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

每逢清明节，人们感觉春天景象了，暖风习习，花开草绿，也感觉着一早一晚春寒料峭的寒冷，和人们悼念之情的悲思氛围。

清明节扫墓是家家都要做的事情。老万家也不例外。

老万家姐几个商定，不要在临近和节日期间安排扫墓，还是提前为好，交通不堵，墓地也不拥挤。

于是，就安排在离清明节前一星期的时间，且大家都没什么事儿。

三姐妹争先恐后的准备着扫墓用的东西，清扫墓碑的铲子、抹布、水等，还有装饰墓碑用的拉花、鲜花、胶条，祭拜用的东西等，都要想到，准备齐全，活动才会顺利。

大弟和小弟就是跟着去，小弟要开车拉大伙儿去，大弟要负责考虑安排整个活动和到墓地的悼念活动，他都要在心里考虑好。

时间安排在早六点在家门口集合出发。

一大早，在老娘家值班的大弟，就把照顾老娘的事情做好了，还给姐几个准备了人手一份的早点，煮鸡蛋、早餐奶、烧饼，小弟车一来，他就赶快带上东西下了楼，二姐和侄女从车上下来了，原来，昨天他们商量好的，二姐值班，侄女替她看着姥姥，等他们扫墓回来再上班去。晚点去不碍的。

大弟把早餐分给大家，又看看带的东西，向弟弟询问了车辆情况，然后，大家上车出发直奔墓地了。

上车后的气氛有些沉默，还是大妹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她给大家看手机里外孙女的照片和视频，小家伙儿真棒，唱歌跳舞背唐诗都会，不认生，表演的有模有样的。车里除了小弟专心开车，偶尔附和着笑，只能聚精会神的开车了。

大家小声的说着自家的新鲜事儿，大姐说他的孙子上中学了，学习情况还不错，特别是数学和语文主课，期末考试还不错，在班里名列前茅呢。大家都为他高兴。

小妹也聊起半岁大的小孙女的事情，说她爱游泳，爱听京戏，喜欢运动，还在高兴的时候咿咿呀呀学说话呢。

大弟也在得空的时候插话说，儿媳妇怀孕了，不是属猪，就是属鼠的，儿子说了，让我们给未来的孙子买钢琴，掏英语和绘画班的钱。

姐妹们高兴的笑的合不拢嘴，还是妹妹耳朵尖，她说，是不是孙子还不知道吧。

大弟说，是啊，我也这么说的，无论孙子孙女都好。

姐姐说这回弟妹该高兴了。

大弟说，感情。儿子所提条件都无条件答应了。

姐妹说，你们有这个经济条件。

大弟说，没有也得有。

大姐说，就是隔辈人疼啊，还没出生呢，就高兴成这样了，出生见面该多喜欢啊。

小弟也插话说，闺女大学毕业了，正找工作呢，昨天，一家大企业让她去面试呢，今天她妈跟她去。

大家都说好。

大姐说，要知道你有事儿，还不如改个时间呢。

小弟说，这不是临时的吗，她妈联系了她小舅了，一起开车去，误不了事情的。

大姐说，人家萌萌（就是二姐的闺女）也得早起照顾姥姥呢，家里怎么安排的？

大妹说，她爱人送孩子去托儿所了，不碍的。

小妹说，孩子有他爷爷和妈妈照顾呢。

大弟说，我们眼下没事，弟妹去晨练了，她也想跟着来，不是就一辆车吗？

他这句话引起了共鸣了，大姐二妹小妹小弟也都说是。

大姐说，等以后吧，我们组织全家一起来给父亲扫墓。

说话之间就到了公墓了。

大家依次下车了，卖扫墓用品的商贩过来，大弟执意买了一个花篮提着，他说，这是代表老娘和全家的心意。

虽说提前安排了，可是和他们一样安排的不少呢，也都把停车场占领大半个位置，车辆依次排列着。早来的已经看见山坡公路上，三五成群的扫墓的人流在墓区间走动。人们都默不作声，拿着扫墓的用品，朝山坡四周的墓区走去，看见了一束束鲜花格外醒目。来这里的人们都怀着一颗纯净的心，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悼念逝去的他们的亲人，骨肉相连的亲人，永远不能忘怀的亲人。

走到父亲的墓碑前，黑色大理石墓碑上，刻着父亲：万家福。

从一进大门口到墓区这段路上，姐五个就默不作声，看着身前和身后的人，偶尔也有人小声的聊着什么，在苍松翠柏之间，看见一排排的墓地，墓碑上有各式各样、异彩纷呈的拉花。有的把扫墓的百花系在树枝上，随风抖动着。偶尔，从墓地里传来了低微的哭泣声，给墓地增添了悲哀的气氛，让人们不能不肃然起敬，陷入沉思之中，悲思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头。

忽然，墓地的沿途的安装在路灯电线杆上的喇叭开始广播了，是一段悲情的音乐，然后是女广播员的声音，她播送的是“扫墓有关规定”，播毕就又是一段悲情的音乐，这样连续不断的播放着。

姐五个在父亲的墓碑前忙活，这就是扫墓开始了。

大姐说，爸爸，我们清明节前，给您扫墓来了。声音有些哽咽。

大家有的用铲子跨吃墓碑上的脏痕迹，有的去忘墓碑上挂拉花，用胶条粘实，是两条：绿白的和金黄深绿的，然后在墓碑前摆上稻香村的点心，斟满北京五星二锅头酒，小弟刚要给爸上香和香烟，被大姐制止住了，她说：“我们按规定办，不烧香。其实，就是来看看爸爸，和他老人家说说心里话吧。爸爸活着也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大家都赞成。

祭奠开始了。

大弟想好的程序和要说的话：“春光明媚，景色宜人，清明祭奠，亲情永存。”

大家要说的话是那样一致：永远不忘父母养育之恩，永远怀念您的大恩大德。

大家要说的话是那样一致：照顾好老妈，请父亲放心，老妈一切都好。

大家有说的话是那样一致：全家团结努力，搞好小家，关心大家，家和万事兴，健康平安。

大家有说的话是那样一致：他们都把心里话和阴阳两隔在天堂的父亲说说，就是来的时候说的话和事情，就和父亲活着的时候，在家唠唠家常一样，他们要把各家里最好的事情带来和父亲分享。让父亲在天堂里高兴的笑起来。

可是，大家说着说着都落下了眼泪来，是喜是悲耶！

在回家的路上，人们默不作声了。

还是大姐忽然说：“爸活着的时候，最爱坐小弟的车了，每次坐，都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是担心啊。”

大妹说：“老爸在世的时候，最爱给我们讲故事了，他讲的故事都是真善美的。我前天还和小孙女讲她太姥爷呢。”

小妹说：“我失恋的时候，他整天都陪着我，给我讲强者的故事，让我从失恋中走出来的。”

大弟说：“我参军的时候就是爸送我去的车站，还送我一只英雄牌金笔呢，那是爸爸当劳动模范的奖品呀。他是期望我做英雄战士啊。”

小弟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他老人家嘱咐我的话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好人不该走，苍天把泪流，无奈人生短，美德世代传。”大弟说出他即兴想的诗句。

天阴了，飘起了小雨点，落在随风摆动的长满绿芽的柳枝上；落在远处山坡上盛开的粉色桃花的桃树林里。

小弟开着车，载着姐几个，向着东方奔去，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