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麦燕

剩女麦燕

石雪峰

也许是名字带有一个鸟的缘故，麦燕从小就爱鸟，参加工作后，更成了县爱鸟协会一名积极会员。人说她爱鸟超过了爱自己。只要是爱鸟方面的事，她总是跑在最前头。

麦燕这样跑着跑着，不知不觉便把自己跑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剩女。

母亲是个知识女性，常将趁年轻相个好人家的重要性讲给她听。母亲念起《唐诗三百首》最后一首《金缕衣》的最后两句：“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说，这诗何等有哲理，又何尝不是错过了青春期的美好女子的自叹呢。接着又讲了一个《卖鱼的故事》。说是有人早晨提了一条鲤鱼上街卖，那鱼活蹦乱跳的，开价四元八角一斤，人家还四元六角，他不卖。到了半上午，鱼死了，他将价降到三元八角，人家还到三元六角，他又不卖，说是鱼还新鲜。到了半下午，鱼鼓了肚皮，他一狠心将价降到二元八角，这时再也没人问津了，最后只好提回去煮给猪娘吃了。

母亲的唠叨让麦燕耳朵都起了茧。麦燕不消剩女雅号，她深知自己脸蛋和身材在这座小县城里的优势，因此不愁嫁不出去。

不过这个星期天，麦燕心情很好，欣然同意陪母亲一道由李阿姨带去暗访人家。

李阿姨何等人也，老媒婆。她将麦燕母女带到一处岔路口，便有一中年女子迎上来打招呼，然后中年妇女热情地邀李阿姨和麦燕母女一起到家喝茶。

麦燕心想，今日要访的这户人家恐怕就是这位中年妇女家了。中年妇女夫家姓田，暂叫她田阿姨，她的儿子田猎是某局的一个机关干部，麦燕认识。于是四个女人心照不宣，说说笑笑来到田家。

田家单门独院，正屋三间四层，院子很宽敞。一边停着一辆八成新奔驰。

会客厅在二楼。不过年不过节的，但茶几上却摆放着许多应季水果，香烟是软中华的那种。让坐后，主人上茶，有绿茶也有红茶还有咖啡，麦燕母亲和李阿姨选了西湖龙井，麦燕喜欢红茶，田阿姨便给她泡了云南普洱。李阿姨抽烟，很老到地抽出大中华来点火悠上了。

一巡烟茶过后，李阿姨就向主人提出参观参观的请求。主人口里说破家破业的哪有什么看的，其实心里巴不得客人快点进入程序。

古来当地暗访人家有个潜规则，暗访前双方对所相亲的对象都通过多方面进行过了解，有意者才进入下一步，否则就此打住。进入暗访程序后，纯粹是综合考察家庭情况。是此，暗访者进门喝茶后，若是答应参观参观，亲事便有了一成把握，若是看得满意并有夸赞声，便有了两成，若是参观后愿留下来吃饭，便有了三成。

麦燕母女在李阿姨的陪同下，随田阿姨一起从二楼看到四楼。田家的陈设在这城里都是一流的。麦燕的脸上如一朵绽放的荷花，话路随楼层的增高也多了起来，向主人问这问那。李阿姨心想成了，便掏出大中华去一边抽了起来。

看这火候，田阿姨与李阿姨交换了一下眼色，便留麦燕母女吃饭。

田阿姨就说，今天有一点不凑巧，田猎出差在外赶不回。麦燕母亲说，不碍事，今后机会多得是。于是，田阿姨就打电话丈夫，叫他把牌丢落，到餐馆去订饭。麦燕母女则坚持不要破费，说在家里吃就可以，因为这只是个形式，而到餐馆就过了，反而成了一种浪费行为。

田阿姨便主随客便，打电话丈夫不要去餐馆。接着自我圆场，说是前几天儿子打猎的野味还没吃，正好大家一起尝尝鲜。说罢便招呼客人喝茶，自己下厨。

听说打猎和野味，麦燕的眉头一皱。这档儿，送报的来了。是一份都市报。麦燕闲着无事，随手翻看报纸。

麦燕脸色陡变，一边招呼田阿姨不要弄她和她母亲的饭，说是对不起了，有事要回去，一边拉起母亲就走。

母亲不知就里，说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也太不通人情了。

麦燕也不给母亲解释。来到一处报摊前，麦燕买了一份当天的都市报，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让母亲看。

报纸上有篇批评性报道，披露的是前不久发生在本地的一起猎鸟事件，而田猎是主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