，和他们骑上车走了。他们三个骑车不言语。忽然憋不住大笑起来。
“你是英雄救美。”德才打趣的冲志成说。“什么呀，是第三者插足。”建斌打趣说。
“你们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不就是平息了一场家庭纠纷吗。这也是指导员教育我们的，战士要见义勇为嘛。他要是知道了准表扬我。”志成说。
“对。表扬。我不是说了吗。”德才说。
“去你的。我看得批评。插足家里的事情，那还了得。”建斌说。
志成不理他们，知道他们因为工作有了着落而心里高兴，就任他们开玩笑表达喜悦之情了。他加速快骑，德才建斌追赶上他。
四
志成德才建斌约好一起到厂里报到。
春天不知不觉的来了。处处洋溢着春的信息：太阳的光线明亮而柔和，空气里有一股暖流涌动，微风拂面带来泥土气味和花的芳香，路边长出小草吐出新绿嫩黄的叶子，柳条在微风中摇曳，枝条上长出米粒大的绿芽。
接待他们的是劳资科三十多岁的同志，中等个子，微胖，办事沉稳麻利，填表，发证，入档，通知，一趟的活，很流畅的办理。
来车间报到的有三十人，都是退伍军人。办好后，他们去领工作服和劳保用品，在会议室集合，开始进行入厂安全培训。
在等着培训的空隙时间里，志成德才建斌在办公楼的走廊上，扶着栏杆四下观望。
他们才明白了，那天就是从东边骑车到厂门口，一进门是一条大马路，一直延伸至紧西头。
迎面是四层小楼和车间连在一起，小楼是车间的办公室工人的更衣室。
路过对面是厂办的托儿所，有一块活动场地，有转椅、滑梯、秋千等，供小朋友玩耍的设施，四边的栅栏下面的地面种的花草掩映，迎春花已经零星的开了，闪现出一点点金黄的颜色。
“你们参观呢？”一位三十多岁的大个子，走到志成们身边打招呼，他们都望着他，不言语。
“我是车间安全员，一会儿给你们上安全课。别着急今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天天上班看，恐怕都得看烦了。哈哈。”那人说。
听说他是安全员，他们客气的和他握手。但不太理解他开玩笑的意思，感到一头雾水的。
安全课开始了。他介绍公司情况，下边有九个厂，一条龙式的主生产流程，炼钢、浇注、轧钢、板坯、盘条、拔丝，还有辅助氧气、电力、运输、后勤等单位，有上万职工。
志成他们所分配的厂就是拔丝厂，用安全员的话讲，就是利用钢铁的延展性，通过拉拔把盘条加工成各种品种型号规格的钢丝。糙话讲就是“粗了细”。
大家附和着笑，并不知晓其中的含义。
安全员介绍完生产情况，话锋转到了安全工作。他表情异常严肃。
自建厂以来，发生过一起死亡事故，因为检修时一个工人打开了电源开关，没想到有人在机器下检修呢，一下子被机器轮子卷进去，抢救无效死亡了。
会场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安全员接着说：“我不想讲这个惨痛的教训，怕吓到你们，可是安全无小事，关乎你的安危，关乎你的家庭，关乎你的单位，关乎你的责任。我必须讲，天天讲，经常讲，讲深刻，讲到你们引起足够的注意，讲进你们的心里，讲的大家共同遵守安全制度和规则，杜绝和不出大小安全事故。”
他们望着安全员，感觉他此刻显得很高大了，也理解了他刚才和他们开玩笑的用意了。安全最怕习惯操作、麻痹大意。
安全员讲，这个厂是安全事故多发的单位，在公司挂了号的。主要事故的发生是“丝头扎眼”、“机器卷掉手指头”、“钢丝抽伤或划伤”、“吊物碰伤”等。
他说：“我讲这些，是让你们新入厂的职工注意工作环境，防范出危险，工作起来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让丝头把眼睛扎了，是钢丝不是粉丝，眼睛要瞎的。同志们！挂链子活皂粉时，把手指头掩掉了，后果不敢设想。我们每天和钢丝、天车打交道，抽上和碰伤的几率极大。我有一次在检查安全工作时，一个行进的钢丝接头断了，抽到我的腿，把腿上划了大口子，到医院缝了针。当时还穿着工作服呢，不然就更厉害了。”
他把裤子卷起来给大家看大腿上的疤痕，后边的人站起来看。
“我这人就是实在，有啥说啥，掏心窝子跟你讲，为啥？还不是希望你在工作时，别出事，平平安安的来上班，高高兴兴回家去吗。”安全员说，“我讲这么多，说一千道一万，安全意识要树牢，安全第一要做到，安全制度要落实。”
安全教育不错。这是志成德才建斌共同的感受，也是大家共同的感受，要不怎么使劲鼓掌呢。可是有的地方他们不明白，什么钢丝接头，挂链子，和皂粉，没整明白。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他们连车间都没有去过呢，工作还没有亲身所见所感所熟悉呢，要不就“安全三级教育”呢，厂、车间、班组，从感性到理性的，从具体到抽象的，从局部到全局的。
入厂安全教育十分必要。要不爸爸怎么老和志成讲安全呢，特别是入厂当天早晨，爸爸千叮咛，万嘱咐。父亲在工厂干一辈子的人了，最知道安全的重要性。
志成想：绝不能忘记领导和家人的关心，从一入厂就得牢固树立安全的意识，绷紧安全这根弦，一刻也不能放松啊。德才建斌非常赞同。
五
车间安全教育结束了。志成德才建斌分配到工段，接着安全教育。
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干部接待了他们。他叫周名安，是工段长，待人和气给人亲切感。
工段长和工段安全员一起给他们上安全课，说明安全工作的重要性。
他们先带大家到生产现场去“走马观花”，去之前先给大家发了安全帽戴好。安全从戴好安全帽开始。周段长说，戴的是安全意识。
车间里，头上天车隆隆作响，来回行驶，吊装作业。各种各样的机器也在运转着，工人们在聚精会神的忙碌着。
段长和安全员带着他们在车间里一边走一边讲，不断的提醒大家，注意脚下和天车作业：不要绊倒摔伤，不要让吊物碰头。
在一台拔丝机前，他们停下来，听段长讲工作时，注意防“掩手”的事。
段长让一名操作工在拔丝台前操作：压头，穿模子，挂链子，启车。
当拔丝机启动，带着钢丝从模子盒里穿过，拔丝机开始拉拔盘绕时，段长告诉大家，就是这个环节，最容易发生掩手事故了。
他把手套放在挂链子和拔丝机罐中间，然后起车，果然手套被缠在拔丝机罐上的钢丝掩住了。要是带手套的手那还了得！
段长还告诉大家要防“钢丝扎伤”，就是在码放盘条，接头，压头，拉拔全过程，都不能马虎，否则就可能被盘条和拉拔的钢丝头把眼划伤。
他用剪子铰断盘条两头缠绕的铁丝，拉起盘条头给大家看；还从架子上找到拉拔好的丝头给大家看。意思就说要注意丝头扎眼。
段长还讲要防“钢丝抽人”。他拉着盘条去压头，拉着压好的头去穿模盒中的模子时，突然松手，盘条就“啪”的收缩回去了，把我们吓一跳，他告诫说：一定要握牢丝头，一旦盘条或者拉拔的钢丝脱手，就会伤到周围的人。
志成忽然想起：车间安全员讲的，他那次受伤的事，就是没有注意线架子上钢丝拉拔完了，结果被抽伤了腿。他和德才建斌说。他的话让段长听到了，说就是这样发生的啊。而且，不仅他发生过，还有抽到胸部和脸部的。你们作业一定要注意啊。
在参观“联五”的设备，段长让大家停住，声音沉重的说，这就是那台造成死亡事故的设备。
段长让机器停下来，在第三个机台前，躬腿侧身，冲大伙说，她就是在这里被卷进去的。
听的人有些惊悚。
就在机器旁立着不锈钢牌子，上面刻着几个鲜红的打字：永远铭记，安全第一。
这次安全教育对志成德才建斌来说，太直观、深刻了，让人过目不忘。
志成默默的在心里说：段长、安全员：安全志成永远记住了。
志成他们分配到班组，进行了第三级班组安全教育，记背了安全操作规程，还进行了书面考试。
志成德才建斌分到一个工段，可没有分到一个组，志成分到了“联三”组，德才去了“单股”，建斌去开“天车”。
他们“倒三班”，见面少了，就是在交接班时，或者恰好一个班工作，才能碰面，见面自然显得格外亲切。
志成所在班组是一台连拔机，有三个依次排列的拔丝罐，连续三次拉拔，把盘条拉拔成成品。班长是老实人，不爱言语，可心术正。
做班长不容易，既要团结好组员，还要指挥好工作，处理各种情况，保证当班任务量完成，质量合格，确实不易啊。
在完成这些事情同时，还要带好新分配来的组员。
志成积极性很高，他一门心思就想快点学好技术。所以，班长让干啥就干好啥。上班就要听领导的话，和大家搞好关系，完成好生产任务。
拔丝就是通过钢铁的延展性，通过模子——喇叭口形状，外大里小，拉拔。钢丝就是通过它拔出所需要的规格。所以，他们是拔丝车间（后来升级为拔丝厂）拔丝工段。
当然，还需要对轧制的盘条进行酸洗，退火等工艺处理，才可以不断的拉拔好，不过那是其他酸洗和退火工段的活。
在联三工作，配模子和调节速度是技术活，模子搭配不当，速度调节不好，就会造成拉断，或者造成罐上的钢丝脱了，影响速度和质量。志成想要把这技术学到手。
他们每天上班，首先在拔丝机前的空地上“码盘条”；然后是把盘条连接起来，俗称“接头”；在就是压头，穿膜盒，上机拉拔，就是“开车”；最后是“下料”，把拉拔好缠绕在罐上的架子上的成品丝，通过天车吊到架子上打捆，就完成了整个工作过程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个班要生产3吨才能完成基本任务。也就是说，一班要码盘条至少30捆，接头60个，才能完成拉拔3吨成品任务。这确实不容易。
志成是个不服输的人，年轻，勤快，学东西快，不到一个多月，他就各道工序的活儿都干过，基本掌握操作要领，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了。可是，接下来连续发生的事情让志成苦恼了。
六
这天，志成建斌德才休息，相约到德才家聚会，少不了聊班上工作的事。
德才妈给他们做了饭菜，还买了好酒，一通吃喝寒暄过后，就聊班上的事，聊着聊着就默不作声，甚至唉声叹气了。
怎么呢，他们有些后悔了，怪当初决定草率，谁知道这里水深得很。
三人碰杯又干了一小盅酒，喝的面红耳赤了，还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给厂子的基本评价，就是太艰苦，太危险，太复杂。
这些志成有的认同，有的不认同。毛泽东说过，感觉到的东西不不一定理解，理解的东西，才能更深刻的感觉。有些德才建斌他们感觉到了，志成没有感觉到。
德才说：“有人欺生。不爱搭理得了。”“是，我也感觉到了。”建斌附和着说。
志成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志成才沉思着说：“入厂对咱们来说是个新情况，新变化，万事开头难，什么都是刚开始接触，咱们既然选择了这个单位，就要坚持干好干下去。动摇也没用，调动工作那么容易啊。”
“一辈子，卖苦力，到三班。还多少年那！”德才说。
“刚上班就打退堂鼓了。这有什么呢，艰苦还锻炼人呢。咱们在部队不艰苦吗？”志成说。
他们都沉默了。其实，他们都有些迷茫，这班上到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啊。
“不一样啊。部队生活是难忘的，苦是苦，累是累，但愉快。”德才说。“嗞啦”他自己喝了一盅酒。
“有什么不一样吗?”志成也跟着喝一盅问。
“你不明白，德才说的是人际关系复杂，不像在部队那样单纯了。其实，咱们不怕苦累，关系处理不好，让人心烦啊。”建斌插话说。“说的是。”德才表示同意。
“人际关系是处出来的。我们走正立正，如同有人监督你，谨慎做事，不做错事。他们耍心眼，我们不搭理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有什么，上班就是干好自己的活，听领导的话，搞好关系，不出事，得了。”志成说。这话德才建斌表示赞成。可他们觉得关系难处。
可他们的感受，志成没有感觉到，和他说了也不明白，还是不说的好。
喝完酒。志成还要打扑克，让建斌阻止了。他们告辞了。路上，建斌说：“都瞎折腾一天了，还不够本。以后不在家里聚，给家人添麻烦。”志成不以为然的。
志成的工作处于基本顺利的状况，大概一般的活儿都拿得起来了，工作关系也融洽，有些顺风顺水的。
他没有建斌德才说的那种苦恼，班长和工友也和得来，工作起来齐心协力，不惜力，肯吃苦，来活一起忙，很和谐。倒三班也还适应，尤其喜欢上中班，下午四点接班，夜里12点下班，家也离厂近，到家就睡了。一觉到早晨7，8点钟起床，白天想干什么都可以，也算自在。
志成不如意的是技术，接头还不过关。人家接头，过两次六道，自己怎么有时过一道两道，有时候还不错，也过两次六道的时候，志成下决心攻克这个难关。
这天一上班，志成就抢着码放盘条，一车十盘，一盘120公斤左右，合计1200公斤，一个人卸车，把盘条码放在联三机前的空地上了，然后和班长抢接头。
班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让给了志成。
志成找出前一盘盘下头和下一盘盘条上头，用大钳铰掉盘条头一寸左右长，然后在接头机上用固定夹卡住，两头对齐，按加热开关，“嗡”的一阵声响过后，盘条两头发红熔化，用力推进，关加热开关，就接好了。然后，用砂轮磨去熔化形成的突起部分，就完成了接头。
说白了，就是把盘条连接成一体拉拔。
说来也怪，今天的接头没断，工作顺利极了。超额完成了任务。
班长和同事都用赞佩的目光望着志成。志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豪感。
第二天，志成照旧那样干，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接头部分，一般在一二道就断了，开车走一会儿“呜——”，不一会就“啪”的一声断了，志成慌了神，不知所措，担心的站在机器旁，唯恐再断，断了就赶快去收拾，压头，挂车，接头，开机。
这第一车十个接头，一个不过。就是说，拔一盘盘条断一次，一共断了6次。
班长把每次断的头用大剪子剪断，仔细查看，然后码放在机台前。它们并排排列着，就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刺眼。好不容易拔完了第一车盘条。
志成赶紧去卸第二车盘条，和同伴一起码放盘条，还要接头。班长不许了，他亲自接头，志成打下手磨头。
拔丝机又开起来，竟然一个接头都没有断，顺利的完成了拉拔。
在机器正常运行的时候，班长拿着第一次志成接头的断头给他看，志成不明白什么意思。
班长说：“接头是技术活，非下苦功不成啊。你的接头为什么断呢：一个原因在融化的时候动了。接头表面看不出来，内部有气泡，没接实，当然断了。”
志成忽然明白了班长在接头前找来钳工修接头机的夹板，原来是固定盘条的头不稳，造成的接头断裂。
他见志成用心听就接着说。“学技术要琢磨，这接头有学问呢，剪头要合理，虽说降成本，可要适度，这盘条两头就是容易轧不好，必须剪去，否则接头附近也会料断。接头机夹板要稳固，不稳就造成虚接，出现内部有气泡问题。接头要掌握火候，火小融化不均；火大造成过脆断。这些你都要用心体会啊。”
志成明白班长不仅分析了今天断头的原因，还告诉他，断头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他感激的看着班长。
拔丝机停了，班长拍着志成的肩膀说：“下料去。谁都要经历这个阶段。没关系，慢慢来。”
第三车卸车码料接头，班长边接边让志成看边讲。志成才知道这小小的接头里面学问大了。
这一班生产任务完成持平。“我接头没接好造成的。”志成不好意思的想。
志成下班晚上睡不着，一遍一遍琢磨班长的话，牢记在心里了。
早晨上班，班长让志成接头，志成有些发怵，犹豫不决。
“什么不是学的呢，有失败才有成功。”班长鼓励他，给志成磨头，接一个看一个，果然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技术就是这样学习来的，不光接头，配模开车也如此。人不能自满，你稍微自满，认为懂了会了，准给你个样看。这叫学无止境。
志成学会了遇事琢磨，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技术也愈来愈全面熟练，成为生产骨干和技术能手了。
年底，志成被评为年度先进工作者，还被选为公司职代会代表。少不了，请大家吃糖抽烟喝酒。
志成也没有忘记请建斌德才喝酒。可看的出来，德才建斌有心事，为了什么呢？说不清。
七
志成入厂快一年了，基本熟悉适应了工厂生活。他走的也算顺利，而且，小有成绩。志成有些沾沾自喜。
总结分析归纳概括，人生就那么重要的几步，抉择是非常重要，走的还要稳。
入厂工作是人生大事，这一步选择了，迈开步子出发了，开局还算不错。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志成有些满足。活累，危险，倒三班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人就是这样，一边讲着受不了了，一边忍耐着过来了，建斌德才就是这样的人。事情到那个地步就逼出来了。
志成始终坚持正直善良勤劳做人做事，始终信奉“一份劳动一分收获”的信念。
他想起德才建斌，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由于工作倒三班，见面的机会少多了。有时候接班，路上见个面，匆匆聊上几句。
志成感觉到了他们比过去更深沉了，换句话说，就是成熟了许多。
可始终困扰他们的是人际关系问题，总是把话题拉到了这方面，什么阿谀奉承，恶作剧，收入分配不公。
德才因为迟到扣了奖金10%。咋回事呢，更衣室锁换了，德才不知道，找钥匙开锁花费了时间，到机台前开车晚了，赶上大班长检查挨了扣，解释也没有用。
建斌也和班长因为理论收入分配问题，闹到了工段，段长了解处理此事，给建斌由二挡评一档了，可是当月少拿了10%。为什么，因为用一档衡量工作，他有没达标项，总体一算，比上月少拿10%。只好忍气吞声了。
志成劝他们不就是扣分、少拿奖金了吗，至于吗？德才建斌不爱听，不是钱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志成问。
人心太坏，算计你，还没法说。他们深有感触。
“怎么坏了？“志成问。
故意挖坑、算计你。他们就这样匆匆聊几句走了。
志成为他们担心。他想象不出来，到底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开心啊，要具体聊聊。
志成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不是太糟，没有遇到他们说的事情。
志成和联三班组的人相处还可以，特别是班长老实公正，上班干活，完成任务；令志成苦恼的“接头，开车，质量”的技术问题也逐步解决了。
有一次志成开车拉拔，班长用千分尺测量尺寸，尺寸不对，小了。
班长立即让志成停车处理，幸亏发现的早，有几十公斤。
班长把料捆好，推到“小联六”，又从他们那里推回一捆盘条。月底也没有考核志成。班长放了句狠话：“再出就要考核了！”
在班长的教育下，志成每天上班用千分尺测量，经常测量，再没有发生质量事故。
志成德才建斌聚会时，他讲起这件事，他俩都感到吃惊。
德才说：“不怕没好事，就拍没好人。班长人好，他帮你平了事。他把你出现的不合格品，给了‘小联六’拉拔，换回了同量的盘条重新拉拔。”
“你是遇到好人了。要是我们班长不扣死你才怪。”建斌也符合着说。
志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班长把他做错的事不声不响解决了，志成内心十分感激。
志成还讲，一次他洗澡钥匙落在更衣室，周段长还帮他用钢丝开的锁。
公司开职代会前夕，工段分会谢主席，让志成写材料上车间板报，志成一个晚上没睡觉，写了“春天来了—写在公司职代会召开前夕”，发表在车间黑板报上。其中第一首《春天来了》有这样的诗句：
”在暖风中，飘荡着醉人的泥土的芳香。透过柳丝缝隙，看到春耕的繁忙的景象。我是歌手在五彩缤纷的舞台之上，歌唱这五彩缤纷的春光，那一行行金丝银线，如同春姑娘，用巧手飞针在这沸腾从厂房，绣出美好的理想 ......。“
听谢主席说，陈主任看了板报都树大拇指。
志成讲的这些事，德才建斌没有经历，也就聊不到一起了。他们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志成遇到是顺心的事。
联三组拆分了。说是因为工作变动，取消联三，安装瑞典进口的高速拔丝机，取代联三的活一次拉拔到位，半吨一捆的新规格盘条拉拔，且使用打捆机，半吨一捆，提高工效好几倍。原来的人员，分配到各班组。
恰巧，车间组织了一次参观历史博物馆活动，还让志成写一篇观后感，交给了工会谢主席。班长下班找志成谈话，表扬志成工作干得不错。志成不好意思了。这是班长第一次当面表扬他。志成说，还有差距，说说缺点吧。
班长用一种捉摸不定的眼光看他，其实平时该说的都说了。
可班长意味深长的说，技术是立身之根，品德是做人之本。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干。志成点点头。内心感谢班长对志成一年多时间的关心和照顾。
班长在结束谈话后，放下一句话，你有好事了。什么好事。志成问。班长说，不是让你写材料了吗？志成答写了一篇“观后感”还要附上自然情况和简历。
班长笑而不答。志成也不在问了。
志成也感觉这事有些蹊跷，今天班长一提，知道这里有事，而且一定是好事。
是不是车间对自己有安排啊，干什么呢。班长没有说，只是透漏了消息。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车间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事：主任掉公司任副总工，主要负责瑞典进口设备的选购安装试车；周段长退休了；贺副调度长在车间做电工的儿子担任车间团总支副书记了。志成调到“单股机”班组工作了。
当时，志成不知道这一系列变化的原因，可这变化也牵扯到他的命运改变。
“联三”老班长见到志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问你没有去车间报到吗？
去车间报到？干什么？志成不解的问。
班长摇摇头，不是准备提你做车间团总支副书记的吗？
班长撂下这话，就匆匆告辞走了。
志成愣在那里，许久。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八
志成还不知道自己的低谷是如何形成，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单股机班组是拔丝工段最累的单位，志成不怕，他每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除了吃饭，就是干活。
有两个人和志成关系不错：一位是上了岁数的老职工，每天总是忙碌着，他干好自己的活，还帮助其他工友，诸如搭把手，领材料，搞卫生，他总是帮助工友处理突发的问题，人们都喊他热心肠。这让志成在冬天里感到了春天里的温暖。
这人总是默默的干活，不爱和人讲话。可是，和志成爱说爱笑。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声音特大且尖高，他一说话，全厂房都听得见。原来，他是“聋子”，小时候闹病落下了耳聋的毛病。因此，别人和他讲话，总是连比划带说的。
他还有个习惯，就是爱捡破烂，什么都捡，收在“百宝箱”里，这宝箱里有：螺丝，螺帽，保险丝，胶布，钳子，改锥、胶条…….
他总能给工友提供帮助，工作的时候，谁的工作服扣子掉了、撕破了，他就从宝箱里找来扣子，针线，帮你钉扣子、缝口子。
有一回，志成的钥匙断在了车锁眼里。他就找来镊子取出断在锁里的那节钥匙头，然后在工作台前有敲又搓忙活半天，给志成做了一把新钥匙开了车锁才回家。
另一个就是个子不高敦实的工友，他有个习惯，吃过饭就看书，别人都喊他“秀才”。志成对他很尊重。工作时，他俩拔丝机挨着，少不了互相帮忙。
志成不拍干活，不拍吃苦，每天承包任务都出色完成好。
可是，月底总评，志成却没有完成任务。志成找胖班长理论。
胖班长眯起大眼珠子，半天不说话，然后，叫来了考勤记工员，核实情况，考勤员是个马屁精，班长一说，他就亮出三笔账。他不说完成产量，却慢悠悠的说，你这个月请了三天假，两次家事，一次公事。按要求扣3分。
“可我完成了当班任务了。再说，车间找我开座谈会，这也要扣分吗？”志成据理力争。马屁精看着胖班长怪笑。阴阳怪气的说：没办法，你没干活啊。这就是制度规定，一切按规矩办。
“别人也请假怎么不扣分啊？”志成质问。
“你说谁还请过假啊。”胖班长忽然问。“是啊，你说谁啊？”马屁精也追问。
志成一时语塞了。他当然知道班组有人请过假，可他不能说，一个是“聋师傅”，一个是“秀才”，别人也有过，可想起有他两个，志成坚定不说了。
志成一天闷闷不乐，本来干的活最多，可奖金最低，无端的挨扣，怎么高兴的起来。
秀才看出志成有心事，打问怎么回事。志成一五一十讲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你长个心眼，记账呗。”秀才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让志成看，上边记着某月某日产量，还有产量换算，月底打分。
在看本子后面，记着某月某日胖请假，还有马屁精请假。
秀才一把抢过本子揣兜里了。
志成明白了：他这是记账本，为的是月底评奖有依据。还有胖班长考勤员的请假材料。
志成想：他给我看又怕我看，准是怕我告发。莫不是，他也记着我请假的事呢。
这就对了。志成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心想得有个记录本。
在下班的路上，他碰到了德才，德才主动和志成打招呼。志成讲了最近发生的不痛快的事情了。
“怎么样，我就说吧，人际关系可复杂呢。有人心眼太多了不好斗。你进步了。哈哈哈。”德才有些幸灾乐祸似的。志成不高兴的走了。
回到家，妈看出志成不高兴，问怎么回事。志成说了。妈说，没什么，好好干，长个心，把关系搞好，不就是扣3分吗，又没掉块肉。志成气呼呼的说，不是钱的事。
那你生什么气啊。妈妈说。不公平。志成说。哪儿那么多公平啊。没事的，不就扣了三分吗，咱少吃一顿肉就有了。别生气了。妈妈劝着志成。
志成心里好受些了。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了委屈，窝囊，都快气死了。哪的事啊。志成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觉。第二天急急上班了。
一上班，志成的机器坏了，需要修理。如果机器一天修不好就记无产。
志成帮助秀才干活。秀才高兴了，两人干活，产量高。秀才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你可亏了。还得补产。”
志成说:“不是我的事，机器坏了。”“照扣不误！你以为呢，班里有规定。”秀才朝志成做鬼脸。
志成有些懵了，没想到，这里和联三管理不一样，联三是三人一班一台车，完成完不成，是带班的管事，他们就管干活。单股这里是一人一台一产，个人承包且和效益挂钩。
“你给我分点。”志成开玩笑说。“没门！”秀才看志成愣了，就缓和语气说：“我说了也不算啊。有制度，制度面前人人平等。”
“你要是机器坏了呢？”志成问。“踏踏实实呆着去。”秀才答。
“和着我是学雷锋呢。”志成说。“你以为呢！你愿意。”秀才说。
“你不感谢我。”志成说。“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秀才招呼志成吃午饭。
下午，秀才让志成在更衣室休息。不大工夫，胖班长找来了。问明情况后，招呼志成去开“大鼻子”。这是苏联进口的拔丝设备，工人给设备起的名字大鼻子。
这台设备是拔丝厂最大的单股设备。拉拔的盘条有擀面杖粗细。
据说，这台设备平时需要3个人操作。可今天就胖班长和志成两人干。胖子负责开机，志成负责压头和下料。一个下午干了四十多盘。
在收工准备洗澡的时候，胖班长说，这活原来就两个人干过，副段长和他，他就是因为有这手才提班长了。现在要三个人干了。
看着胖班长的神态，志成竟忘了不愉快，以为班长信任他了。
可错了。月底评奖志成又被扣3分。就是因为那天机器坏了，一天没分。
他找胖班长问究竟，胖班长说：“你半天在更衣室没有干活啊，不劳不得啊。”
“什么呀，下午我们不是一起开‘大鼻子’吗？”志成据理力争。
“说的是上午。要不全天扣6分呢。”班长说。“上午我不是给秀才帮忙来着吗。”志成说。
“帮忙不算吧。”班长说。“以后我就不帮了？”志成没好气的说。“随你。”
班长说。
志成忽然问：“那三人干的活，我们俩人干，怎么算啊。是不是加分啊。”志成不依不饶。
“我也没有加分啊。”班长说。“你奖金全班最高。”志成说。
“我是因为班长系数高。”班长说。
“什么事。”志成气的冲出门去。
秀才和老拍在外边听呢。见志成出来，不好意思朝他笑。
“躲开！”志成把他们推开。头也不回的洗澡去了。
志成窝了一肚子气不知道往那发。
志成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最没有意思的事。
志成想不明白，也说不清道不白，真想不明白的这些人怎么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志成在为自己争夺三分的奖励呢，真丢人！
他都要发疯了。
九
志成经过了奖励的事闹的很不开心。
他不怕吃苦，待人善良，做事磊落，可是，并没有得到承认，反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心里总是闷闷不乐。除了干活，就是看报纸，和秀才差不多了，只不过秀才看的是书。
就这样了，还有人招惹他，班长就有意无意的，半开玩笑的逗：“你星期天玩去吗？”他故意把“玩”字说清楚，去掉了儿话音。常常招来马屁精的嘲笑。
志成装作没有听见看见，到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地步了。
志成最不理解的是秀才，本来刚调过来时，志成对秀才高看一眼，内心敬重爱读书人，可是，通过一些事情，觉得秀才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认为秀才很有心计，还特别计较个人得失。
干活志成不惜力总帮助他，可秀才遇到志成需要帮助时，不是借故去接水就是上厕所。
志成开始以为秀才是中立派，不掺乎班里乱七八糟的事，可他错了，他不仅请假不挨扣，连自己请假班长都一清二楚。
更蹊跷的是班长和考勤员不在，谁请假班组都掌握，志成分明感觉到，秀才是卧底，至少是明哲保身。
他拿自己当抢使，让他和班长闹不和，自己躲在一旁看笑话。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志成吃一堑长一智，也改变了策略。
为了试探秀才，志成佯装请假，故意在班长不在的时候，告诉秀才，有事情出去一下。其实，是早晨班长交办志成下班前，去取班组劳保用品。志成暗自记住日期时间。
在月底考评会上，志成这个月超额完成任务，也没有请假，得了百分。心里踏实多了。
秀才因为参加学习扣了2分。
可是，刚散会，秀才就和考勤员就在一起嘀咕，考勤员就和班长嘀咕。
第二天，班长说，有个事情需要更正，有人反映志成有一次请假没扣分，按考勤规定，志成请假扣一分。
“谁说的？”志成从容的问。“考勤员。”班长回答，看考勤员。
考勤员一愣神，结巴的说：“秀才说的，他有记录，我都忘了。嘿嘿。”
秀才一愣神，迅速掏出“记事本”，煞有介事的说:“就是7月11日下午三点到五点。”
志成全清楚了，原来他真的在本子上记人家的账呢，背后向班长反映情况。
志成不慌不忙的说：“那天不是班长让我领班劳保品去了吗。班长你忘了吗？”
班长一愣神一拍脑门说:“是是是，瞧我这记性，你一百分无假。”
考勤员和秀才立马傻眼了，他俩面面相觑，不言语了。
这事好像过去了，可是，志成暗自高兴，他认清了秀才真面目。
志成和秀才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表面还那样，该怎样还怎样，其实内里有了劲儿。
秀才也感觉到了。原来他以为新来的傻乎乎的志成，现在遇到他需要帮忙时，志成不是打水就是上厕所了。秀才感觉到了冷落不说，还碰一鼻子灰，得不偿失啊。
他开始和志成靠近乎了，给志成好烟抽好茶喝，有需要帮助的事，也不偷奸耍滑了。
志成依然我行我素，闹得秀才没脾气，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僵固了。
这天早晨干完活，大家回班组更衣室。一位年轻的姑娘骑车经过。志成他们的楼前修管道，挖坑了，土堆在志成班组门前。
早晨，干完活，大家回班组更衣室。恰巧，四周形成凸起的土堆，把路几乎封堵住了，姑娘下车推着走，过土坡时，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掉进沟里。
志成立即跑过去帮她。聋师傅已经下到沟里，把姑娘扶起来，姑娘脸色发白，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姑娘无大碍，就是吓的不轻。
聋师傅把她的自行车举上来，志成在上边接住，拉上来支在一旁。
然后去和聋师傅一起，聋师傅在下面推，志成往上拉，合力把姑娘弄出沟来。
姑娘掸掸身上的土，向志成和聋师傅道谢，推上自行车绕道走了。
志成追赶上她，告诉她胳膊擦破了皮，带她到车间医务室上药去。
聋师傅找来铁丝和木桩，和志成一起拉起铁丝网，志成还写了“此处施工请绕行”纸张挂在铁丝上。一起忙活好，志成和聋师傅才去洗澡。这一切，秀才始终看着。没想到，就这件事，给志成招惹了麻烦。
先是班长皮笑肉不笑的冲志成说：“你把姑娘推沟里去了？”
“她不小心掉沟里了，我和聋师傅把她拉出来了。”志成答。
“什么呀！”秀才说：“你故意推下去的。”马屁精在一边怪怪的笑。
“秀才说的什么意思？”志成说。
“看上妹子了呗。哈哈哈。”班长说。
“可不是吗。哈哈哈。”马屁精附和着说。
“瞎说！胡说八道！造谣！”志成急了。
班长和马屁精不敢言语了。
临出门咕哝着：“开玩笑呢？还急了。”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志成不依不饶。
志成觉得不对劲，沉默了许久，决定找秀才这家伙问个明白。
秀才洗澡回来了。
“你瞎说什么？”志成直截了当的问。
“我说什么了？”秀才若无其事的答。
“说什么你清楚？”志成盯着秀才说：“谁把姑娘推沟里了？”
“你推的！聋子帮你拉上来的。”秀才说。
“你放屁！你造谣！是她不小心掉进去的。我和聋子拉上来的。”志成怒气冲冲。
“我没造谣，就是你推的。”秀才依然坚持。
“你他妈的瞎说！让你造谣！”志成冲上去，照着秀才就当胸一拳。
“你敢打我！小丫挺的！”他们扭打在一起。
邻班的师傅赶来把他俩拉开了。志成依然愤怒的看着秀才，秀才也看着志成，对视了几秒钟。
秀才找扯掉的扣子，嘴里咕哝着：“没完。”志成说：“没完！”他们被师傅们劝开了。
这事情确实没完。秀才没有上班。
班务会上，班长讲了昨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段里要求查清解决。
调查就从早晨的事开始，一个关键的问题是，那姑娘是自己掉沟里的，还是志成推的。他们问聋子，聋子比划着说，说她自己掉沟里的。
志成在一旁抽着烟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心想，这是什么事，帮助人不被表扬，反倒遭诬陷。还调查，查什么呢。
班长又问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打架，谁先动手的。
志成不说话，依然抽烟，生闷气。
无论班长怎么问，志成就是不言语。
会议不了了之，大家干活去了。
志成一边干活一边想，事情闹大了。
秀才造谣不对，可自己不该动手啊，问题澄清了就是了，明摆着秀才这是污蔑人。给这种人教训也对。
志成还想：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他瞎说不对，你打人也冲动，他不上班，各种费用谁负责。他自己承担，活该，谁让他胡说呢？
第二天，秀才还没有上班。事情升级了。工段插手了。
大班长轮番找班组人员谈话，进一步了解情况。
班长也挠头了，找志成谈话，志成觉得还算公平：一方面，他一改常态，先表扬了志成，帮人没错。同时指出：志成不该动手打人。
志成强调，秀才没事找事，造谣在先，和他讲理，他还不认错，骂人，就该打！问题谈僵了。
志成心里乱糟糟的，他睡不好觉，做梦喝粥，喝出了一团头发丝。
女朋友来看他，发现志成情绪不好。志成告诉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女朋友是个明白人，她信志成的话，也替志成担心，但是，她也嘱咐志成解决问题要紧，以后，遇事情要冷静，不能冲动，不能打架，打是解决不了问题。
第三天，秀才来上班了。交了假条就又歇班了。班长又找志成，说秀才是胸部“软组织挫伤”，还上不了班。拿假条让志成看，志成不看，一副爱咋地就咋地的样子。
第四天上班，班长把聋师傅志成找到工段，秀才也在。段长说，什么大不了的事，班组拿解决方案，今天无论如何解决。
班长说了解决方案：1、秀才向志成认错道歉；2、志成承担秀才医药费；3、每人月考核10%。秀才提出这几天的工资。班长说冲三天加班了。秀才不说话了。
志成提出秀才必须在工段做检查。段长问，为什么？志成答，给我挽回不良影响。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是，志成总感觉有人在打听这件事，而且他一露头就不说了。
谣言太可怕了。远没有志成想的那么简单，在全段一公开就真相大白了。
他记住这次教训，就是不要理睬谣言，永远不要理睬，慢说是造志成把姑娘推沟里的谣言，说他侮辱了她，谁又说得清楚呢。什么是事实搞不清楚。
有一天，书记和聋师傅领着一位姑娘带着锦旗到班组，感谢了志成那天把她拉上沟的事儿。全班都在，班长，马屁精，秀才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书记让人把锦旗挂在墙上，上锈：“见义勇为，助人为乐”几个大字，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志成心里热乎乎的，感谢老天有眼，更感谢聋师傅，书记的信任和支持。还有默默的支持和帮助他的人，为了找到这姑娘早晨晚上和聋师傅蹲守，终于找到了。
谣言不攻自破了。
月底，聋师傅和志成月奖各加5%,这是车间直接带帽下来的，“解决安全隐患”和助人为乐各加10分。志成获得了本月最高分，请了大家撮一顿，好不快活啊！但秀才马屁精没去。
十
这些天发生这些事情，虽然有了好的结果，可让志成感觉心烦意乱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志成想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乱糟糟的好像理不清了。
志成隐约的感觉到，上班以来，可以分为两大阶段：在联三班组是顺利的；分到单股班组就接二连三出现不顺利了。原因是环境影响。这个环境还隐约的和车间人事变动有关。是的，联三班长调走，周段长退休，老主任离任。
想到这些，志成似乎明白了，班长那句话的意思：今后就靠你自己了。他了解志成，是对志成不错的人，可对志成好的人都远离了。人事变动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志成感觉到人际关系的重要了。
“一茬君主用一茬人。”他想起了部队也经常出现的人事变动，一变动就有下面的反映，新旧关系的运作，特别明显，有支持，有反对，有观望。可志成保持中立。
志成忽然好像理解了班长的话：技术是立身之根，品德是做人之本。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干。这就对了，志成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了。关系是一方面，班组个别人利欲熏心是一方面。
可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志成感觉到迷茫和渺茫了。
志成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晨，匆匆洗漱吃早饭，直奔班上了。
一上班，发生两件事情：先是班长和志成开“牛鼻子”，有大约四十多捆料急着交货。
班长是干活就不管不顾的楞头青。他开机，志成打下手，活干的顺利，一半的料加工了。
天热，风扇吹着，还是汗水湿透了工作服，志成这点好，不管怎样，安全第一，一切都按规章制度办。工作服，安全帽，手套一丝不苟穿戴好，严格执行操作规程。这才能：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入厂三级安全教育深入人心啊。
可是，班长就不一样，总是随随便便的，工作服从来不系扣子，志成说他，他也不当回事。突然，班长突然停车，用手捂住胸口，愣在那里：
原来，尖锐的丝头挑破了班长的胸口，鲜血顺着班长捂住的手指淌出来。
“你受伤了!”志成，聋师傅，马屁精，秀才都围上来。
“没事的，就是划口子了。不要着急。”志成果断的说，聋师傅和马屁精陪班长去处理伤口，他们继续干活。班长只让聋师傅陪他去了医务室。
志成开车，马师傅和秀才给志成打下手。安全员去工段汇报情况。可是，他们三在门口商量着什么。又回到岗位上了。沒有去。
副段长来了，还有一男一女两位不认识的人跟着，在车间门口止步。
他先询问粗料生产情况，只见志成一个人在机器前后正在忙活呢。
副段长二话不说就投入了工作。他开机，志成打下手，不大工夫就把这批粗料就拉拔完成了。总计40捆，500多公斤。
活一做完，副段长就布置大家装车，原来，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是客户，等着来取料的。
志成忽然发现，其中那女的就是赵慧茹。
这还是志成和赵慧茹毕业后的头一回见面。
这激动的心情和尴尬会面交织在一起。
激动的是老同学分别后的重逢，有多少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尴尬的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不期而遇，真是不好意思，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一个是工厂的工人，一位是公司的管理者。志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
在一切准备停当后，货车出发前。还是赵慧茹主动过来和志成打招呼。
她和他相互握手。志成搓着黑手。低着头不去看她。
“你不是参军了吗？”赵慧茹问。
“是。复原分配来厂的。”志成答。
“这也不错吧？”赵慧茹问。
“不错，要不怎么能遇见你呢，呵呵。你还好吧？”志成问她，不尴尬了。
“我考上了大学。分配到铁路下属部门修配公司负责供应材料工作。”她说。
“奥。”在志成和赵慧茹聊天的时候，班长和聋师傅也处理了伤口回来了。副段长和他打招呼。
“我们有事出去了。让段长费心了。”班长答。
聋师傅刚要说话，就让班长连推带桑的支走了。
此時，赵慧茹和她的同事，向志成告别，跟副段长一起坐车走了。
志成呆呆着望着远去的货车。
班长打趣的说，“老同学？够靓的。还恋恋不舍呢？”
“哪啊。人家有男朋友了。你怎么样了。”志成醒过梦来了。
“就是划破了。没大碍。你真可以啊，我还担心任务抢不出来呢。”班长夸奖志成了。
志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吗，你劳苦功高。”
班长也开心的笑了。忽然皱眉，用手捂了一下胸口。
这个月，志成最高分110。班组是全工段最高，加10，班组志成第一，工段戴帽为抢任务加10分。据班长说，是副段长的提议。
这也是入厂以来，志成获得第一高额的奖金。
后来，志成才知道，班长的口子缝了5针，可是一天没有休息。志成嘴上不说，心里敬佩。可秀才私下说，怕扣分影响收入呗，瞒报了工伤。
十一
志成入厂快两年多了，他感觉社会和学校部队是不同的。
上学同学们都年轻，思想单纯，感情纯洁；部队是集体生活，一日生活军事化管理，吃饭、睡觉、训练，有时候值班，担任些临时性任务，在就是生活方面的放羊，种菜了，相对简单重复的生活。
工厂是真正生活的开始，在这里工作，在这里挣钱，生活的内容也涉及方方面面，就光是工作这一块，就让志成疲于应付了，志成知道了工厂的派性之争的厉害，从自己的经历讲，就是例子，是班长工段长车间主任，相信和培养了志成，可是，当他们离开志成后，他就是无源之水，无依无靠，一人打拼了。可他就是保持中立，相信善有善报的道理。
不是志成变了，而是关系变了，其实，志成也不知道不懂得什么派不派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认真善良勤快执着，开始就是看着联三班长人好公正，没有什么事。就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是纯属自然形成的良好关系。后来调班就是一个从不适应，不了解，到适应了解的过程。
人一辈子做好人好事。这就是志成的信条。
志成入厂后是幸运的，走的也顺利。
志成明白，班长人好。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班长对他好，志成干得好，当然，就会反映到工段长那里，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工段长也对志成好了，工段长反映到车间主任那里，主任也就对志成有了间接的好印象，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评先进，当代表了；还担任了工段党支部宣传委员了。
有一点志成明白，就是工作好，得到班长的认可，上下合拍了，志成就自然走的顺利。班长作为第一人评价，在这个上下管理系统中，起了决定因素，这就是“派别”的能量。这个无形的派别自上而下，遇到矛盾就格外分明起来。其实，志成是身在其中，不知其故，他不明白什么派，就按自己的做人准则做事：公平公正。
来到世上是爹妈给的，后天的路是自己走的。
自打志成调离了联三班组后，新班组环境变了，班长的工作方法不一样，加之，工段长退休，车间主任调离，使原来志成周边形成的良好环境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了。
一切从头开始，虽然志成没有变，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对志成的评价，和班长有重要的关系，新班长新段长新主任，都有一个对志成的重新认识过程，同理，班长的评价和反映，左右着上面评价和反映，形成了对志成新的评价——不好的负面的评价。
原来的关系不在了，新的关系新的认识新的评价，是“志成变了，变落后了。”；新的认识和看法是对志成的不利的，是不好的。志成在这样的情况下，感觉出了落差，感觉出了困惑，感觉出了难。
志成抗争，付出更大的努力，这让志成感觉心力疲惫。
所以，志成把这个时期称作“低谷”。可他凭借着勇气走出了低谷。
事情考虑的清楚些了。
志成觉得，虽然事情通过抗争，有了些向好的方面的转化，可不是特别明显。加之，出了些事情让志成感到心寒，交了女朋友后，重新燃起了希望，就是激励自己要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创造未来的美好生活，可志成很迷茫，也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啊。
赵慧茹的邂逅，让志成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同样是同学，人家考大学，分配到管理岗位了。可是，自己曾经在学习期间是尖子，部队入党的佼佼者，如今，就是在工厂里第一线的工人，这也给了志成不小的心理震动，不是当工人卑微，而是不甘心这样活下去，要有更高的追求目标才对。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开了振兴中华的新花，是该好好想想不负韶华了。
星期天一天的休息时间，志成躺都躺在炕上，不吃不喝，几个小时的激烈的思想斗争。结论是：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有新的打算了，尽快的抓紧实施了。
一个好消息传来：市属大专管理专业招生工作开始了。这是志成所期望的。志成报名参加考试。女朋友帮助他复习考试科目：政治、语文、地理、历史、数学。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一边复习。姐姐帮助他联系到一位数学老师，每天下班去他家上数学课。数学是志成上学时候的弱项，补课也不容易。女朋友和他一起评估，一致认为是基础太差，一些定义定理公式不清楚不会用，怎么能做题呢。于是，一起下工夫，帮助志成记背。
可是，数学是个活学活用的科目，必须有联系，举一反三，有几套的运算方法，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掌握的，努力的结果可想而知，记背得快，运算上不去呢。怎么办，这也让志成和女友很着急。其他科目志成没有发怵，年轻，记忆力好，一直坚持发挥的写作爱好，让志成如鱼得水，复习的十分顺利，特别是语文，志成复习的滚瓜烂熟的。历史、政治、地理也不再话下，这也得益于语文好，理解得快，学习的懂，记背的牢。可是考试复习时间是有限定的一个多月，除去工作和睡觉休息，志成感觉时间不够用的了。临阵磨刀不快有光。
终于迎接来考试的日期，连续考了两天，语文数学一天，政治历史地理一天。期盼的公布时间来到了。考试结果公布榜公布了，和预期的效果差不多。志成语文76分，地理59分，历史58分，政治57分，数学29分，总分是259分。录取线277分，志成差了18分落榜了!这是个新的打击。
十二
在志成苦恼的时候，德才和建斌没少来和志成聊天。给了志成很多的支持帮助启发，有一句话让志成谨记在心：“志成们的生活是全新的。志成们要与时俱进。矛盾和困难事事处处都会遇到。志成们的要有三心：信心、细心、耐心。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志成们的信心；任何时候都不能粗心而要细心；任何时候都要有耐心。具备了三心就可以：克服困难，坚持到底，才能夺取胜利。”
好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志成报名参加了“自修大学”经济管理系学习了。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很辛苦，每周二四六晚上学习，志成是倒班，白班和夜班都好说，中班就没有时间了。为了参加中班晚上学习，他就利用吃饭时间，骑车去学校，有时候一边吃饭一边听课，有时候学习完了，在班上吃冷饭菜。
志成和德才建斌还参加了区文化馆组织的为期三个月的“文学青年讲习班”学习。在讲习班收听了十几位当代名家的讲座，受益匪浅啊。志成利用业余时间搞创作，还组织了“时代文学社”，一开始就是参加学习的学员，后来扩大到了几十人，讲习班结束后，这个文学社依然坚持活动。
在这期间，志成和许多学员都在报刊发表作品。志成还和负责“文艺副刊”的郝建才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开始读到“文艺副刊”还是建斌的推荐。在建斌的鼓励下，开始试着投稿。郝建才编辑的艺名是“钢花飞”，时常可以见到他用笔名发表的诗歌等，志成喜欢他的作品，大气磅礴，慷慨激扬。后来知道是郝建才的大作。
志成的诗歌《志成自豪，志成是首钢人》就发表在“文艺副刊”上，是一首长诗“假如志成有一副甜美的歌喉，在五彩缤纷的舞台上，愿为首钢唱一支歌；假如志成有诗人的灵秀，在绿色的芙蓉树下，作一首诗歌，让诗也充满花的芳香。志成不是歌手，志成不是诗人，志成自豪志成是首钢人。”后来，志成的处女作短篇小说《班组新闻录》也发表了，描写一个班组的平凡生活的事情。郝建才编辑还写了编后感。特意点评了志成的作品。志成在公司报刊连续发表了几十篇作品。其中包括诗歌、散文、小说。
一天志成上班，工会分会主席通知志成去见厂工会主席。郑主席很热情的接待了志成：“志成知道你是有抱负的青年，也看过你的散文，诗歌，小说，不错呢。不要墙里开花墙外红，志成们决定让你参加全公司演讲大赛。你有信心吗？”志成同意参加。郑主席就把演讲主题告诉了志成，让他回去准备。志成连续奋战几天，看材料研究，奋笔疾书，成稿后，就交给郑主席过审。次日，郑主席找志成碰稿子，志成看见他的稿子已经被郑主席修改过了。主席说：“写得好!志成做了些润色。回去准备参加比赛吧。”志成一遍一遍的读，然后背过。郑主席又给志成做了辅导。比赛那天29名选手参赛，志成脱颖而出，夺得第一名。志成获奖的演讲稿—“明天的首钢在志成们铁肩上崛起”，在企业报头条刊登出来。
這天志成去企业报编辑部送稿子。郝编辑看了志成的稿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上说，“志成看看吧。”志成要走，郝编辑追出门来，告诉志成一个好消息，说总公司报纸扩版招人。志成很感兴趣，可是有些担心。郝编辑似乎看出了志成的心思，鼓励他说：“你有底子，先报名，努力准备吧。”他还借给志成关于“新闻写作”的书。
志成还是下决心报考了。去企业报报名。接待志成的一位老同志，他认真审阅了的所有报名材料。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告诉志成缺少学历证明，志成说不是有高中毕业证吗？可接待的人说，志成们招收的学历是大专以上学历的人。
志成先是吃惊，然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自修大学”学生证，那人说，你咋不早说呢。快去复印。报名的材料齐备了。志成终于报上名了。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准备。志成按照招考科目，翻箱倒柜找出了，参加高考的历史、地理、政治，还有曾经在部队参加新闻学习班的书和笔记找出来，以及郝编辑借给他的“新闻写作”书，堆了一写字台，有空就复习，有时候复习到深夜。终于熬到考试的时间了。他一大早就直奔考场。
考试在一家党校礼堂进行。参加考试的有上千人。志成有些担心，但他想，考试要考出正常水平，别的就不要多想了。考试了，六张卷子，有语文基础知识，历史地理知识，政治时事，根据提供的事情，写一篇消息；写一篇800字的人物通讯。在两个小时的考试中，志成没有功夫抬头，一气呵成答完了所有考试内容。一直到考试铃响，才交卷。
时来运转，好事频传。
先是支部赵书记告诉他，厂里要派志成参加市里举办的干部培训班学习。工会分会主席告诉志成厂工会要调志成做工会干事。志成心情不错。他一心想着的，还是企业报招考的事。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志成想，可是他觉得还不错。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通知来了，让志成明天去企业报面试。志成准备了相关材料，准备了面试发言。参加前特意洗了澡，换上一身新的灰色西服。早早到企业报等候面试。他还想起郝编辑的嘱咐：“自然应对。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回答要准确简洁。个人情况简要回答。关于写作等问题，要心里有个提纲，讲究详略得当。”正想着呢，该志成面试了。
這是一个大会议室，中间是个椭圆型的大桌子，很是气派，对面坐着七八个考官。或者是参加面试的人员。主要面试领导是位中年女士，面相和善，谈吐不凡。她一连提问了三个问题：“一是你为什么报考；二是你从事写作或者新闻报道情况；三是你如何做好本职工作。”志成如实回答，怎么做的，怎么想的，怎么说。志成敏锐的发现，女考官对他曾经在部队参加过新闻学习班学习，采写新闻报道，还有参加区报编辑工作情况饶有兴趣，不时的插话，询问发表过什么作品，还看了志成带去的他在“战友报”、“公司报”、“区报”上发表的作品，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
志成就这样参加了面试。郝编辑听了志成的面试情况，激动的告诉志成，主考官就是企业报主编。有门。他说，志成考试名列11位，说千里挑选绝不过分。面试前90人。有门。不过还要进行实际考察呢。由双考委负责。也就是说，你已过了两关，这第三关一过，你就“闯五关斩六将”了，你就大功告成了。他比志成还要激动，好像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志成一上班，班长就通知他，到厂里开会。班长还笑咪咪的说，你小子要有好事了。志成去厂办，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有大干部派头等他。厂长书记亲自陪同，还有办公室主任。志成被这阵势吓到了。办公室主任向志成说明情况，这是企业双考主任了解你的情况，志成们做了介绍，主任还要和你谈谈。就剩下主任和志成了，志成紧张的手冒汗了。主任微笑的说：“你不要紧张。厂里对你的评价不错。志成们就是唠唠家常吗。”开始是一问一答，后来，志成感觉主任平易近人，就主动的介绍自己的情况，他始终坚持着一个主题“克服困难，坚持到底，夺取胜利。”始终坚持“与人为善、做事认真、坚持爱好、不断学习。”考察结束了，志成回班到现场干活去了。
过了没有几天，志成正在接头，今天这活干的顺手，没有一个断头。
从车间大门厂劳资科长径直朝志成走来。志成注视着科长，他微笑着通知志成：“王志成同志，志成代表厂里正式通知你，你被企业报录取了。明天到公司办手续到企业报报到。祝贺你!”
志成激动的说：“谢谢科长，谢谢科长。”科长走来了。
志成看着眼前的一切，笑了，笑的那么灿烂！
工友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打问情况，大家都为志成脚踏实地梦想成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自然顺然，天善人善，人成天成——有志者事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