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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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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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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家的枣树

前辈子是北方人吧,从小爱吃枣子,而且,特别爱吃大青枣。

舅舅家的那棵枣子树,老是诱惑我,暑假过去,不等枣子熟透就被我霸占了。表哥们只有让的份。我舅舅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那棵树,也许是鸟儿叼落的种子。因为,我问起这棵树来历的时候,舅舅和舅妈就是这么回答的。

舅舅家住在比较偏僻的山村,小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去,所以一直没注意到在他们园子的水塘边还有这么一棵正在长大的枣子树。我上初一那年暑假,舅舅对我说,夏天这么热,可以到他家避暑。而且,我大表哥在吉首师范上学,暑假也呆在家里做功课。我过去,他可以帮我解答暑假作业的难题。这倒是个好提议。而且,我也好几年没去舅舅家了,舅妈身体不太好,说可想我这个外甥女了。

舅妈没有女儿,就为舅舅生了三个男孩,两个表哥,一个表弟。小时候,每年去,她都乐着看我,说我乖巧,一年不见跟想女儿一样,每次我们回家,她都送出一两个山头,那么的依依不舍。现在两三年没去,不知道我长啥样了。我现在长大了,也不怕那么远的山路了。于是,收拾衣服和作业,就去了舅舅家。

那时候,农村没有电视,舅舅家连电灯都没有,点的煤油灯。大表哥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师范。我在舅舅家,白天我和大表哥各自做自己的作业。他在楼上,我在楼下,不懂了,就叫一声,他便从楼上下来和我一起看题。

一天中午,大表哥看我没精打采心不在焉,就跟我说起了他们家那棵枣树今年结果了。我一听来了精神,问他在哪儿。他于是带我到水塘边指着那棵绿油油的枣树给我看。我说:“现在能吃了么?”他笑笑:“还没熟,是大青枣”“我不管,我想吃了”我显得有些霸道.文静的表哥说:“那你上去摘来试试。”

这种青枣真是奇怪,明明没有熟,可是吃到嘴里不苦,是一种酸甜味,挺好吃。我也就在每天做题无聊的时候,上树去摘了吃。小表弟说:“爸爸说没熟,不许我们摘,可是你摘了,爸爸就不说你。”我说:“那就来一起摘了吃吧。”小表弟说,幸亏他不爱吃这东西,要不嫉妒死我了,说他爸爸妈妈对我就是偏心。

等暑假差不多过完,那棵枣树的枣子也被我摘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我摘不到的,大表哥和二表哥便成了我的帮凶,他们比我高大,自然比我有力,那些枝桠在他们的用力勾住下,枣子就进了我的篮子,随即进入了我的口中。而舅舅舅妈看到这一切,就总是笑呵呵的,像欣赏一幅画。在他们眼里,吃完枣子站在树丫上的我,也许就像一颗大青枣那样可爱。

对舅舅舅妈来说,枣树在,青枣也依然在。每年的青枣都会引起我的到来。那棵枣树,也是我每年暑假的期盼,盼着它一年比一年结出更多的果子,结满一个个永不衰老的故事……

时间像个磨盘,我们还没转够,它一转眼却转了数个年轮。枣树依然青青,舅妈却留在了一个旋转过去的时间。大表哥娶了媳妇,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我叫她姐的女孩。二表哥孤身一人,拒绝了很多女孩的青睐。舅舅依然健康,他会时不时来我家看我们。他头发白了,眼神差了,见到我依然那么慈祥,总想对我说说话,依然把我框在那个画框里,那个吃了一树青枣,让自己长成一颗青枣的孩子。

我不再去舅舅家,自从舅妈去世以后就不去了,这一离开便是十九年,这样的年头,足足可以长大另一棵枣树,讲诉另一个故事。也许另一个故事里,也有一群鲜活的人,也有一棵枣树,也有一个爱吃枣子的女孩。

我一直爱吃枣,爱吃青枣,每年暑假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想吃。但是,市场上新枣还没上市,我总这样提前想起,可能是一种习惯,一种深藏记忆中的习惯,就像舅舅一直没有改变我在他心中那个孩子的形象。

不知道舅舅家的那棵枣树咋样了,是不是和舅舅一样孤独,独自面对衰老。我突然情不自禁想起了舅妈,就像刚吃下一颗枣子的滋味,一股酸甜油然而生……嗯,我该去看看我的老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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