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

1、王凤美家客厅    日    内    夏天

    老孙（画外音）：卍城，以盛产卍瓷而出名，千百年来卍瓷名扬海内外，远销世界各地，多少人都以拥有卍瓷而骄傲。

    淡入

    老孙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随着说话不安分地抖动着，一身熨烫妥帖的浅色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舒适凉爽，橘红色的凉皮鞋让他看上去要年轻许多。

    老孙：你……

    老孙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凤美。

    王凤美五十多岁，庸常的家庭妇女打扮，满脸的皱纹写满了人生的沧桑。

    王凤美一脸焦急得看着老孙。

    老孙低头看。桌上摆着五六个瓷瓶。

    老孙：你们家的这几个……

    老孙的手机响了，他皱一下眉毛，手伸进裤兜。

    王凤美：值多少钱？

    老孙：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老孙掏出手机，快步走到窗前，接电话。

    老孙：喂？

    王凤美看一眼老孙，叹口气，蹲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拭瓷瓶。

    老孙（画外音）：我啊，在家画画呢。

    王凤美停住擦拭瓷瓶的手，扭头看老孙的背影。

    老孙：什么？钟熠要来？

2、火车站进站口    日    外

    一辆轿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钟熠拿着一顶白色鸭舌帽从副驾驶上下来，关上车门，戴上帽子，走向车尾。

    后备箱打开，里面平放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贴满了游戏中人物的贴纸。

（以下对白与以上动作同时进行）

    孙露（画外音）：对。钟熠他放暑假了，老打游戏，我跟钟伟没时间管他，我想让他去你那，正好也陪陪你。

    老孙（画外音）：好，我虽然忙，但钟熠来了，我一定照顾好他，放心吧。

    孙露（画外音）：爸，你都退休了，忙什么呢？

3、王凤美家客厅    日    内

    老孙：跟人谈生意啊。

    老孙扭头看王凤美。

    王凤美朝毛巾上吐口唾沫，使劲擦拭瓷瓶上的污点。

    老孙：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真的在跟人谈生意，我先挂了。

4、轿车    日    内

    “嘀嘀、嘀嘀”，后面的车，喇叭声不断。

    孙露：爸，钟熠晚上七点到，你去火车站接一下他。

    孙露向右扭头，看到钟熠拉着行李箱进站。

    老孙（画外音）：知道了。

    孙露快速把手机从右耳边换到左耳边。

    孙露：对了，爸，钟熠他现在坏毛病可多了，你见了他，先把他的手机和钱包给收了，不然肯定给你玩失踪。

    孙露扶着方形盘，开车走。

5、王凤美家客厅    日    内

    老孙：好好好，我知道了，挂了。

    老孙说着扭身朝瓷瓶走去，他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裤兜。

    老孙：这闺女，啥时候来电话不好，非要这时候打来。

    王凤美站在饮水机前接水，扭头看老孙。

    王凤美：你闺女多好啊，动不动就给你打电话，我儿子不打电话是不说，一打电话就要钱。

    老孙：都一样，你当她是关心我啊，她要把她的宝贝儿子送我这儿，让我下午去火车站接，这不是添乱吗？

    老孙低头看瓷瓶。

    王凤美端着水走到老孙跟前，递给老孙。

    王凤美：喝水。

    老孙接过水杯，喝水。

    王凤美：不说他们了，你说说我这几个宝贝值多少钱？看能不能换套房子。

    老孙放下水杯，拿起一个瓷瓶，转动着看看，摇摇头，放下。

    老孙蹲下，瞧瞧这个瓷瓶，又晃晃那个。

    老孙：这些瓷器都是现代的，别说买房，就是买套沙发都不够，有没有上点岁数的?

    王凤美看看老孙，扭头朝角墙看去。

    墙角摆着一个旧柜子，柜子上锁着一把铜锁。

    老孙抬头看看王凤美，转头看向墙角。

    老孙：那里面有啊？

    王凤美：有是有，只是我们家老齐。

    老孙（起身）：有就先拿出来啊，卖不卖先让我给你估估价，省得卖的时候让人坑了。

    王凤美（犹豫了下，拍大腿）：好，我去拿钥匙。要不是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王凤美转身朝卧室走去。

    老孙看着王凤美关上卧室门，急忙从衬衫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弯腰趴在瓷瓶上看，边看边点头。

    王凤美喘着气从卧室出来，她头上粘着蜘蛛网，怀里抱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膝盖上粘些尘土。

    王凤美：怕儿子偷，我们家老齐把钥匙藏到房顶上，害我拿个钥匙还得爬高上低的。

    老孙急忙起身，微笑着看王凤美。

    老孙：好宝不怕深藏，藏得越深，越说明是珍宝。

    王凤美笑笑，放下纸箱，拿起纸箱上的钥匙，朝柜子走去。

    老孙走到纸箱前，蹲下，用一根手指掀开纸箱，生怕手上粘上灰尘。纸箱里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老孙打开塑料袋，里面有一个小木匣子。老孙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黄色的丝绸布。老孙揭开绸布，里面有一个四足两耳带盖子的铜炉。

    老孙看着铜炉，瞪大眼睛。老孙警觉的朝王凤美瞟一眼。

    王凤美跪在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瓷瓶做工精细，图案精美。

    老孙拿起木匣子走到王凤美跟前。

    老孙：我看这个铜炉有些年头了，哪朝哪代的你知道吗？

    王凤美放下手中的瓷瓶，起身，接过匣子看一眼，向上翻翻眼，想想。

    王凤美：不知道，我以前没见过这箱子，里面黑，就想拿出来看看。

    老孙拿过匣子，看一眼，盖上盖子。

    老孙：我是卍瓷专家，对铜器也略懂一二。我可以先把你这个铜炉拿回去让我们馆里的老金给鉴定一下，要是真的你就发了，别说是一套房子，就是一套别墅都有可能。

    王凤美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老孙。

    王凤美：真的？

    老孙：当然真的。

    王凤美（笑起来）：那太好了，太好了。

    老孙朝墙上的电子表看一眼，表上显示的时间为2007年7月16日上午11点28分52秒。

    老孙：快中午了，我马上去馆里找老金，让他下午给你鉴定，明天给你答复。

    王凤美：好，好，老齐也该回来了，不能让他看见。

    老孙走到沙发前，拿起公文包，小心翼翼把木匣放进包里，拉上拉链。

    老孙朝门口走几步，又停住，拉开拉链，手伸进公文包摸了几下，摸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凤美。

    老孙：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电话和地址。等老金给你鉴定好了，我再给你带过来，卖不卖知道价钱总不是坏事。

    王凤美低头看名片，名片上写着“卍城市卍瓷博物馆一级特聘研究员  孙全德  地址：卍城市卍海路56号。  联系电话：099-85623769”

    王凤美：好，谢谢，谢谢您。

    老孙微微一笑。

    老孙：走了，再打麻将叫我啊。

    王凤美：好，一定叫你。

    老孙推门出去，转身，对王凤美笑笑，指指她膝盖的尘土。

    王凤美低头看看，尴尬地笑笑，弯腰拍打膝盖上的尘土。

    老孙关上门。

6、楼梯    日    内

    老齐低着头，喘着气，提着菜篮子上楼。篮子里装有一个西瓜，几个西红柿，还有一捆豆角。

    老齐听到脚步声，抬头，一脑门子汗。他看着老孙小跑下楼，就向右靠。

    老孙也向右靠，两人差点撞一块，两人同时往左边靠。

    老孙站定，拍一下老齐的肩膀。

    老孙：大热天的去买菜，够辛苦的！

    老齐白一眼老孙，侧身上楼。

    老孙吹着口哨快速下楼。

    老齐走到楼梯拐角处，看一眼老孙的背影，略微思索了下，上楼。

7、王凤美家楼下    日    外

    老孙从楼梯口出来，朝楼上看一眼，不屑地笑了笑，离开。

8、王凤美家客厅    日    内

    老齐推门进屋，将菜篮子放下。老齐脱掉短袖T恤，背心上全是汗。

    王凤美拿着瓷瓶擦了两下，摆进墙角柜子。

    王凤美：回来啦？

    老齐抓起桌上的蒲扇煽着风朝王凤美走来。

    老齐：怎么想起擦它了。

    老齐走到王凤美跟前。

    王凤美扭身抬头看看老齐，将毛巾递给他。

    王凤美：擦擦汗。

    老齐接过毛巾，在脸上、脖子上胡乱擦两下。

    王凤美把最后一个瓷瓶放进柜子，锁上柜门。

    老齐看到王凤美头上的蜘蛛网，笑起来。

    老齐：你在家干嘛呢？头上都张蜘蛛网了。

    老齐把毛巾搭到脖子上，捏王凤美头上的蜘蛛网。

    王凤美起身。

    老齐：别动。

    王凤美僵住不动。

    老齐捏下王凤美头上的蜘蛛网。

    王凤美：刚才博物馆的老孙来咱们家了，看你收藏的瓷瓶。

    老齐警觉地看向柜子。

    老齐：你让他看了？

    王凤美起身走向菜篮子。

    王凤美：看了，他说都是现代的，不值钱。

    老齐跟着王凤美走到桌边。

    老齐：什么人啊，你就让他来家里。

    王凤美（指指桌上的名片）：自己看。

    王凤美提起菜篮子进厨房。

    老齐拿起名片看看，又放下。

    老齐：你还让他看什么啦？

    老齐看向厨房门口。

    王凤美（画外音）：没看什么，噢，对了，我在屋顶上看到个纸箱，里面有个铜……铜什么来着。

    老齐：铜炉。

    王凤美（画外音）：对对对，他就是这么叫的。

    老齐看向卧室门口，看到装铜炉的纸箱，他快步朝纸箱走去。

9、王凤美家厨房    日    内

    王凤美低头切西瓜。

    老齐抓着纸箱走到王凤美跟前。

    老齐（大声质问）：铜炉呢？

    王凤美被吓得一哆嗦，她抬头瞪老齐一眼。

    王凤美：你干嘛啊，吓我一跳。

    老齐（小声）：铜炉呢？

    王凤美（低头切西瓜）：拿走鉴定去了。

    老齐：鉴定什么？

    王凤美：鉴定是不是真的。

    老齐：乾隆爷御赐的，还能有假的。

    王凤美：不是假的就好。

    老齐：你跟他熟吗？就让他拿走。

    王凤美拿起一块西瓜递给老齐。老齐不接。

    王凤美：名片上不都写着的吗？姓名、地址、电话、工作单位都有。还能跑了不成，再说了，我跟他打麻将多少回了。

    老齐：他什么时候走的？

    王凤美：刚走，你没碰上他吗？

    王凤美吃一口西瓜。

    老齐：就那个，穿的人摸狗样的，拿公文包那个？

    王凤美：哎，你别骂人，人家是知识分子，注意形象，哪像你，整天邋里邋遢的。

    老齐转身出去。

10、王凤美家客厅    日    内

    老齐走到窗户前，伸着头朝下看。

    烈日下一个人影都没有。

    老齐转身走到桌边，放下纸箱，拿起名片，拨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老齐（摔下电话，瞪着王凤美）：他是个骗子。

    王凤美（吃口西瓜，走到老齐身边）：电话打不通吗？

    老齐（烦躁的吼起来）：空号！

    王凤美：是不是拨错了？

    老齐：你打。

    老齐把名片递给王凤美。

    王凤美放下西瓜，手在衣服上擦一下，接过名片，一边念一遍拨号，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王凤美看着名片，重新核对了一下号码。

    王凤美：没错啊。

    老齐：你被骗了。

    王凤美放下电话，向门口跑去。

    老齐：你干嘛去？

    王凤美：我找他去。

    王凤美出去，门关上。

出片名：寻宝

11、小区门口    日    外

    王凤美从小区门口跑到马路边,停住，向右看。一辆汽车开过来。

    王凤美扭头向左看。一辆公交车远远开来，附近的公交站前站着两三个人。

    王凤美向公交站跑去。

12、卍瓷博物馆大门口    日    外

    王凤美弓着腰，勾着头，不断向前挥动着双臂，仿佛游泳一样，拼命往里挤。

    王凤美：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高大的保安单手推着王凤美的肩膀向外走。

    保安：出去，出去。

    王凤美不断后退。

    王凤美：你放开我。

    保安松手。

    王凤美猫着腰向左边跑两步，快速从拦车杆下钻进院子。

    保安一个跨步，伸出长胳膊，抓住王凤美的胳膊。

    保安：你出来。

    王凤美（挣扎不脱）：你松开。

    保安：你出来。

    王凤美：你不松开，我怎么出去。

    保安松手。王凤美快速向里跑。

    保安跨过拦车杆，跑几步，抓住王凤美的胳膊。

    保安：你怎么骗人？

    王凤美：是你们先骗我的。

    保安按遥控器收起拦车杆，关上伸缩门，拉着王凤美从小门出去。

    王凤美：你松开。

    保安：再给你说一遍，我们这里没有孙全德这个人，也根本没有什么一级特聘研究员。

    王凤美：有。

    保安：没有。

    王凤美：你松开，不然我喊了。

    保安扭头看。伸缩门已关闭。他松开王凤美，自己后退到小门口，像座山一样把门堵住了。

    王凤美（跟过去）：那姓金的呢？

    保安：馆长就姓金，他出国讲学去了，还有一个月才回来。我劝你别在这跟我较劲了，赶紧找他去吧。

    王凤美：我去哪找啊？

    保安：找不着就去报警。

    王凤美：报警？

    王凤美仰头朝天看，毒辣的太阳照得她有些晕眩。

13、老孙家客厅    日    内

    空木匣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老孙（外话音）：啧啧啧。

    老孙坐在沙发上，他左手戴着白手套，拿着铜炉，右手拿着放大镜，对着铜炉仔细看。

    老孙：不错，不错。

14、棋牌室    日    内

    棋牌室内黑乎乎的，老周躺在一根长条凳上午睡，打着呼噜。

    门突然被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很大响声。

    王凤美（大喊）：老周。

    老周一惊从长条凳上摔下。

    老周：哎呦！

    王凤美：哎呀！你耍猴啊，睡那么蹊跷。

    老周：你才猴呢，毛手毛脚的。

    老周咧着嘴，慢慢爬起来，坐到长凳上，手不停地搓着磕在地上的膝盖。

    王凤美（外话音）：你见老孙了吗？

    老周抬头看看王凤美。

    老周：哪个老孙？

    王凤美：上午跟我一块打麻将的老孙？

    老周翻过胳膊肘，看到胳膊肘磕破了皮，就吐口唾沫，擦在胳膊肘上。

    王凤美（外话音）：见着了吗？我有急事找他。

    老周：没见。

    王凤美：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家住哪吗？

    老周：不知道。

    老周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

    王凤美看着老周，“咕咚”，咽了口唾沫。

    老周：喝水，自己接。

    王凤美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一次性杯子接水。

    王凤美：你俩不是很熟吗？

    老周：来我这的都是客，不熟也得装着熟，不熟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王凤美大口喝水，喝呛住，咳嗽起来。

    老周：你慢点，跟八百年没喝过水似的。

    王凤美：渴死我了。你说，怎么才能找到他。

    老周：等他再来打麻将，我给你说。

王凤美：那他要是不来了呢？

老周：不来就不来呗，我还能去请他。

王凤美哭起来。

    老周（看着王凤美皱眉）：哎呀，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别哭了，哭也没用，你还是想想，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去哪或者接下来要去哪？

    王凤美不哭了，擦着泪，抬头看老周。

    老周（靠近王凤美）：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再仔细想想？

    王凤美抬头望望天花板，转转眼珠，拍一下大腿。

    王凤美：哎呀，我都急糊涂了。

    王凤美放下水杯跑出去。

    老周追着王凤美走了两步。

    老周：哎？

    王凤美已经跑远。

15、公交车上    日    内

    王凤美坐在座位上，仰着头睡觉，嘴半张着。

16、老孙卧室    日    内

    老孙躺在床上睡觉，嘴半张着。

    老孙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了。

    老孙拿过手机，关上闹钟，放下手机，揉揉眼，坐起来，伸懒腰，手碰到床边的帘子。

    老孙朝帘子看一眼，拳起手指朝帘子敲两下，帘子后面传出敲玻璃的声音。

    老孙：你好啊，我的宝贝。

    老孙笑了笑，从另一边下床，走到窗帘前，拉开窗帘。光线照进屋子。

17、卍城火车站出站口    日    外

    王凤美席地坐在墙角阴凉处，她靠在墙上，头一栽一栽的打瞌睡。

    一拨人从出站口出来。

    老孙戴着墨镜、太阳帽，快步走到出站口，他搜寻着出站的人，慢慢走到王凤美跟前。

    王凤美抬头看老孙，她揉揉眼，再看一下，确定没认错人，起身抓住老孙的衣服。

    王凤美：我可逮到你了。

    老孙看看王凤美，警惕得向四周看一下，对着王凤美笑笑。

    王凤美：还我宝贝。

    老孙：咱不是说好了吗？让老金给你鉴定。

    王凤美：我去问了，他说没你这个人。

    老孙：你问的谁？

    王凤美：保安。

    老孙走向一边。王凤美拉着他不松手。

    老孙：哪个保安？

    王凤美：门口值班那个，长得高高胖胖的。

    老孙：小郑啊！我听说过他，新来的。

    王凤美：他说没你这人。

    老孙：他刚来，对馆里的情况不熟，我整天又不在馆里，他不认识我也正常，我跟你说现在这帮年轻人，眼中只有领导，你问他认不认识老金。

    王凤美：他说老金是馆长，出国讲学去了。

    老孙：哎，这就对了，说明我没骗你，你要是急着要，明儿我给你送家去。

    王凤美：你还是今天就给我吧。

    老孙：今天不成，我还得接钟熠呢？

    王凤美松开老孙，向东边走两步，看看夕阳。

    王凤美：时间还早，你先给我，再来接你钟熠，（王凤美看着老孙，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好不好？

    老孙（看看手表）：不行，来不及了。

    王凤美：那行，等你接上他，我跟你一块去你们家。

    老孙朝出站口走。王凤美走到老孙跟前再次拉住老孙。老孙甩开王凤美。王凤美再次抓住老孙的衣服。

    老孙（站住）：那行，就在这等着吧，跟你说了明天我给你送家去，天这么热，你像抓犯人似的不松手，亏我一片好心。

    王凤美（松手）：你电话为什么是空号？

    老孙：我怎么知道是空号。行了，别说了，丢不丢人。

    王凤美：哎，谁丢人啦？

    老孙向远处走去。

    王凤美急忙追上去拉老孙的衣服。

    老孙（甩开王凤美）：你别碰我。

    王凤美：你以为我想碰啊，把宝贝还我，看我都不看你一眼。

    四周的人看老孙和王凤美。

    老孙看着周围的人，皱起眉头。

    王凤美：今天你要是不还我，我就在这喊你是骗子。

    老孙瞪一眼王凤美，加快脚步。

    王凤美（大喊）：骗子。

    老孙急忙转身捂住王凤美的嘴。

    老孙（压低声音）：别喊了，我现在跟你回去拿。

18、“翩翩起舞”歌舞厅门口     日     外

    老孙和王凤美沉默地走着。老孙扭身朝歌舞厅走去。王凤美跟着老孙进歌舞厅。

19、“翩翩起舞”歌舞厅、男厕所、台球室    日    内

    歌舞厅没什么人。

    老孙走到男厕所门口停住，回头看王凤美。

    老孙：要不你也上个厕所。

    王凤美：我等你。

    老孙：我大的。

    王凤美：我等你。

    墙上的表针快速转动。

    王凤美表情凝重，她朝男厕所门口走两步，停住。

    王凤美（小声）：老孙，老孙。

    王凤美探着头朝男厕所看。

    王凤美：老孙，你在里面吗？里面有人吗？

男厕所没动静，王凤美撩开帘子看。厕所没人，另一边有一个门。      

王凤美快步走进男厕所。

    王凤美（大声）：老孙，老孙。

    王凤美一个一个推开大便池的门，里面都没人。

    王凤美从另一个门出去，看到几个人打台球。

    王凤美：王八蛋。

    打台球的人看王凤美。

    王凤美：不是骂你们的。

20、火车站    傍晚    外

    钟熠拉着行李箱，随着人流来到出站口。

    一同出来的旅客相继离开。

    钟熠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老孙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按开机键，手机黑屏。

    钟熠：不靠谱，亏我妈还让给你带两瓶红酒。

21、公路    傍晚    外

王凤美垂着头，慢慢走在人行道上。

等绿灯的车排成长龙。

22、出租车    傍晚    内

    播音员（画外音）：最近我市破获一起拐卖儿童案件，该犯罪团伙残忍至极，其行为令人发指，下面请听详细内容。

    老孙坐在副驾驶上伸着头向前看，前面的车队纹丝不动。

播音员（画外音）：以余某某、廖某某为首的犯罪团伙长期流窜在各大火车站，趁家长不主意用迷幻药偷走小孩，（老孙回过头看收音机，仔细听）年龄小的卖掉，卖不掉的和年龄大的就贩卖孩子的器官，卖掉器官的残疾孩子再让他们沿街乞讨。

老孙关掉收音机。

出租车司机疑惑地看老孙。

    老孙（皱着眉头，摆手催促道）：快开车，快开车。

23、火车站    夜    外

    老孙关上出租车门，朝出站口跑去。

    出站口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青少年，太阳帽遮住上半边脸。

    老孙（大喊）：小熠。

    一群刚下火车的人从出站口出来，青少年被人群吞没，人群散去后青少年不见了。

    老孙停住，扭头四处看。

    老孙看到不远处一男子搂着青少年快步朝一辆车走去，老孙大喊着钟熠的名字追上去。

    青少年跟着那男子上车。

    老孙加快跑。

    男子坐定，伸手关车门。

    老孙伸手挡在车门上，手被车门夹住，老孙惨痛的大叫一声：啊！

    车门随即打开。

    男子（探出头）：你干嘛，车还没开就碰瓷。

    老孙弯着腰，呲牙咧嘴地手握着被夹到的手。

    老孙：还我钟熠。

    男子：你钟熠？

    老孙：你把我钟熠拉车上了，我都看见了。

    青少年（伸着头）：喂，老头，你有病吧，我爸来接我，谁见你钟熠啦。

    男子（扭头看青少年）：小磊，说话客气点。

    老孙直起腰，伸着头朝车里看。

    青少年取下太阳帽。

    青少年：爸，开车走，别理他。

    老孙看了看青少年，又扫视一下车后座，没人。

    老孙转身朝出站口跑去。

    青少年（看着老孙跑开）：神经病。

24、轿车    夜    内

    孙露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

    孙露：爸，你别担心，他又不是小孩。

    ……

    孙露：爸，你去火车站附近的网吧找找，刚我还看到他QQ在线。我马上给他发信息让他给你打电话。

    孙露挂掉电话，将车靠边停下。

25、网吧    夜    内

    老孙走到一个正专心打游戏的青少年跟前，凑到青少年脸上看。

    老孙：不学好。

    青少年吓得哆嗦一下。

    老孙起身，边走边看打游戏的青少年。

    老孙看到孙露的头像在抖动，游戏在线挂着，钟熠趴在电脑桌上睡觉，旁边摆着吃剩下的面包和喝了一半的红酒，手机在充电。

    老孙凑近看了看孙露的头像，拍拍钟熠的肩膀。

    钟熠一脸不情愿地醒来。

    老孙趴在钟熠脸上看，看清是钟熠后直接甩了他一耳光。

    钟熠靠在沙发上，捂着脸仰头看老孙。

    钟熠：你干嘛打我？

    老孙：你说呢？

    钟熠低下头。

26、出租车上    夜    内

    老孙和钟熠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上。老孙仰躺着睡觉。钟熠拿着手机打游戏。

    出租车一个急刹车停住。钟熠及时反应过来抓住前排座椅。老孙一头栽在前排座椅上。

    老孙（捂着头，坐起来大喊）：哎呀，你怎么开车的？

    出租车司机气呼呼的把头伸出窗外。

    出租车司机：你找死啊！走路连车都不看。

    王凤美站在车前，用手遮挡着刺眼的灯光。

    王凤美：有本事你撞死我啊！今天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出租车司机气呼呼的取下安全带，伸手开门。

    老孙（一把从后面拉住出租车司机，压低声劝阻道）：算了，算了，别跟女人一般见识，我们赶时间，咱们还是先走吧。

    出租车司机：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还有理了。

    王凤美从出租车前走向人行道。

    钟熠按下车玻璃，伸着头朝王凤美看。

    老孙：更年期的女人不能惹，走吧。

    出租车司机：我才不管她什么期，做人得讲理。

    王凤美扭头看车里。

    出租车司机拉上安全带，挂档，打算开车走。

    王凤美突然朝出租车扑过来。

    王凤美：老孙，是老孙吗？

    老孙（狂乱地拍着出租车司机的肩膀，催促道）：快开车，快开车。

    钟熠看看王凤美，扭头盯着老孙看。

    出租车开走。

    老孙靠在椅背上抚着胸口喘气，老孙瞄一眼钟熠。钟熠正盯着他看。

    老孙：这个女人疯了。

    老孙偷瞄后视镜。

    （后视镜里）王凤美在路灯下疯狂地追着。

    出租车司机：像她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这么大年纪了，不是被老公甩了，就是让人给骗了。

    老孙（心虚的附和着）：有可能，有可能。

    钟熠：外公，她喊老孙，是在喊你吗？

    老孙：啊？（扭头看一眼钟熠，又快速看向前方）哦，不是不是，叫老孙的那么多，她肯定认错人了，不是在喊我，不是在喊我。

    钟熠一直盯着老孙看。

    老孙躲避的将脸扭到另一边。车玻璃上突然出现王凤美痛苦到扭曲的脸。老孙急忙将头扭到钟熠这边。钟熠的脸也变成了王凤美扭曲的脸。老孙急忙闭上眼仰躺在座椅上，喘着粗气。

    钟熠：外公，你没事吧？

    很长一段时间后，老孙缓慢地摆摆手。

27、老孙家客厅    夜    内

    钟熠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台。电视画面切来切去。

    厨房传来切菜声。

    钟熠拿起老孙的手机摆弄几下又放下。

    钟熠按遥控器。电视里切换出一部喜剧电影。钟熠放下遥控器看电影，不时笑一下。

    老孙的手机闹铃响了。

    钟熠拿起老孙的手机看了看，关掉闹铃。

    钟熠（朝厨房门口喊）：外公，你闹铃响了。

    老孙（画外音）：哦，来了。

    钟熠看电视，电影里的桥段逗得他哈哈大笑。

    老孙走到钟熠跟前，拿起遥控器熟练地调出一个鉴宝节目。

    钟熠（看老孙）：你干嘛调台？

    老孙（盯着电视屏幕）：我定闹铃就是为了看这个节目，这是我每周必看的。

    钟熠夺过老孙手中的遥控器调台。

    钟熠：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看的电影，又让你给调走了。

    老孙：电影啥时候都能看，不差这一会儿。

    老孙说着去拿钟熠手中的遥控器。钟熠躲开。

    老孙：快点给我，别耽误事儿。

    钟熠：外公，你还正烧饭呢。

    老孙愣了一下，转身去厨房。

    钟熠看着老孙的背影笑笑，按遥控器调台。

    钟熠全神贯注看电影。老孙从厨房出来去了卧室。

    钟熠朝厨房瞥一眼，继续看电影。

    一个瓷盘遮住钟熠的视线。钟熠仰头看到老孙。

    钟熠：外公，你干嘛啊，吓我一跳。

    老孙笑了下，坐到钟熠身边。

    老孙：小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钟熠（看一眼瓷盘)：外公，我又不傻，快去盛菜。

    老孙：盛菜！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

    钟熠：一个盘子能值多少钱。

    钟熠看着电影笑起来。

    老孙：这可是清朝的盘子，值好几万。

    钟熠接过盘子翻来覆去看。

    钟熠：真的假的？

    老孙拿起遥控器将电视调回鉴宝节目。

    老孙：这个鉴宝节目我一期都没落下，之前有个嘉宾拿的比我这个大一号，专家给他估了八万，（伸出八的手势）八万。

    钟熠（把玩着盘子看）：外公，这不会是假的吧？你在哪弄的？

    老孙：这个……嗯……一个朋友送的。

    钟熠：还有其他的吗？让我看看。

    老孙起身，示意钟熠跟着他。

    钟熠看一眼电视，看看老孙。

    钟熠：外公，你还正烧饭呢。

    老孙（笑了笑）：火关了。

    钟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起身。

28、老孙卧室    夜    内

    老孙和钟熠一前一后来到卧室。老孙脱鞋上床，拉开床边的帘子，帘子后面是一木柜，柜子上有玻璃，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瓷器和其他宝贝。

    老孙：看，这一柜子全是。

    钟熠（瞪大眼睛）：哇塞，外公，你好厉害！

    老孙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铜酒壶对着钟熠晃了晃。

    老孙：汉朝的。

    钟熠（脱鞋上床，接过来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孙：几十万吧。

    老孙快速指着柜子里的瓷器。

    老孙：明朝的、元朝的、清朝的、北宋的、明朝的。

    钟熠看到一个金碗，他放下酒壶，拿起金碗。

    钟熠：外公，这是金的吧？

    老孙点点头。

    钟熠：这值不少钱吧？

    老孙点点头。

    钟熠：这得二十万吧。

    老孙：这个啊，不值钱，这是晚清大户人家祭祀用的碗。

    钟熠：啊？那不就是给死人用的吗？我还想用它盛饭呢。

    老孙：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么大点得盛多少回才能吃饱。

    钟熠：外公，你这一柜子的宝贝值不少钱吧？

    老孙：如果全是真的，不下三百万了。

    钟熠：全是真的？（顿一下，看向老孙）还有假的？

    老孙：没假的，你外公我早就练出火眼金睛了。

    钟熠：外公，我饿了，饭做好了吗？

    老孙：哎呦，（拍一下额头）只顾着跟你讲我的宝贝了，电视也没看。

29、老孙家客厅    夜    内

    老孙和钟熠来到客厅，老孙拿起遥控器调台。

    钟熠：外公，我饿了。

    老孙：好吧，为我钟熠破一次例，去做饭。

    老孙把遥控器递给钟熠。

    钟熠（接过遥控器）：谢谢，外公。

    老孙抚摸了一下钟熠的头，盯着鉴宝节目，朝厨房走去。

    钟熠按遥控器调台。

30、钟熠卧室    日    内

    老孙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钟熠。钟熠迷迷糊糊睁开眼。

    老孙：我出去了，饭在锅里，起来记得吃。

    钟熠：嗯。

    老孙：我走啦。

    钟熠：嗯。

    老孙转身走了几步，向后扭头。

    老孙：起来别忘写作业。

    钟熠：知道了。

    老孙出去。

    钟熠翻身继续睡。

31、“翩翩起舞”歌舞厅    日    内

    一个六十多岁，打扮的珠光宝气的老太太，抱着一只穿戴同样珠光宝气的哈巴狗站在一群老年人中间。这个老太太叫靳芹，她的狗叫花花。

    靳芹抚摸着花花。花花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银项圈，项圈下有个铃铛。

    靳芹：我们家花花嘴可叼了，每顿饭必须要吃肉，还不能有肥的，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只要饭菜一剩它就不吃，有时候我都吃不出来哎。

    靳芹拉起花花脖子的项圈对周围的人展示。

    靳芹：好看吗？我花一千八买的，它戴上可兴奋了，一直在那跑，铃铛越响它跑得越欢。

    靳芹晃晃铃铛。花花看看周围的人。

    周围的人议论起来。

    甲：它这衣服挺好看的。

    靳芹：可不，跟我的是情侣装（指着自己衣服）。

    乙：它跟着你算是跟对了人，换其他人谁能对它这么好。

    靳芹：它可是我的好姐妹，都陪着我七八年了，我能不对它好吗？

    丙：听说狗也就活个十四五年，花花几岁了？

    靳芹：八岁多了。

    丙：那也跟我们一样，年过半百了。

    周围的人笑起来。

    音乐响起。

    丁：走吧，走吧，跳舞去。

    靳芹周围的人走开。

    靳芹（追着人家说话）：还有，还有。

    周围的人双双组队跳起了探戈。

    老孙走进歌舞厅，四处打量着。

    靳芹（追着一个老头）：咱俩跳吧。

    老头（看到老孙抬手打招呼）：老孙，来啦。

    老头拉起旁边的一个老太太跳舞。

    老孙：呃，跳着呢。

    靳芹扭头看到老孙站到她跟前，就盯着老孙看。

    老孙打量一下靳芹，见老头对他使眼色，就对靳芹笑笑。

    老孙（很绅士的伸出手）：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靳芹（愣了下，快速点头）：好呀，好呀。

    老孙（伸手去摸花花）：它不咬人吧？

    靳芹：不咬，不咬。

    老孙接过花花把它栓到一旁的椅子腿上。

    靳芹摸摸花花的头。

    靳芹：乖，我跟这位叔叔跳支舞。

    老孙听了皱皱眉，看到靳芹抬头看他，又立刻微笑起来。

    老孙拉着靳芹走进舞池，两人跳起来。

    老孙：之前没见过你，不常来这儿吧。

    靳芹：我住锦江国际，离这儿远，身体不好，就不常来。

    老孙：锦江国际，那可是富人区啊，有钱人住的地方。

    靳芹：是吧。

    老孙：不过，离这儿确实远了点。

    靳芹：是啊，家家都住大房子，可屋子里却没人，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老孙：那你以后可以常来这儿，这儿人多，一年四季都不缺人。

    靳芹：是吗？那以后我身体好些就过来。

    老孙：欢迎，欢迎。

    靳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着跟他们不一样。

    老孙看看周围的人，对靳芹笑笑。

    老孙：我在卍瓷博物馆工作，是个研究员。

    靳芹：那你一定很懂瓷器吧。

    老孙：还行，研究几十年了。

    靳芹：研究几十年了，一定是专家，说话还挺谦虚。

    老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嘛。

    靳芹：之前，我买了两个花瓶，说是宋朝的，我也不懂，你能帮我看看吗？

    老孙（眼睛一亮）：好啊，虽然我平时很忙，但要说看瓷器，其他的事儿都不重要了，谁让我爱这一口呢。

    靳芹：就怕麻烦你。

    老孙：不麻烦，不麻烦，你怎么称呼？

    靳芹：靳芹，别人都叫我小芹。

    老孙（独白）：都老太太了，还小芹。

    靳芹：你姓孙吧？

    老孙（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到馋起来了，现在就想看看你那宋朝的瓷器。

    靳芹：明天你有事吗？要不明天。

    老孙：明天，明天，（老孙向下看，装作思考的样子。靳芹很紧张的看着老孙，生怕他不去）明天的事情可以先往后推一推。

    靳芹（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家等你，你可一定来。

    老孙（笑着）：好，一定。

32、老孙家    日    内

    钟熠躺在床上睡觉，他手机响了，钟熠迷迷糊糊拿过手机接通。

    钟熠：喂？

    钟熠同学（画外音）：大哥，几点了，还睡啊？今天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双倍经验，你还不快点。

    钟熠：现在几点了？

    钟熠同学（画外音）：自己看。

    钟熠看看手机，急忙坐起来。

    钟熠：卧槽，快十点了，你等我，我马上去。

    钟熠放下手机，飞速穿衣服。

33、派出所办公室    日    内

    警察甲拿着做好的笔录递给王凤美。

    警察甲：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指着笔录）在这签个字。

    王凤美接过笔录递给坐在一旁的老齐。老齐看笔录。

    王凤美：什么时候能抓住他？

    警察甲：这不好说，咱们这儿骗子虽多，假货也不少，我们先调查清楚再说。

    外面传来吵嚷声。警察甲起身朝外看。

    老齐：警察同志，我这是祖传的，绝对不假。

    警察甲（朝门口走）：签完字回去等着吧，这事急也没用，我们得依法办事。

    王凤美跟着警察甲走向门口。老齐在桌子上签字。

    警察甲：哎，你也回去签字。

    王凤美：嗯，我想在跟你说一下，我儿子……

    王凤美看到两个警察带着一个男青年从警车上下来。这个男青年叫张凯龙，留着一头金色长发，脸上、身上有许多血迹。

    王凤美（失声喊道）：儿子。

    警察甲：赶紧回去签字，这没你儿子。

    王凤美跑出门。

34、派出所院里    日    外

    王凤美跑到男青年跟前，上下抚摸着他身上的血迹，眼泪出来了。

    王凤美：儿啊，跟妈说，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张凯龙：妈，疼，疼。

    张凯龙说着装作很痛的样子躲开王凤美的手。

    警察乙：别人的血，你疼什么。

    警察丙：你儿子把人给打了，准备钱给人看病吧。

    老齐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张凯龙叹口气，摇摇头。

35、网吧    日    内

    吧台上摆着一串佛珠，佛珠上有一个明黄色流苏吊坠。

    强子：八百。

    坐在吧台后的老板叫大雄，他看看站在一旁的戴眼镜的小青年。小青年看着佛珠沉默不语。

    大雄：强子，再多点。

    钟熠推门进网吧，走到吧台前。

    小青年：就是，再多点，我爷爷说这是皇宫里的东西。

强子：别以为沾点黄色就是皇宫里的东西，我的尿就是黄色的，他妈的也不值钱。

钟熠和小青年笑起来。

    大雄：啥都别说了，一千，强子，痛快点。

    强子（叹口气）：好，哥，我听你的。

    大雄（问小青年）：成吗？

    小青年点点头。

    钟熠（掏出50元放到吧台）：老板，给我开一台。

    大雄收钱后刷了一张卡给钟熠。

    大雄：59号。

    钟熠看一眼佛珠，离开吧台。

    强子掏出一叠钱，数出一千递给小青年。

    小青年接过钱，抽一张给大雄。

    小青年：哥，我充一百。

    钟熠坐在电脑前，朝吧台看，看到小青年朝钟熠走来，强子拿起佛珠装进一个透明袋子。

36、王凤美家    日    内

    王凤美拿着一叠钱从卧室出来，走到沙发前，将钱塞到老齐手里。老齐将钱仍到桌上。

    老齐：凯龙让你惯的上天，出事了吧。

    王凤美：别说了，赶紧去吧，大热天的，儿子在里面受罪。

    老齐：他活该，依我说不管他，让他在里面蹲着吧。

    王凤美拿起钱重新塞到老齐手里。

    王凤美：你赶紧把他弄出来，不然媳妇都娶不上，算命的说了，他结婚后就不会这样了。

    王凤美拉老齐起身。老齐把钱塞进裤兜。

    王凤美往门口走。

    王凤美：我现在也出去找老孙，把铜炉要回来卖了给凯龙买房，娶媳妇。

    老齐（追上王凤美）：亏你想得出来，那可是我的传家宝。

    王凤美：传家宝，没有家，我看你传给谁。

    老齐：他又不是我的。

    王凤美（打断老齐）：好啦，别再说了，快去吧。

    王凤美开门把老齐推出去。

37、“翩翩起舞”歌舞厅门口    日    外

    老孙拉开出租车门，靳芹抱着花花坐进去。

    靳芹：明天一定去找我，一定啊。

    老孙：好好好。

    老孙关上车门，对靳芹摆摆手。

    老孙抬头看到王凤美走来，急忙蹲下。

    出租车开走。

    王凤美（看到老孙大喊）：老孙，老孙。

    老孙急忙起身，跑进歌舞厅。

38、“翩翩起舞”歌舞厅、男厕所    日    内

    老孙进歌舞厅后径直跑进男厕所。

    王凤美推门跑进歌舞厅，她快速在歌舞厅扫视一圈，没看到老孙，直接跑进男厕所。

    王凤美：老孙，老孙。

    一个正小便的年轻男子看到王凤美进来，急忙憋住尿，提起裤子。

    王凤美一个一个推开蹲便池的门。

    一个门推不开，王凤美拍门。

    王凤美：老孙，老孙。

    门内男子（画外音）：拍什么拍，刚进来。

    王凤美听出不是老孙，又去推下一个门，推不动。

    王凤美（拍门）：老孙，老孙。

    门内没声音，王凤美蹲下，歪头朝里看，里面没脚，水管裂了，不停朝上面喷水。

    撒尿男子（窘迫地看着王凤美）：你……你赶快出去啊。

    王凤美：你尿你的。

    王凤美不断推开蹲便池的门，朝台球室走去。

    老孙双手扒着蹲便池隔板墙的上沿，双腿向后翘着，脸色涨红。水管不停朝老孙身上喷水，他下半身几乎湿透。

39、台球室门口    日    外

    王凤美推开门跑出来，快速跑下台阶。她突然停住，手扶住头，慢慢抬头看太阳。

    太阳在转，越转越快。

    王凤美慢慢倒下去。

40、老孙家    傍晚    内

    老孙（进门一边换鞋一边喊）：怎么不开空调啊？

    老孙朝钟熠卧室走去。

    老孙：小熠。

    老孙朝钟熠卧室看看，里面没人，老孙转身朝厨房走去。

    老孙：小熠，你在家吗？

    老孙走进厨房，厨房没人，老孙掀开锅盖，锅里盛着他给钟熠留的饭菜。

    老孙：嘿，这孩子，不吃饭去哪了？

    老孙从裤袋里拿出手机。

41、网吧门口    夜    外

    钟熠推开网吧的门，拿着手机慌慌张张向路边黑暗处跑去。

42、老孙家客厅    夜    内

    老孙坐在沙发上，接过钟熠递上的钱包，把钱掏出来数数。

    老孙：剩下的呢？

    钟熠：花了。

    老孙：花多少？

    钟熠：就剩这么多了。

    老孙把钱装回钱包。

    钟熠：外公。

    老孙（看钟熠）：还有啊？

    钟熠（向后退着摆手）：没有，没有。

    老孙（起身）：我先给你放着，等你走的时候再给你，从明天起你在家好好写作业，听到没。

    钟熠（笑着上前拉住老孙的胳膊撒娇）：外公，好外公，我都听你的。

    老孙（笑笑，拍拍钟熠的手）：这还差不多。

    钟熠：外公，天这么热，你给我点买雪糕的钱好不好？

    老孙想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二十的，递给钟熠，钟熠伸手去接。

    老孙（急忙收回钱）：不行，太多了。

    钟熠看着钱翻白眼。

    老孙翻翻钱包，没有比二十更小的钱了。

    老孙（把钱塞进钱包，看钟熠）：哎，你是不是还有啊？

    钟熠（抓着右裤袋向后退）：没了，没了。

    老孙把钱包塞进自己口袋，伸手去抓钟熠的右裤袋。

    老孙：我看看。

    钟熠：真的没了。

    老孙手伸进钟熠右裤袋摸了摸，拿出一块纸巾。

    钟熠：外公，我刚在找纸。

    老孙把纸塞到钟熠手里。

    钟熠接过纸，扭头憋住笑。

    老孙伸手去掏钟熠的左裤袋，钟熠躲避，没躲开，老孙掏出一张卡。

    老孙：这是什么？

    钟熠伸手去拿卡。老孙躲开。

    钟熠：这是学校发的。

    老孙看看卡，把卡片伸到钟熠眼前，指着卡片上的“星空网吧”。

    老孙：你就在这上的学？

    钟熠低下头。

43、医院病房    夜    内

    老齐推开房门，提着饭盒走到病床前。

    王凤美躺在病床上边输液边吸氧。

    老齐把饭盒放到小桌上，看着王凤美叹气。

44、靳芹家客厅    日    内

    靳芹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的特写。

    靳芹：这是我结婚前的照片。

    老孙：大美女啊。

    靳芹（笑笑）：是吧，我年轻时候可漂亮了。

    靳芹（翻相册，指着一个小女孩）：这是我女儿，是不是也很漂亮。

    老孙：主要是长得随你。

    靳芹（笑笑）：那当然。

老孙指着一张靳芹和抱着靳芹女儿的男人的合影，男人的脸被刮花了。

老孙：他呢？

    靳芹（没好气地说道）：死了。

    靳芹的指甲在男人的头部又刮了两下。

    老孙：你女儿呢？

    靳芹：出国留学去了。

    靳芹继续翻相册，相册里所有男人的脸都被刮花了。

    老孙（看看表）：哎呦，待会儿还有个会，给忘了。

    靳芹（合上相册，笑了笑）：不好意思，把正事儿给忘了，我这就给你拿去。

    靳芹起身，捂着心脏，表情痛苦地慢慢躺在沙发上。

    老孙：你没事吧？

    靳芹不说话。

    老孙（凑近靳芹）：怎么了？哪不舒服？

    花花跑到靳芹跟前叫起来。

45、靳芹家楼下    日    外

    医护人员推着靳芹从门口出来，抬上救护车。

    老孙（跟在后面）：大夫。

    医生看老孙一眼，示意他上车。老孙犹豫了下，爬上救护车。

46、老孙家    日    内

    钟熠拿着英语书，在客厅边走边读。

    钟熠走到老孙卧室，放下书，拉老孙的抽屉，抽屉锁着。

    钟熠躺到老孙床上，烦躁的挥胳膊蹬腿，踢到床里面的柜子，钟熠起身拉开窗帘，看到玻璃后面满柜子的宝贝，又看到柜子上的锁，撅着嘴，没好气的拉上帘子。

47、医生办公室    日    内

    医生拿着棍子，指着核磁共振片子。

    医生：你看，这儿，还有这儿，这两个地方的血管堵死了。

    老齐仔细的看着。

    医护人员推着靳芹快速从门口跑过。

    护士（画外音）：让一下，让一下。

    老齐向门口看。老孙气喘吁吁地跑在医护人员后面。

    医生：她发病急，送来的又晚，所以……

    老齐向门口跑去。

48、医院走廊    日    内

    老齐（站在门口看着老孙的背影喊）：老孙。

    医生（画外音）：哎，我还没说完呢。

    老孙扭头朝后看一眼，继续跟着跑。老齐看着老孙跟着医护人员转弯，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老齐转身进屋。

49、靳芹家    夜    内

    靳芹家装修的很豪华，也很浮夸。

    老孙看到客厅墙上挂着一幅油画，走过去，凑近看看。

    老孙：8万？

    老孙随即摇摇头，走开。

    老孙走到一个紫檀木椅子前，蹲下，仔细看看。

    老孙：5万？

    老孙起身坐到椅子上，晃动几下身子。

    老孙：还没我150的坐着舒服。

    老孙推开靳芹卧室的门，房间收拾的特别整洁。

    老孙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很多衣服，衣服上的牌子都没撕掉。

    老孙（笑笑）：这老太太，该有多爱显摆。

    老孙揪住一件羽绒服上的牌子，看到写着16800元。

    老孙：这么贵！

    老孙头伸进柜子，一个牌子一个牌子看，都价值不菲。

    老孙关上柜门，转身靠在柜子上，长舒一口气。

    老孙：这一柜子比我那一柜子还值钱，可惜呀。

    花花的叫声传来。

    老孙：别喊了，花花，走，去我家。

    老孙出卧室。

50、老孙家    日     内

    钟熠牵着花花从客厅走向老孙卧室。

    老孙拿起锁，锁上放宝贝的柜门。

    钟熠站在老孙卧室门口，看着老孙。

    钟熠：外公，你好了吗？

    老孙：好了。

    老孙拔下钥匙，拉上窗帘，转身下床，把钥匙夹进放在桌上的书里，合上书，放到书架上。

    老孙（走向门口）：走吧。

    钟熠扭身出去。

51、王凤美病房    日    内

    药瓶里的药水断往上冒泡。

    老齐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瓶发愣。

    老孙提着水果从病房门口走过。

    老齐朝门口看一眼，门口已经没人。老齐揉揉布满血丝的眼，起身朝门口走去。

52、医院走廊    日    内

    老孙走到走廊拐角处向右拐弯。

    老齐从王凤美病房门口出来，没看到老孙，急忙追过去。老齐走到拐弯处，向两边看。

右边，一个护士推着小台车快速走来。一个孕妇拉着一个小孩，慢慢走着。  

左边，一个中年男人在病房前打电话，表情凝重。一个小伙子拿着单子走在医生旁边，医生不停地说着什么。

    老齐向左拐弯。

53、靳芹病房    日    内

    靳芹在输液。

    老孙剥开香蕉递给靳芹。

    靳芹（接住香蕉）：花花呢？

    老孙：按你说的，让我钟熠牵着遛弯去了。

    靳芹吃香蕉。

    老孙拿起一个苹果和桌上的水果刀，削皮。

    靳芹：你给它吃什么？

    老孙：狗粮，你家的。

    靳芹：给它喝酸奶了吗？

    老孙：哎呦，忘了拿了，不过早上它喝我煮的粥了。

    靳芹：它没喝过粥，会不会拉肚子。

    老孙：不会，我天天喝都不拉，它能比我还娇气。

    靳芹：那可不一定。

    老孙：那我就人不如狗了。

    靳芹笑笑。

54、网吧    日    内

    钟熠站在一个青少年后面看他打游戏。

    花花在一旁舔着一个咬破的酸奶盒子。

55、靳芹病房    日    内

    老齐敲门。

    老孙和靳芹朝门口看。

    老齐：老孙吧？

    老孙：你认识我。

    老齐：你朋友也在这儿住院，她想见见你。

    老孙：朋友？谁呀？

    老齐：就在那边病房（指向王凤美病房）。

    老孙（想想）：咱们认识吗？

    靳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孙：行。

    老孙把苹果和水果刀放在桌子上，拿纸擦擦手，朝门口走去。

56、王凤美病房    日    内

    老孙跟着老齐走进王凤美病房。

    老孙看到王凤美，惊恐的瞪大眼睛。

    王凤美看到老孙，朝老孙伸手，手指无力的抓住又伸开，不断重复着，嘴里呜呜啦啦说着什么，眼角流出泪水。

    老孙：这个……

    老齐：脑梗，前天找你的时候晕倒的，当时身边没人，送医院晚了。

    老孙：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现在回去给你们拿。

    王凤美叫喊的、抓的更用力。

    老孙：请再相信我一次。

    老齐（对着王凤美）：他太太在旁边病房住院，（转头问老孙）是你太太吧？

    老孙：啊？……（点点头）嗯，嗯。

    老齐（转头对王凤美）：咱们也报警了，他要是有点良心，把东西拿回来，这事就算了，不然就等着警察上门抓人吧，不用怕。

    老孙：对对对，不用怕，我现在就给你们拿去。

老齐（拿纸给王凤美擦泪）：这次他跑不了。

老孙点点头，转身出去。

57、靳芹病房    日    内

    老孙走进病房。

    靳芹（坐起来）：刚才医生来过了，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一天不见花花，我这心里就想得慌。

    老孙：你要是想啊，我现在就去把她给你带来。

    靳芹：你要回家啊？

    老孙拿起桌上的香蕉皮丢进垃圾桶，抽出两张纸擦水果刀，把水果刀放进抽屉，把纸扔进垃圾桶。

    老孙：刚才找我那男的，他爱人前几天找我鉴定一个铜香炉，这两天忙着照顾你，忘了给她了，这不，她刚好也住院了，我就不用再去她家了。

    靳芹：你经常给人鉴定宝贝啊？

    老孙（笑笑）：都是熟人。

    拿起苹果递给靳芹，靳芹摆手，老孙咬一口苹果。

58、网吧    日    内

    大雄坐在吧台后面喝水。强子拿着瓷酒壶看。一个看上去像个小学四五年级的男孩站在一旁看着强子。

    强子（把酒壶放到吧台上）：五百，你再考虑考虑（拍拍男孩的肩膀）。

    强子朝下看，地上什么都没有。

    强子：哎，丁丁呢？

    强子朝门口看一眼。门关的很严实。强子朝里走去，边走边喊丁丁。

    钟熠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别人打游戏。

    花花趴在一滩水上，看样子是花花的尿，旁边还有两节狗屎。一条小泰迪狗嗅着花花。

    强子（看到丁丁）：呦，跑这找女朋友来了。

    钟熠扭头看强子一眼，低头看到花花趴在尿上，急忙拉花花起来。

    强子（看一眼电脑屏幕）：兄弟，够专注的，怎么不开一台？

    钟熠拉着花花朝网吧门口走去。

    强子（抱起丁丁亲一下，跟在钟熠后面，朝网吧门口走去）：乖，是该给你找个小母狗了，不能老作单身狗，会憋坏的。

    钟熠扭头看一下强子，笑笑。

    男孩（看到强子）：六百行吗？

    强子：成，也不是第一次了，六百就六百吧。

    大雄（对强子竖大拇指）：强子，你总算痛快一回。

    强子放下丁丁，掏钱。

    丁丁跑向花花。

    钟熠看着强子数钱，扭头看看打游戏的人。

    钟熠（走近强子）：我也有，你要吗？

    强子把钱递给男孩。男孩接过钱，数钱。

    强子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套在酒壶上。

    强子：带来了吗？

    钟熠：在家里。

    强子（包好酒壶）：走了，大雄哥。

    大雄点点头。

    强子（拿着酒壶走到网吧门口，拉开门）：走了，丁丁。

    钟熠（跟着强子）：我家没人，现在带你去拿。

    丁丁跑到门外。

    强子（出门）：下次吧。

    钟熠跟出去。

59、网吧门口    日    外

    强子打开摩托车后备箱，把酒壶放进去，合上箱子，转身看丁丁。丁丁跑到隔壁水果店门前。

    钟熠（站在强子旁边）：我们家有一柜子宝贝，都比这个好。

    强子去追丁丁。钟熠追强子。

    钟熠：真的，我不骗你。

    强子：丁丁。

    钟熠：我家离这很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

    强子（抱起丁丁，对水果店老板笑笑）：生意还好？

    水果店老板：没你好啊，都追上门了。

    强子笑笑，抱着丁丁走到摩托车旁，把丁丁放进固定在摩托车后轮旁的狗笼里。

    强子：你家没人？

    钟熠：没人，外公出去了，不到晚上不回来。

    强子坐上车，拧钥匙，加油门，摩托车突突响。

    强子：上车。

    钟熠愣了一下，抬脚放在踏板上，又想起花花，就放下脚，抱起花花放进狗笼里，扣上盖子。

    钟熠坐到摩托车上。

    强子拧两下油门，摩托车像箭一般冲出去。

60、马路上    日    外

    强子载着钟熠在马路上穿梭。

61、老孙家    日    内

    老孙（推门进屋）：小熠，小熠。

    老孙解开衬衫扣子，走进厨房，洗洗脸，拿起毛巾用水冲一下，拧一下，边擦脸边朝厨房门口走。

    老孙推开钟熠卧室的门，没人。

    老孙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也没人。

    老孙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还是没人。

    老孙走到桌前，放下毛巾，从书架上抽出放钥匙的书，打开，拿起钥匙，脱鞋上床，拉开帘子，打开柜门，朝角落里看，没有看到装铜炉的箱子，老孙朝其他地方看，都没看到那个箱子，老孙一排一排地查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箱子。

    老孙：哪去了？

    老孙急忙下床，穿鞋。

62、马路边    日    外    （本场以花花的视角看狗笼外面）

    强子的摩托车停下。钟熠从摩托车上跳下，朝网吧跑去。

    强子驾驶摩托车离开。

63、老孙家    日    内

    钟熠推门进屋。

    老孙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瞪着钟熠。

    钟熠（看一眼老孙，低头走到他跟前）：外公。

    老孙：花花呢？

    钟熠（一愣）：花花？（挠挠头）哦，那个，强子……

    老孙盯着钟熠。钟熠把头埋得更低。

    老孙：强子是谁？

    钟熠不说话。

    老孙使劲拍一下椅子扶手。钟熠哆嗦一下。

    老孙（大声）：我问你，花花呢？

    钟熠（小声）：让强子带走了。

    老孙（起身）：强子是谁？

    钟熠：强子，强子是……

    老孙（凑到钟熠脸前）：我的铜炉呢？

    钟熠不说话。

    老孙（大声）：我的铜炉呢？也让强子带走了？

    钟熠后退一步，点点头。

    老孙（指着钟熠的鼻子）：去给我找回来去。

    钟熠：我不认识他。

    老孙：什么？

    老孙（拉着钟熠走向门口）：你去给我找回来去。

    钟熠：外公，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孙（打开门）：不敢了，上网、撒谎、偷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老孙（把钟熠推到门外）：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老孙关上门。

    钟熠拍门声传来。

    钟熠（画外音）：外公，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外公。

    老孙气呼呼地走来走去。

64、王凤美病房    夜    内

张凯龙拉住王凤美的手喊妈。

王凤美说话，呜呜啦啦说不清楚。

    张凯龙（看着老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齐紧抿嘴唇，不说话。

    张凯龙（指着老齐的鼻子）：我妈要是有一点不好，你给我等着。

    老齐看向门口，看到老孙趴在门缝上朝里看。老孙看到老齐看他就关上门。

老齐向门口走去。

65、走廊    夜    内

    老孙快步朝前走。

    老齐（画外音）：老孙。

    老孙停住，转身看到老齐站在王凤美病房门口看自己。

    老孙（笑笑）：那个。

    老齐（小声）：拿来了吗？

    老孙：不好意思，我钟熠把它卖了。

    张凯龙（站在老齐身后）：什么卖了？

    老孙：铜炉。

    张凯龙：同……卢？

    老孙：铜香炉，你妈打算卖了给你买婚房的。

    老齐（提醒道）：老孙。

    张凯龙：好啊，（走到老齐对面，瞪着老齐）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

    老齐：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张凯龙：说什么？

    老齐示意张凯龙看老孙。

    张凯龙侧身看向老孙。

    老孙：我本来是要给你们的，可就在我回去之前，我钟熠把它卖了。

    老齐：老孙，再编下去还有意思吗？

    张凯龙：什么意思？香炉是你从我妈手里骗走的？我妈生病也是因为你？

    老孙：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们家宝贝，但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多认识一个朋友，你们知道吗？整天一个人生活有多孤独，多寂寞，多难受。（老孙蹲下，捂着头哭起来）我也不想这样啊。

    张凯龙：你他妈的别转移话题。

    靳芹走到老孙跟前，抱住老孙的头，揉搓他的头发，安慰他。

    老孙（抬起头）：你们放心，我会找回来还给你们的。

    医护人员、病人和陪护人员站满了走廊，他们看着老孙悄声议论着。

66、网吧    日    内

    大雄坐在椅子上，老孙给他点烟，大雄抽一口，吐向老孙。

    大雄：不管是他骗你们的，还是你们卖给他的，都跟我没关系，这位小兄弟（指指钟熠），卖给他的时候不在我这，他们认识也不是我介绍的，你现在找我要，是看我好欺负（拍一下桌子，起身），想讹人，对不对？

    老孙(讨好地笑着)：不不，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这个叫强子的人。

    大雄：打听人，我这里是什么？（指指网吧里的电脑）寻人启事站啊！

    老孙：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帮忙介绍认识一下，他只要还给我们，他的钱，我们也全部退给他。

    大雄：抱歉，我不认识这个人。

    钟熠：你怎么不认识，他经常来你这里买宝贝，你还帮忙砍价。

    大雄(指着钟熠)：哎，你可不要乱说啊，这里是网吧，不是菜市场。

    大雄手机响，他拿出手机，看到是强子来电。

    钟熠凑近大雄手机看。

    大雄(皱皱眉，接通)：喂。

    钟熠(看向老孙)：就是他。

    大雄(走向一旁)：你别来，他不在这儿。

    ……

    大雄：你快走，我回头跟你说。

    钟熠朝网吧门口跑去.老孙跟在后面。

67、老孙家楼下    日    外

    强子的摩托车停在楼下。

    花花在摩托车上的狗笼里，看着外面。

68、狗笼里    日    内    （本场以花花的视角拍摄）

    强子打着电话从楼梯口出来。

    强子：先这样，我马上去你那。

    强子（挂断电话，拍拍狗笼）：你主人要是不要你，你就给丁丁做老婆吧，给它多生几个狗杂种，美死它。

    强子把手机塞进裤兜，骑上摩托车离开。

69、马路边    日    外

    水果店老板撅着屁股从面包车上搬起两个西瓜放进塑料筐，又抱起两个放进框里。

    摩托车的突突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急速的刹车声。

    强子（画外音）：老板，西瓜怎么卖？

    水果店老板扭身看到强子，笑一下，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

    水果店老板：又来揽生意啊？

    强子（拍拍狗笼）：还狗。

    强子手机响，强子拿出手机接通。

    大雄（画外音）：哎呀，你总算接了，那小子和他外公找你要铜炉来了。

    强子：哪呢？

    强子朝前看，看到钟熠正指着自己跟老孙说话。

    强子：我看到他们了。

    （与强子接电话同时进行）水果店老板走到笼子跟前，朝里看。花花猛地起身扒住笼子叫。水果店老板吓得哆嗦一下，后退两步。

    水果店老板（取下毛巾，朝狗笼上抽打）：叫，叫，叫你不得好死。

    花花叫的更凶。

    强子扭头看一眼水果店老板。

    钟熠朝强子跑来。

强子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兜里，拧油门，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水果店老板看强子。

    钟熠跑到离强子几米远的地方。强子对着钟熠竖中指，然后骑着摩托车掉头，摩托车对着钟熠喷了一股烟后离开。钟熠被呛地咳嗽起来。

    水果店老板看着钟熠笑笑，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端着塑料筐朝店里走去。

    老孙跑到钟熠跟前，看着强子离开，转身向周围看看，拉起钟熠跑向面包车。

    老孙：上车。

    老孙快速坐进驾驶室。钟熠也上了副驾驶。

    水果店老板拿着空筐子朝面包车走来。面包车突然跑起来，西瓜从车厢里滚落到地上。老板扔下框子，跑向西瓜。

    水果店老板：瓜，我的瓜。

    水果店老板抱起一个西瓜，看到瓜烂了，就扔下瓜追面包车。

    水果店老板：车，车。

    水果店老板踩到西瓜，脸朝下摔在地上。

    面包车跑远了。

    水果店老板（鼻子流血，趴在地上朝面包车方向伸着手）：我的车。

    水果店老板（朝地上锤一拳，起身）：奶奶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低头看看摔烂的西瓜，踢一脚）芝麻也让摔烂了。

70、面包车    日    内

    老孙换挡，面包车加速，超过其他车辆。

    钟熠贴在椅背上看着强子，强子边骑边回头看。

    面包车不断变换车道超越其他车辆，面包车离强子越来越近。

    钟熠：外公，你怎么开得这么好？

    老孙：那当然，老司机了，我给金馆长开了十多年车。

71、路上    日    外

    强子扭头，看到面包车与自己平行。

    钟熠朝强子竖中指。

    强子笑笑，加大油门，摩托车超过面包车。

    强子向周围看，强子转弯开进一条小路。

    面包车也急忙转弯，车身向外倾斜，内侧车轮飞离地面。

72、面包车    日    内/外

    钟熠跟着车子向外倾斜，他急忙双手拉住安全带。

    面包车车轮着地。

    钟熠惊出一头汗。

    钟熠（擦把汗）：外公，你慢点开，差点翻车。

    老孙：这不叫开车，这叫驾驶艺术，你知道什么叫驾驶艺术吗？

    钟熠摇头。

    老孙：驾驶艺术，就是……嗯，就是你看着它要翻了它就是翻不了，你看着它要飞起来，它就是飞不起来，这就叫极限动态平衡。

    钟熠：嗨，我还以为看着飞不起来，结果它飞起来了呢。

    老孙：那不成飞机了。

    钟熠哈哈大笑。

    老孙看前方，强子突然不见了，老孙急忙刹车。

    钟熠的头磕在仪表台上。

    钟熠（揉着头看老孙）：外公，我的头成了你驾驶艺术的牺牲品。

    老孙（摸一下钟熠的头）：没事，没事，不疼。

    老孙倒车。

    钟熠（抱怨道）：你当然不疼。

73、小胡同    日    外

    强子驾驶着摩托车在小胡同里穿行。

    面包车在后面追，路上扬起一片尘土和砂石。

    穿过几个小胡同后，面包车离摩托车越来越近。

    强子朝小胡同看一下，快速刹车，拐进去。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路上，占了大半边街道。强子减速慢慢从三轮车旁驶过，强子停住摩托车，扭头向后看。

    面包车减速停在三轮车前。

    强子对着面包车竖中指。

74、面包车    日    内

老孙按喇叭。没人出来。

老孙拍一下方向盘，下车。

75、小胡同    日    外

    老孙跑着追强子，强子加油门离开。

    钟熠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钟熠（大喊）：外公，别追了。

    老孙慢慢走回去，走到三轮车旁使劲踹一脚。三轮车报警器响起来。老孙一怔，向放三轮车的家门口望一眼。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一把钢叉快步从门内走出。

    老孙拉起钟熠向面包车跑去。

76、面包车    日    内

    老孙面无表情地驾驶着面包车，窗外的车辆不断超越面包车。

    钟熠（看看老孙）：对不起，外公。

    老孙不说话。

    钟熠：车要还回去吗？

    老孙：还，不还不成了抢劫的。

    钟熠：那西瓜呢？

    老孙朝后看一眼，仅剩的几个西瓜也全裂了，车厢里到处是西瓜汁。

    老孙：去医院道歉。

    钟熠：啊？

    老孙：铜炉、花花都丢了，你不去道歉谁去道歉。

    钟熠：哦。

    钟熠（低下头，又抬头看老孙）：不是说去还车吗？

    老孙（笑笑，开车转弯）：先把花花的姐姐接回家，再还车。

    钟熠：医院还有一条狗啊？

    老孙（摸了摸钟熠的脸）：小傻瓜。

77、王凤美病房    日    内

    老齐拿着毛巾给王凤美擦脸。

    张凯龙（喝醉酒，口齿不清的画外音）：我跟着你长这么大，你管过我吗？

    老齐顿了一下继续擦。

    张凯龙（画外音）：我小时候，你整天就知道喝酒，闹事，在外面生气了，回家就把气撒在我妈身上。

    王凤美对着张凯龙抓手，呜呜啦啦说着什么。老齐抓住王凤美的手给她擦手。

张凯龙趴在床头，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张凯龙朝王凤美走，有些踉跄。

张凯龙（看着王凤美）：妈，你让我继续说，他欺负咱们的事，你忘了吗？我可忘不了。那天晚上……

78、路上    夜    外    【闪回】

    漆黑的夜里，年轻的王凤美在大雪里艰难地行走。

79、麻将馆    夜    内    【接上一场】

    年轻的老齐嘴里叼着烟，坐在烟雾缭绕的屋里打麻将。

    王凤美撩开帘子进屋，顾不上拍身上的雪，径直走到老齐身边。

    王凤美：孩子一直咳，还发烧，咱们带孩子去看看吧。

    王凤美打喷嚏，身上的雪落到老齐身上。

    老齐（拍拍落在身上的雪）：冬天咳嗽不是很正常吗？我还咳呢。

    老齐（打出一张牌）：一万。

    王凤美：孩子咳得厉害，再不去看我怕……

    王凤美对着老齐打喷嚏，喷了老齐一脸。

    老齐（抹一把脸）：怕什么，就是个感冒，一晚上不看死不了人。

    王凤美：最近好多小孩都烧成肺炎了。

    老齐（扭头朝王凤美脸上吐烟头，王凤美躲开）：你站在这，他就不烧成肺炎了吗？你要是早点带他去看，会烧成肺炎吗？

    王凤美一愣，眼中含泪，扭身出去。

80、路上    夜    外    【接上一场】

    车灯照耀下，王凤美背着两三岁的张凯龙走着。

    王凤美滑到，张凯龙哭起来，王凤美爬起来，抱起张凯龙边走边哄，王凤美擦着眼泪朝前走去。车灯越来越近，王凤美朝汽车摆手。汽车从王凤美身旁开过，溅起一滩雪水，把王凤美落在黑暗里。

81、王凤美家门口    早晨    外    【接上一场】

    王凤美拍打着张凯龙身上的雪走到门口，她自己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王凤美推门，推不开。

82、王凤美家    早晨    内    【接上一场】

    一个木棍抵住门。

    老齐躺在床上睡觉，打着呼噜。

83、王凤美病房    夜    内    【闪回】

    钟熠低着头站在门口。老孙推一下钟熠。钟熠走进病房。老孙跟在后面。

    老齐放下毛巾给王凤美捏腿。

    张凯龙：还有那次，你喝多了，碰倒酒瓶，把酒全洒了，你非说是我给你倒掉的，我还没给你解释清楚，你就说我撒谎，还像打我妈一样打我。

    老齐：你说的这些是我吗？

张凯龙看着老齐，脑子里出现一张模糊的亲生父亲的形象。

    老齐（抬头，看到老孙和钟熠）：来啦。

    张凯龙转身看到钟熠和老孙。

    老孙（笑笑）：我带他来给你们道歉的。

    钟熠低着头不动。老孙推一下钟熠。

    钟熠：对不起。

    张凯龙：对不起有个屁用，（拉着钟熠走到王凤美面前，钟熠扇着风躲避着张凯龙身上的酒味）你看看，我妈病成这样说对不起有用吗？

    钟熠：又不是因为我。

    张凯龙（抓起钟熠的衣领）：你说什么？

    老孙：因为我，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

    老孙快步走到张凯龙身边，试图让他松手。张凯龙不松手，转头，指着老孙的鼻子。

    张凯龙：告诉你们，我们家的铜炉完好无损的送回来，我妈看病的钱，你们全包，另外再付二十万，不然这事儿没完，（转头对着老齐）他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还有……

    张凯龙手机响，他拿出手机。

    张凯龙：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张凯龙（接通手机，出去）：喂？

    老孙（看着张凯龙出去，转头问老齐）：喝酒了？

    老齐点点头。

    老齐给王凤美翻身。

    老孙（上前帮忙，并对王凤美说）：我们今天找强子去要你的宝贝了，追了半天还是让他跑了，你放心，我们会找他要回来还给你的。

84、走廊    日    内

    张凯龙（接电话）：我妈都这样了，你还要我怎样。

    ……

    张凯龙：你奶奶看病需要花钱，我妈看病就不需要花钱吗？

    靳芹从张凯龙身边走过。

    张凯龙：我说过了，我会尽快想办法的，你不能光指望我一个人吧。

85、王凤美病房    日    内

    老孙拉着王凤美的胳膊，使王凤美侧身躺着。老齐不断拍打王凤美的背部。

    靳芹（走进病房）：哎呀，你怎么在这儿，我都快急死了，出院的手续都办完了，就是不见你人来。哎，花花呢？

    老孙（示意靳芹看钟熠）：你问他。

    靳芹：花花呢？

    钟熠：在强子那。

    老孙：他给你弄丢了？

    钟熠：我……我……我明天就给你找回来。

张凯龙（进门）：我跟你一块去找，还就不信了。

靳芹：那我也去。

86、大排档    夜    外

    桌子上杯盘狼藉，空啤酒瓶摆了十多个。

    水果店老板端起酒杯喝干，放下酒杯，打酒嗝，拿起桌上的一叠钱，整理好，起身，塞进腰包。

    水果店老板摇摇晃晃朝外走。老孙上前扶住他。钟熠跟在后面。

    水果店老板：我跟你说，要不是你们认错态度好，我绝饶不了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我正卸着瓜，车没了，这不叫抢劫叫什么。

    老孙：是是是，不过我们也是没办法，不开车肯定追不上他。

    水果店老板（站住，转身）：开车你就追上了？（凑近老孙的脸，大声）啊？

    老孙（躲避着侧过脸）：没没没。

    水果店老板转身向前走。老孙扶住他。

    水果店老板：我跟你说，就凭你们想追上他，门儿都没有，知道别人怎么称呼他吗？兔子强，说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老孙：怪不得。

    沉默地走了几步。

    水果店老板：还追吗？

    老孙：再说吧。

    钟熠（与老孙同时）：追。

    老孙和水果店老板扭头看钟熠。

    钟熠（语气坚定）：追。

    水果店老板对钟熠竖起大拇指。

    老孙（不悦）：拿什么追？

    水果店老板（拍老孙的肩膀）：老哥，别泄气。就凭今晚这顿酒，我告诉你去哪找强子。

水果店老板机警地向四周看看，趴到老孙耳朵边嘀咕，正说着要吐，就急忙跑到路边黑暗处吐起来。

87、宋家庄村    日    外

    墙上到处写着“拆”，村里大多数人家已经搬空了。

    一家门口停着一辆货车，车上摆了很多家具。

    男人将货车旁的几把椅子放到车上，然后爬到车上把椅子摆好。

    女人端着锅从院里出来，递给男人。男人接过后弯腰摆放。女人转身回院里。

    靳芹走在前，老孙走在后，两人边走边喊花花。两人拐进一条小胡同。

    靳芹：花花，花花。

    老孙：别喊了，连个鬼都没有。

    靳芹：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我不能没有花花。

    老孙：要是真找不着了怎么办？

    靳芹不说话，过了几秒后开始抹眼泪。

    老孙看着靳芹皱皱眉头，摸着胡子思索。

    老孙：别哭了，你看这条狗怎样。

    老孙伸着舌头，双手放在下巴前做狗爪子状，不断学狗叫。

    靳芹（看着老孙破涕为笑，拍一下老孙）：老不正经。

    老孙：一条狗也值得你这样。

    老孙学着靳芹抹眼泪。

    靳芹（白一眼老孙）：讨厌。

    老孙（压低声大喊）：花花，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再不出来我要哭啦。

    靳芹（笑笑）：哎，前天晚上你在医院哭的我都哭了。

    老孙：不哭不行啊，一家人逼着我，不哭他们能让我走吗？

    靳芹：啊？你是装的。

    老孙：也不能说全是装的，说我孤独、寂寞这些是真心话，不然也哭不出来。

    靳芹（停住脚步，叹口气）：同命人啊，女儿不在身边，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特别是晚上，睡到半夜醒了，睁开眼看看，屋里连个影子都找不到，还好我有花花。

    老孙站住，揉眼。

    靳芹：怎么了？

    老孙：虫子飞眼里了。

    靳芹：来，我帮你吹吹。

    老孙：没事。

    老孙继续揉眼。

    靳芹（看看四周）：来吗，这又没什么人，你还害羞啊。

    老孙：都多大岁数了，还害羞。

    靳芹伸手去捏老孙的眼皮。老孙半蹲着让靳芹给他吹。靳芹吹了两下，手指在老孙眼角蹭了一下。

    靳芹：出来了。

    老孙眨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靳芹看。看的靳芹害羞地低下头，快步朝前走去。

88、宋家庄村东边    日    外

    张凯龙一边走，一边低头发信息。

    钟熠蔫头耷脑地走在后面。

    张凯龙突然摔了手机。

    钟熠一惊，看着张凯龙。

    张凯龙气呼呼地拿出烟点上，抽起来。

    钟熠快步走上去捡起手机。

张凯龙转身大步朝回走。

钟熠小跑跟在后面。

89、街上    日    外

    老孙和靳芹喊着花花拐入一条街。

    花花的叫声传来。

    靳芹听着花花的声音走到一个关闭的大门前，喊花花。

    花花在门内叫的厉害。

    老孙趴到门缝上朝里看，看到一辆厢式货车，花花拴在一堆木棍旁，浑身脏兮兮的。

    六子（门内传来画外音）：小心，小心，这要是碰坏了，还不把大哥心疼死。

    靳芹（画外音）：花花。

    老孙急忙转身捂住靳芹的嘴，并示意她不要出声。

    老孙拉着靳芹走向一边。

90、饭店包间    日    内

    七个玻璃杯碰到一块，又分开。其中一杯盛着果汁，其他倒满啤酒。

钟熠抿一口果汁。

张凯龙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放下杯子。

坐张凯龙旁边的小宝立刻给张凯龙倒酒。

    张凯龙（喝醉酒口齿不伶俐的说道）：六年了，（伸出六的手势）我们好了六年了，这六年来，每次都是我给她买礼物，买衣服，买鞋，买包。（拍桌子）我他妈得到什么了，一屁股外债，除了欠钱，还是欠钱。

    张凯龙抹眼泪。

    钟熠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通。

    钟熠：喂，外公。

    张凯龙：结婚，结个屁。

    钟熠接着电话起身出去。

张凯龙：她奶奶生病了，还他妈怪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怪我。

    张凯龙（转头问胖子）：你觉不觉得她太自私了。

    胖子（端起杯子）：都过去了，来喝酒。

    张凯龙（按住胖子的胳膊）：让我说，一定要让我说完。你们……都是跟着我……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你们是不是……很羡慕我……有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其实她就是一花瓶，还他妈没底的（其他人笑）。无论你怎么往里尿，都他妈尿不满。

    钟熠拿着手机进包间。

    张凯龙（瞪着钟熠）：谁让你出去的，我说完了吗？

    钟熠：我……我外公找到强子了。

    张凯龙：那还等什么，走，弄死他！

    张凯龙起身后摔倒在地，小宝急忙拉他，他推开小宝。

    张凯龙：我没事，脚滑了，我没事。

    张凯龙扶着椅子站起来，摇摇晃晃朝包间外走去。他的朋友小宝、胖子、香蕉、耗子和喇叭跟着一块出去。

91、强子家门口    日    外

    老孙趴在门缝上朝里看。

    靳芹（看着老孙）：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老孙摇头。

    靳芹：好，那我拍。（靳芹扬手要拍门，又停住）打也别打花花。

    门“哐”的一下响了。老孙扭头看到张凯龙踹门，张凯龙身后站着他的朋友和钟熠。

    老孙示意张凯龙停住。张凯龙却使劲踹门。

    老孙（拉着靳芹向一边走）：待会你牵上花花先走。

    靳芹：我，我怕。

    六子（画外音）：谁啊？

老孙示意靳芹说话。

张凯龙：你大爷。

六子：找死的吧。

    六子打开小门，张凯龙几人不等门打开就朝里挤。

92、强子家院里    日    外

六子慌慌张张朝屋里跑去。

张凯龙一伙人紧跟其后，不知谁踩到花花，花花叫着钻入木棍堆。

老孙拉着靳芹进院里。

钟熠跑到车屁股后面，看到车厢门开着，里面放着一些箱子和一些大件古董。  

钟熠左右扫视一下，上了货车。

    老孙（指着花花）：那，花花在那。

    靳芹紧张的迈不开步。

    屋里传出打斗声。

    老孙（朝屋里大喊）：不能打架。

    老孙要进屋。靳芹一直拉着他。

    老孙（看一眼靳芹）：你带花花先走。

老孙掰开靳芹的手，朝屋里跑去。

靳芹：老孙。

靳芹哭起来。

老孙又跑回来。

93、车厢    日    内

    钟熠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钟熠手忙脚乱的拿起一个古董看一眼又放下，不停地在古董中翻找。

94、强子家屋里    日    内

    张凯龙一帮人和六子三人打成一团。

    丁丁躲到角落里。

    六子三人练过武术，轻易地把张凯龙几人放倒。

    张凯龙几人倒下后又起身扑上来，再次被打倒。

    胖子拎起一把古董椅子朝六子砸来。

    六子（急忙抓住）：这值五万。

    张凯龙抓起另一把椅子朝六子头上砸来。

    张凯龙：五万，捂头吧。

    六子翻着眼向上看，血流到额头，他晕倒。

    六子的同伙大拿在张凯龙背后踹一脚。张凯龙撞在拿着一个大瓷瓶的耗子身上。耗子踉跄的后退两步，张凯龙抱住耗子，夺过瓷瓶，转身朝大拿砸去。大拿躲开。瓷瓶应声落地摔碎。

    六子（醒来，拿过一块瓷瓶碎块）：这值八万。

    张凯龙：砸。

    张凯龙和几个朋友拿起古董砸起来。

95、强子家院里    日    外

    老孙趴在木棍堆上，手伸进去，抓着花花的缰绳往外拉。

    靳芹贴着老孙站着，弯着腰，勾着头朝木棍底下看，不断喊花花。

96、胡同    日    外

    强子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饮料。

    强子拿着一罐啤酒，边走边喝，很悠哉的样子。

97、强子家院里    日    外

    老孙一手拉着花花，一手拉着靳芹朝门外走去。

    到门口，老孙把花花交给靳芹。

    老孙：你先走。

    靳芹拉着花花依旧紧张的迈不开步子。

    靳芹：你呢？

    老孙：别管我，你快走。

    靳芹：你小心啊。

    老孙点点头，把靳芹推出门外。

    老孙朝屋里跑去。

98、强子家屋里    日    内

    六子坐起来，小宝拿着铜炉朝六子砸去。六子急忙翻身躲开。刚好砸中跑到门口的老孙。

    老孙：哎呦。

    老孙捂着被砸中的部位蹲下，看到滚在一旁的铜炉。

    老孙（拿起铜炉看看）：别打了，别打了，铜炉在这。

    老孙举着掉了一只耳朵没有盖子的铜炉，起身。张凯龙一伙人围上去看。

    六子看一眼老孙，又快速扫视一下看铜炉的人，示意同伴往外跑。

    六子三人先后跑出去。

99、车箱    日    内

    钟熠蹲在一个箱子旁，拿着之前小青年卖给强子的佛珠看。

    六子跑到车厢前，抓住一边的车厢门，准备关门。

    六子（画外音）：滑头，快开车。

钟熠朝外看，看到大拿抓住另一扇车厢门，关门。

    钟熠起身。车厢门关上，车厢变暗。

    钟熠朝车厢门跑，绊住脚，摔倒，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100、强子家院里    日    外

张凯龙几人跑出来和六子、大拿打起来。

张凯龙被六子三拳两脚打倒。张凯龙起身继续纠缠着六子打。

    六子跑到木棍旁，拿起一根棍子，朝张凯龙打来。张凯龙躲开。

    滑头（从车里伸出头）：大拿，开大门。

    大拿不跟耗子和香蕉打了，跑向大门口。

小宝拿着一跟长棍向六子戳来。

六子将手中的木棍砸向张凯龙、耗子、香蕉三人。

张凯龙几人躲向一边。

六子趁机抓住长棍往后拉，小宝跟着走了两步。

胖子上前抱住长棍，六子拉不动，胖子得意地笑起来。

张凯龙捡起六子砸来的木棍打六子。

六子往前推长棍，胖子没反应过来，倒在小宝身上，把小宝砸倒在地。

小宝（叫起来）：哎呦，你个死胖子。

六子拿起长棍接应张凯龙打来的棍子，两人对打起来。

打了几下后，张凯龙的木棍短，不占优势，他倒退着退到大拿跟前，这时胖子从背后保住六子。

张凯龙转身打大拿。大拿为了避免挨打，把开到一半的大门又关上。

六子丢下长棍，试图挣脱胖子的环抱。

香蕉和喇叭拿着棍子戳六子，六子不断扭动身子，踩到胖子的脚，胖子叫着松开六子。

六子急忙捡起长棍，跟香蕉和喇叭对打。

张凯龙跑到驾驶室前，一棍下去把车门上的玻璃打碎，滑头躲避着歪到一边。

胖子抓住长棍使劲推。六子不断后退，六子抬起一条腿撑在车厢上，两人僵持住。

    滑头（画外音）：上车，六子。

    六子使劲推了一下长棍。胖子后仰了一下。六子猛的松开长棍。胖子朝前栽两步，木棍顶住肚子，他丢下木棍捂着肚子嗷嗷叫起来。

    六子趁机向车厢顶爬。车跑动。小宝、香蕉和喇叭拿着长棍戳六子。六子躲避着爬到车厢顶。

    张凯龙和大拿一人抓着木棍的一头较劲，大门已经打开。

    车跑向门口。

大拿使劲朝地上跺一脚，抱住棍子横着转圈。张凯龙抓着棍子跟着跑。

车要撞上张凯龙，张凯龙松手扑向一边。滑头趁机打开车门，车门撞到张凯龙，张凯龙被撞的朝前跑了两步。

大拿朝张凯龙腿上打一棍，张凯龙倒地。大拿丢下棍子，上车。车开出门。张凯龙躺在地上抱着右手小臂叫。

    小宝（丢下棍子去拉张凯龙）：怎么了？

    张凯龙：碾到了。

    香蕉、喇叭拿着棍子追出门外。

101、街道    日    外

    靳芹抱着花花走，边走边抚摸花花。

    靳芹：对不起，花花，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强子出现在胡同口，看到车朝靳芹开来。

    强子（朝靳芹大喊）：车，车。

    靳芹低头走路。后面的车喇叭声响起。

靳芹回头看，车要撞上她，她紧张的扔下花花倒向路边。

    车向另一边躲。紧接着一声狗的惨叫。

强子看到香蕉和喇叭拿着长棍在车后面追。

    强子：我去。

    强子扔下饮料，朝车摆手。

    车速减慢，车门推开。强子快速跳上车。

香蕉和喇叭将棍子掷向车厢顶，六子踢开棍子。

车跑远。香蕉和喇叭不再追，半蹲着，手按着膝盖喘气。

    小宝（画外音）：阿姨，没事吧？

    香蕉和喇叭扭头看。小宝拉着靳芹坐起来。

    靳芹看到已被碾成一滩血泥的花花，哭着爬去。

靳芹：花花，花花，我的花花。

靳芹抚摸着花花哭得很伤心。香蕉和喇叭表情木然的看着。

102、强子家屋里    日    内

    老孙丢下手里拿的大瓷瓶碎片，看着满屋子摔坏的古董叹气。

    老孙：唉，都是钱啊！

    丁丁从老孙跟前走过。

103、驾驶室    日    内

    强子：怎么回事啊？

    大拿：不知道。有人敲门，六子去开门，接着他们几个冲进来就开始打，我还以为碰上警察了呢。

    滑头：狗屁，我他妈一脚踹倒俩。

    大拿鄙视地看滑头。

    强子：六子呢？

    六子的手拍前挡风玻璃。

    滑头急忙刹车。

    六子的上半身突然滑出来趴在挡风玻璃上。

    强子张大嘴巴。滑头捂着头向后躲。

    大拿急忙抓住方向盘。

    六子：滑头，你大爷的。

104、街道上    日    外

    夕阳的照耀下，老孙几人站成一排，表情木然地看着前方。

    此时，老孙拿着摔坏的铜炉，靳芹拿着花花脖子上戴的铃铛，小宝牵着丁丁，张凯龙和朋友们也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小宝（看胖子）：猪头，（胖子看向小宝）更像猪头了。

    张凯龙和朋友们看着胖子笑起来。

    胖子追着小宝打。小宝笑着躲开。

    胖子气愤地踢丁丁。丁丁躲避着叫起来。靳芹急忙弯腰抱起丁丁。

105、车厢    日    内

钟熠醒了，坐起来。

钟熠：这是哪？

106、驾驶室    日    内

    强子盯着丁丁的照片看。

    六子伸手去拿。

    强子烦躁地躲开。

    六子快速抢过来。强子又去抢，两人撕烂了照片。

    强子：停车。

    滑头急忙刹车。

    车厢传来钟熠的拍打声。

    几人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六子率先下车。

107、医院走廊    夜    内

    老孙和张凯龙并排坐在椅子上。

    不远处骨科室门打开，护士站在门口，看一眼手上的单子，伸着头喊。

    护士：张凯龙。

    张凯龙托着胳膊起身走进骨科室，护士关上门。

    老孙（小声嘀咕）：张凯龙，怎么不姓齐？

    老齐（走到老孙身边坐下）：不姓齐是因为他不是我的孩子。

    老孙（急忙把装铜炉的盒子递给老齐）：找到了，只是……

    老齐把盒子放在腿上，打开盒盖，拿出摔坏的铜炉看。

    老孙看老齐。老齐眼里闪着泪光。

    老孙：这帮孩子太莽撞了，砸烂了他们那么多文物，现在我钟熠也不知下落，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齐慢慢将铜炉放进盒子，盖上盒盖，靠在椅背上，仰头不让眼泪流下。

    老齐：知道这是什么炉吗？（顿了一下）铜洒金摩羯耳四足盖炉，乾隆年间的，我祖上做官时，皇上御赐的。祖上把它供到书房的案桌上，每天烧香祭拜。祖上去世前把儿子们叫到一块，告诉他们以后也要每天烧香祭拜，这样才能永保我们齐家香火旺盛，子孙不断。新中国成立前，我爷爷一直还保持着每天烧香的传统。新中国成立后，作为进步青年的父亲要把这个炉子捐给国家，我爷爷不愿意就藏起来了，也不再每天烧香了。后来我的家人病的病死的死，几乎全没了。爷爷临死前，把这个炉子交给我，让我以后每天烧香祭拜，我觉得可笑，就没拿它当回事。没想到，我们齐家到我这算是绝了。

    老孙惊讶地看着老齐。

    老齐（苦笑）：早年家里穷，我到35岁才和凤美结婚，那时她刚离婚，带着凯龙，我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却总怀不上，各种方法都试了，就是不行，我就偷偷拿出来这个香炉烧香祭拜。后来，医生检查说是我的问题，我就绝望了，又把它藏起来了。没想到啊，齐家到我这绝了。

    老孙：不能这么说，我也就一个女儿，按你的说法，孙家到我这也结束了。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有多少个家庭不是一个孩子，社会走到今天，你的思想观念该改改了。况且你还有凯龙，就算他不是你亲儿子，你养育他这么多年他也不会忘了你。

    老齐：哼，我从来没指望过他，只求他能放过我，别再给我惹事了。

    老孙：现在的孩子，哪个来到你身边不是讨债的，看看我钟熠。

    老孙手机响，他拿出手机接通。

108、废弃砖窑厂    夜    内

    老孙（画外音）：哪位？

大哥：孙德全，我们该算算账了。

老孙（画外音）：你是？

    大哥（拿着手机转身放到钟熠嘴边）：来，给你姥爷报个平安。

    钟熠：外公，救我。

大哥：我兄弟回去看了一下，值钱的东西都砸了。哎，你值钱的东西是什么？（老孙没接话）要不我把你钟熠砸了，咱们两清。

老孙（画外音）：别别别。

大哥：然后呢？

老孙又不说话了。

大哥：两百万吧，下周我通知你。

大哥挂断电话。

109、医院    夜    内

    老齐（看着老孙）：报警吧。

    老孙看着前方长时间的沉默着。

110、自动取款机    日    内

    取款机吐出一叠钱，老孙拿过钱塞进钱包。

111、马路上    日    外

    绿灯亮，老孙打着电话穿过马路。

112、农家院子    日    外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躺在躺椅上打瞌睡，手里的存折掉地上了。

老孙走到老人跟前，弯腰捡起存折，打开看看，上面只有八千多块钱。老孙合上存折，犹豫了下，悄悄塞进老人衣兜。老人醒了，睁开眼。

    老孙（拍拍老人的衣兜）：你留着吧。

113、老孙姐家    日    内

    盘子上摆着吃了一半的馒头和一碟咸菜，大半碗米粥还冒着热气。

    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拿着一张银行卡走到老孙跟前，递给他。

    老孙姐姐：密码是我生日。

    老孙（接过银行卡，笑）：姐，你别太省了，吃好点。

    老孙姐姐（坐下，拿起馒头、筷子）：别一天到晚瞎搞了，多大岁数了，还不安生。

    老孙的笑容僵住。

    老太太吃馒头。

114、广场    日    外   

    一群老太太正跳广场舞。老孙站在边上，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

    一个穿红衣服的老太太朝老孙招手，随后拍拍衣兜。老孙也回应的朝她招手。

    一个穿白衣服的老太太突然朝老孙跑来。老孙看到她急忙跑开。

    白衣服老太太（追着老孙大喊）：老孙，你别跑，还我宝贝。

    老孙加速跑开。

115、老孙家卧室    夜    内

    老孙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他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老孙放宝贝的柜门开着，床上放着几件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宝贝和几万块钱。

    老孙起身把床上的宝贝放回柜子里，锁上柜门，拉上帘子。

    老孙拿起钱放到床边桌子上，下床，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拉过椅子坐下，犹豫了下，写起来。

116、宾馆    夜    内

    强子一个人坐在床上，拿起一片撕烂的丁丁的照片看看，涂点胶水，贴下去。丁丁的照片拼接完整，强子拿起整张照片看。

117、老孙家卧室    夜    内

    老孙将写好的信折叠好，然后和钱放在一块，放在旧报纸上包起来。

118、农药店    日    内

    老孙边走边看货架上摆的各种农药。店员跟着老孙。

    老孙：哪种药最毒？

    店员：干什么用的？
    老孙（犹豫了下）：棉花上生虫了。

    店员回身走两步从货架上拿出一大瓶农药递到老孙跟前。

店员：这个，棉铃虫、蚜虫、红蜘蛛、蓟马一喷全死光。

老孙：那人呢？

店员（收回药瓶）：人可不能乱用，会死人的。

    老孙点点头。

119、王凤美病房    日    内

张凯龙右手打着绷带，挂在胸前，左手拿着筷子夹菜，夹半天，夹起一根，送到嘴边又掉了。

老齐喂王凤美吃饭。王凤美不吃，看着张凯龙，呜呜啦啦说话。

    老齐转头看到张凯龙，他一头汗，正夹菜，地上掉了一些菜。

    老齐（转头喂王凤美吃饭）：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喂他。

    王凤美吃饭。

    张凯龙（摔下筷子）：谁让你喂。

    老齐不理张凯龙，继续喂王凤美吃饭。

    张凯龙肚子咕咕叫。他看看饭，趴到碗上舔着吃。

老齐放下碗，给王凤美擦擦嘴，走到张凯龙身边，端起他的碗，喂他。  

张凯龙躲开。

    老齐：快吃。

    张凯龙：把碗放下。

    老齐：别犟了，快点。

    张凯龙：我饿死也不让你喂。

    老齐：你小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张凯龙：我小时候你也没管过我。

    老齐放下碗，在张凯龙面前来回走几步，转身指着张凯龙的鼻子。

    老齐（语速很快）：你跟你爸一个德行，忘恩负义。你妈不在家的时候，你不整天到我家吃饭，后来我跟你妈结婚了，你听你爸的话，天天给我找事。你仔细回忆回忆哪个是我，哪个是你爸。是你爸先抛弃你们母子，我看着可怜才关心你和你妈的，那时候你还小，你爸在外面瞎混，还编排你妈和我有不正当关系，他自己把人打伤进去了，却赖成是你妈气他才去打架的，这些你还记得吗？（张凯龙陷入回忆）他出来后你怎么不跟着他生活，他怎么不给你生活费。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有点良心吗？我一直不说，你就……

    快递小哥（敲敲门）：齐福祥住这间吗？

    老齐：找我？

快递小哥：你的快递。

快递小哥把快递和笔递给老齐。

老齐接过笔和快递。

快递小哥（指着快递上收件人签字的地方）：在这写上你的名字。

老齐写下自己的名字，把笔递给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撕下快递单子离开。

老齐打开快递，看到老孙用旧报纸包的钱和信，还有一串钥匙和老孙的手机。  

老齐打开报纸，拿起信读起来。

王凤美伸手要钱。

张凯龙表情木然地坐着不动。

老齐看看张凯龙，拿起钱递给王凤美。王凤美接住钱笑起来。

    老齐（放下信）：这个老孙。

120、老孙家    日    内

    老齐推开老孙卧室的门，看到老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老齐走到床前，拿起桌上的空农药瓶看看。

    老齐：何苦呢。

121、棺材寿衣铺    日    外

    老齐朝门外摆着各种花圈的铺子走去。

    老孙手机响，老齐从兜里拿出接通。

    老齐：喂？

122、废弃砖窑厂    日    内

    大哥：准备好了吗？

    老齐（画外音）：好了。

    大哥：你要是敢耍花样，就别想见你钟熠了。

    老齐（画外音）：不会。

    强子：大哥，让他把丁丁也带过来，不然我饶不了这小子。

    强子指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钟熠。

    老齐（画外音）：我要跟小熠说话。

    大哥把电话递给强子，强子拿着手机放到钟熠耳边。

    钟熠：外公。

    老齐（画外音）：你外公凑不齐钱，喝农药自杀了，看你以后还打不打游戏。

    钟熠：不可能，我外公不会自杀的。

    强子（接电话）：你是谁？

    老齐（画外音）：为了给你们凑钱，老孙把他的全部家产都卖给我了。

    大哥（夺过手机）：那钱呢？

    老齐（画外音）：我给你们。

123、路上    日    外

    几个人吹着响器走在前面。后面一帮人抬着棺材，棺材上放着一个鼓鼓的旅行袋。老齐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靳芹坐在电动轮椅上跟在老齐后面，她怀里抱着丁丁。显然丁丁已经跟她很熟了。

124、商务车    日    内

    响器声越来越近。

    强子坐在副驾驶上，看到老齐骑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吹响器抬棺材的跟在后面，他们浩浩荡荡的进入小树林。

    强子（头伸出车窗外，画外音）：滑头、大拿，去哨探哨探。

    两辆摩托车向两边开去。

    老齐一行人在小树林里走了一段路后，老齐让人放下棺材，让吹响器和抬棺材的人离开，只剩下老齐和靳芹。

大哥：六子，过去看看。

六子开车。

125、小树林    日    外

商务车开到老齐附近停下。

老齐对着商务车拍拍棺材上的旅行袋。

126、商务车    日    内

    强子（回头）：大哥，小心有诈。

    六子：一个骑车的老头和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婆，怕什么，大哥我先下去看看。

    大哥：等等滑头和大拿。

    强子（看到丁丁，头伸到车窗外喊）：丁丁，丁丁。

    钟熠的手脚都被绑住躺在后排座椅上，他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六子：地方是我们选的，这周围也藏不住人，怕什么，下去看一眼，不是真的，我们开车就跑了，（转头看强子）还要丁丁吗？

    强子：要。

    老齐从靳芹怀里抱过丁丁朝商务车扬扬。

    六子：大哥，别等了，越等越不好。

    大哥：那你小心点。

    六子下车，提提裤子，朝棺材走去。

钟熠伸着头朝远处的棺材看。

大哥（转身）：你外公，好样的（伸出大拇指），你，一副熊样。

大哥拍钟熠的脸，钟熠躲避，幅度过大，摔倒在脚踏板上。

大哥：说你熊样都是抬举你。

    大哥转身看到六子走到棺材前跟老齐交流。

六子朝棺材里看看，把手伸进去摸索一番，又摸摸旅行袋。

六子准备打开旅行袋，老齐抓住旅行袋不松手。

两人交谈一番后六子抱着丁丁朝商务车走来。

大哥点根烟，下车。

127、商务车旁    日    外

大哥抽着烟站着商务车旁，强子也下车迎接丁丁。

六子：大哥，这老头还挺倔，不见那小家伙不给钱。

强子接过丁丁亲吻。

大哥：带他一块去。

六子点头，上车。

大哥：强子，你上车准备开车走。

强子点头。

大哥朝棺材走去。

128、小树林    日    外

大哥走到棺材前，伸着头朝里看看。

大哥：够意思，真想跟你结拜。

大哥取下烟，伸进去准备烫老孙的脸。

靳芹从轮椅上站起来哭着向大哥扑来，推大哥，大哥没防备，手中的烟掉到被子上滚了下去。

靳芹：人死为大，你不能这样。

大哥把靳芹推倒在地上，看老齐。

老齐（抓着旅行袋）：他遗嘱里写了，只要你们放了他钟熠，这些钱都是赔给你们的，因为不够所以他才要赔上这条命，也正好警醒他钟熠。

六子带着钟熠走到棺材前。

大哥：看看你伟大的外公吧。

钟熠趴到棺材上，他看到被子被烟头烧的冒烟了，急忙推棺材盖，推不动，哭起来。

钟熠：外公，外公。

六子：哟，哟，这谁啊，这么孝顺。

    钟熠使劲在六子脚上跺一下。

六子抱住被跺的脚，痛苦地弯腰倒在地上，一把弹簧刀掉地上。

钟熠趁捡起弹簧刀朝大哥腹部刺去。大哥一躲，钟熠刺到棺材上。钟熠从缝隙里看到老孙使劲嗅气味。

    钟熠：外公。

    大哥（朝钟熠脸上打一拳）：今天让你们团聚。

    钟熠拿着刀扑向大哥。大哥躲避着踹钟熠一脚。钟熠倒在地上，弹簧刀飞到一边。钟熠爬着去捡弹簧刀。六子急忙抢先拿过弹簧刀。

    大哥伸手去抓棺材上的旅行袋。老齐死死抓住不放。

棺材里窜出火苗。

六子起身。

    靳芹（哭喊着推棺材盖）：老孙，老孙。

    老孙坐起来，推棺材盖，他腿上着火了。

    六子看到老孙坐起来吓一跳，往后退一步。

    六子：我去，你是人是鬼？

    旅行袋上也着火了。老齐仍双手抓住旅行袋不松手。大哥使劲去抢旅行袋。

大哥：六子，让强子快开车。

六子（转身大喊，摆手）：强子，开车。

    钟熠爬起来抓住大哥的胳膊咬，大哥松手。老齐没回过神就蹲坐在地上。大哥抢旅行袋，钟熠也抢旅行袋，旅行袋被劲大的大哥撕烂，甩到空中，袋里的冥币燃烧着从空中飘下。

    老孙推开棺材盖，浑身着火的从里面跳出来，在地上打滚，靳芹帮他踩身上的火。

    六子伸手抓住一个着火的冥币，看一眼。

    六子：大哥，上当了。

    大哥弯腰捡起一张冥币看一眼，起身朝老孙身上踹。

    大哥：我他妈弄死你。

    靳芹急忙护住老孙。大哥在靳芹腰上踹一脚，靳芹捂着腰滚到一边。

    强子开着车跑过来，刹住车。六子跑上车。

    大哥向车跟前走。钟熠扑过来抱住大哥的腿。

警报声响起。一群警车开进小树林。

大哥弯腰用胳膊肘顶一下钟熠的脑袋，钟熠晕过去。

大哥跳上商务车，商务车疯跑。警车在后面追。

老孙爬到钟熠身边，抱住他摇晃。

老孙：小熠，小熠。

钟熠睁开眼与老孙紧紧抱在一起。

    钟熠：外公，我再也不打游戏了，再也不偷你的宝贝了。以后好好学习，长大赚很多钱给你买很多很多宝贝，再也不让人天天追着你要宝贝了。

    老孙：傻孩子，你才是我真正的宝贝。

    靳芹哭着扑上去抱住老孙和钟熠。老孙抽出一只手把靳芹抱在怀里。靳芹哭着哭着笑了。

    老齐向警车看去。警车已经把商务车堵停下了，警察押着大哥、强子、六子陆续上了警车。

    张凯龙左手托着右臂从警车上下来。

    老齐朝张凯龙竖起大拇指。

    张凯龙笑笑，也伸出左手朝老齐伸出大拇指。

字幕：

几个月后，大哥、强子、六子、滑头、大拿等一伙人因倒卖文物罪、绑架罪被追究刑事责任。大雄因帮助他们倒卖文物也被追究刑事责任，他的网吧因无证经营被查封。老孙积极退赔骗取的瓷器、宝贝，取得被害人谅解，减轻了处罚。

彩蛋：

日月流逝。

酒店婚礼现场    日   内

王凤美坐在轮椅，老齐和张凯龙分坐在她两旁，他们看着前方。前方的老孙和靳芹一副新郎新娘的打扮。老孙拿着一瓶开好的红酒和靳芹站在摆好的酒杯塔跟前。

老孙（举着红酒瓶）：这瓶酒是我儿女送的，本来送两瓶（钟熠抱着丁丁笑起来），没送到我钟熠就喝了一瓶，一喝不当紧，让我遇上了你（看靳芹，两人相视一笑），真好。

老孙和靳芹共同扶着酒瓶朝酒杯塔里倒酒。

王凤美看着老孙和靳芹笑起来，笑着笑着流出口水，张凯龙发现后急忙拿出纸巾蹲下很细心的给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