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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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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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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的“猫粮”

每到中秋,我就特别地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思念儿时的“猫粮”······

我出生在一个大家庭,堂兄弟七人。那时家庭条件不是太好,中秋节是舍不得买月饼的,过节那天奶奶就带领儿媳妇们(我妈和两个婶婶)自己动手制作月饼。人多而饼少,大人们都舍不得吃,只尽着我们“葫芦兄弟”(因为兄弟七人,所以大家都叫我们葫芦兄弟)吃,奶奶说我们个个都是“馋猫”,于是姑姑就形象地把月饼叫做“猫粮”,久而久之一家人不再管月饼叫月饼,而直接叫做“猫粮”了。

中秋节的早晨,一家人早早地吃完饭,收拾停当后,奶奶就招呼妈和婶婶去炒花生、瓜子和芝麻。那时我们兄弟中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不过两三岁,老七甚至还穿着开裆裤,露着长满青色胎记的小屁股。老五是我们中手脚最麻利的,他偷偷溜进厨房,见花生炒的差不多了,就跑出来冲我们大喊:“剥仁仁喽!”我们立马像听见命令似的齐刷刷地围在院子里的大簸箩四周。

“给,剥吧!小心别烫着!”三婶从伙房里端出一簸箕刚刚炒好的花生果“哗”地倒进簸箩里。

“别抢!别抢!这是我的。”老四身大力不亏,扒拉了一大堆花生堆在自己面前。

“臭老五!你踩着我了。”老六在骂老五。

“大哥哥,我吃仁仁······”老七拽着老大的衣襟摇来摇去。

“老二!给老七剥(花生仁),别光顾自己填!”老大一边忙不迭往自个嘴里送花生仁,一边命令老二。

“你不管,我也不管。”老二小鸡啄米似的满簸箩挑大个花生果往衣服口袋里装。

“三哥,我吃仁仁。”身后有人揪我衣服,回头一看是老七,可怜兮兮的,手里攥着个咬得乱七八糟的花生果。

“怎么花生没剥出多少,人咋还都跑没了?”二婶走过来问。

“老二装了两口袋跑了,老四和老五合伙装了一盒子也跑了。”老六说。

“那你大哥呢?”

“在那儿呢!”老六指着大枣树说。老大正骑在树杈上就着枣子吃花生呢,树底下枣核、花生壳扔了一地。

“真让你们气死了!”二婶嗔道:“还等你们剥出来(花生仁),做月饼呢?这下倒好,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猫,不是狗!狗吃屎,不吃花生。”老六纠正道。

二婶用手点了一下老六的头,正要说什么,只见于大妈一手牵着老四,一手拽着老五走了进来:“快看看你们家这俩小子?”

“咋了?”二婶忙问。

“这俩小子躲在我家屋后头吃花生,刚开始还好好的,你一个,我一个的,数着吃,谁知吃到最后打起来了。我过去一看,你猜咋着?”

“咋着?”奶奶听见了,忙跑了过来。

“就剩一个了,谁也不让谁,这不打起来了。”

“一人一粒(花生仁)不就行了,真笨!”老大从树上溜下来。

“你一人一粒,我看看?”于大妈说着把手一摊。

“啊!独粒花生。”老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

“来,瓜子出锅喽!”三婶把冒着热气的葵花籽倒进簸箩里:“我看你们谁有能耐,再给我分分看!”

“分就分。”“葫芦兄弟”又一次在簸箩旁挤开了。

“一群馋猫!”奶奶笑眯眯的拍拍这个,摸摸那个。

那时候家里芝麻少,炒好后不能尽兴吃,奶奶只分给我们每人一小捏。看看剩下的花生、瓜子刚够馅料了,奶奶就不让我们再吃了,让婶婶们剥出来,准备调馅用了。

面和好了,奶奶开始调月饼馅了。

“多放点冰糖!”老六说。

“多挌点核桃仁!”老五囔囔。

“别放青红丝!”老四扯着嗓子喊。

我则趁奶奶不注意,悄悄地拿了块冰糖塞进嘴里。

月饼快熟了,一阵阵香气从烤箱里钻出来,馋得我们直流口水。第一炉月饼我们是不能吃的,要用来祭祖。好不容易盼到第二炉出来了,可每炉只有六个月饼,我们“葫芦兄弟”有七个人怎么分呢?爷爷要我们抓阄,这时我们都希望自己抓到那个“没有”的阄,因为兄弟们谁也不会看着没有月饼吃的人不管,都会自觉地从自己的饼上掰下一块给他,所以没有月饼的反而吃的最多。爷爷这时总会说一句:“兄弟是手足。”一次大哥听了,卖弄地说:“老婆是衣服。”

老四立马问:“是上衣还是裤子?”

“不都一样吗?有区别吗?”老大反问道。

“当然有了。上衣可以随便脱,裤子就不行了。”

“那你把你媳妇穿腚上得了!”老二大声说。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节前后是商业旺季,自从我来到公司,每年的中秋节都是在工作岗位上度过的,屈指数来已有十几个年头没回老家和亲人一起过中秋节了。每到中秋,儿时吃“猫粮”的情景就浮现在我眼前:奶奶笑眯眯的眼、弟弟撅着的光屁股、满屋子的香气、满院子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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