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秋阳透过窗台照进订在墙上的一面镜里,镜子上到处都是小点点,是些污渍。污渍虽多却遮不住镜面里的一个男青年的背影,他身体一抖动,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妈的,老子又尿手上了!”
“你是不是以前没站着尿过,这么大人了,老拿尿洗手,真是高人呐,小弟实在佩服,实在佩服。”
“佩服吧,想学不,我教你,免费教。妈的!”
男青年甩甩手,接着又在身旁的窗帘上抹了一把,转过身走向镜子,对着镜子上仅有的一块干净的地方照。有一个粉刺在他干净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低头看了看还在滴水的水龙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便对着镜子歉意一笑开始挤粉刺了。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青年进来尿尿,看了一眼镜子前的男青年说:“老松啊,童子尿洗完手再抹脸是不是特别滋润皮肤啊。”
“去你大爷的,今年厄尔尼诺现象严重,我这是节约用水,为了让那些吃不上水的人有口水吃,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
“伟大,真伟大,你能再往自己脸上贴俩金砖吗?”
“做人要内敛、低调、谦虚,你小学语文老师没教过你吗?没文化真可怕。”
“你这么知道节约用水为什么不把水龙头拧紧,真是没见过比你懒的。”
“又不是我用完没拧紧,我干嘛要管他,再说了,你不是说我懒吗,我既然懒那肯定就不管这个了。”
“好好好,你不拧我拧,真是服了你了。”
老松一边拧水龙头一边说:“我有这么懒的吗?全是你们把我说懒了。”
“大学开学总共一个月,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到好意思赖起我们来了,真是不可理喻。”
“别生气嘛,我这张嘴老是抹上尿,有点骚。”
“那倒是,你回家吗?”
“回啊,妈的没见过军训训这么长时间的,老子晒黑了饿瘦了,再不回家我妈估计都认不出我了。”
“什么时候走?”
“还没想好,你呢,老逼(老毕)。”
“我待会就走。”
“哎呦,挺着急的吗?想你家小娘子了吧。”老毕洗完手已经出去了。
“自强,你回家吗?”毕刚问。
自强从床上坐起来摘下耳机说:“俺不回去了,家离这远着嘞,搭车不方便,还能省钱。”
“那行,我走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中,那你慢走。”
“老松,我走了。”
“别急嘛,等我挤完了,我送你去。”
“你还是慢慢挤吧,越挤越多,走啦。”说完毕刚拉着行李箱出了宿舍。
“常松,你不回家?”
“回,明天再走,再陪你一晚上,今晚陪我去上网怎么样。”常松问自强。
自强笑道:“你这是陪我?我还真不敢相信。”
俩人不说话了,国庆节到了,宿舍的人已经走了两个,剩下这两个平时就很少说话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话,平时吵吵闹闹的宿舍一下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透过耳机飘散出来的微弱歌声,歌声显得有些的渺茫。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自强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笑什么呢?神经兮兮的。”常松随口问道。
“哈哈哈”,自强笑罢说:“真搞笑。”
常松在他床下的椅子上坐着,一脸的不解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强。自强坐起来,脸涨的微红。
自强克制住笑:“我给你说个笑话,我刚看的。”
“讲啊”,常松显得有些焦急。
“飞机起飞后,机长向乘客讲话,讲完后,竟忘了将话筒关上。他对副驾驶说:‘我先去趟厕所,然后再找那个新来的空姐聊天。’那个空姐听到了,急忙从走道走过去,想告诉机长他话筒忘关了,但走的急,不小心一个屁股蹲儿摔倒在走道上,旁边的一位老太太低头对她说:‘闺女,不用着急,他说他要先上厕所再找你聊天。”
常松歪着头斜着眼看了看坐在床上的自强,摇着头不屑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自强自个儿笑完了,问常松:“你咋不笑呢?”
“这个我老早就看过了,再说你讲的笑话估计没人听了会笑的,我有些听不懂你说什么。”
“真滴吗?”自强学着说普通话,可是浓重的家乡口音还是让人听上去特别别扭。
常松不再搭话,自强也不说话了。
从阳台照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少,天渐渐黑了。
俩人去楼下食堂一起吃过晚饭后,常松去了网吧,自强一个人回了宿舍。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常松正聚精会神地打游戏,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吓得一哆嗦,正要发怒,侧脸看到自强几乎趴在他脸上,他赶忙往后撤。
常松问:“你干嘛,想吓死我啊?”
自强是一脑门子汗,焦急地说起话来显得很不利索。
常松摘下耳机问:“你不是不来吗?怎么,想通了,还是一个人在宿舍太寂寞。”
“不不不……不是”
常松看他实在着急就不拿他打趣了:“自强,你别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自强抹了一把汗拼命点头。常松松开手中的鼠标,拉过自强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你家里人出什么事了嘛?还是家里失火了?还是?也不应该会有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都,都不是,我手机坏了,开不了机了。”
“就为这个?”
“嗯”
“哎呦,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瞧把你急的,你刚才那情况真把我吓住了,我还以为你爸妈出车祸了呢?我这样说是不是有些乌鸦嘴。”常松又恢复了他那种独特的不正经。
“我爸妈出过车祸,现在不会出车祸了。”自强显得有些伤感。
常松觉得气氛有些不好赶紧转移话题问:“手机呢,我看看怎么了。”
自强把手机递给常松,常松按了一会儿电源键,见手机没反应,又一起按电源和音量键。可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常松说:“看来手机还真是坏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去修一下,反正你不回家,有的是时间。”
“可是,我,我明天还要给我奶打电话。”
“没事,用我的打,来来我教你打游戏,可好玩了。”常松边说边拉自强,自强像是触电般的往回缩。
常松站起来说:“来都来了,你该不会还走吧。”
“嗯。”
“难道你这么黑的天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手机坏了,不是吧?”常松边说边摇头表示不相信。
“也不是,我出来的时候跟咱们宿管说了,我还回去呢。”
“几点了?”常松边说边掏出手机看时间。
“十一点四十二,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没锁门吗?”
“锁了,我出不来我就去找宿管了,他刚睡下,我把他叫醒了。”自强有些气馁。
“行啊,能把咱们宿管这位怎么尿都尿不进去的夜壶给搞定,真是大神呐”常松双手抱拳:“强哥,收下我吧,教我怎么去收拾那些超变态的牛魔鬼怪。”
“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他还等着我锁门呢。”
“他等你!你当你是谁呀,他大爷,别逗了。”
“可是,我跟他说好了。”
“你都来了,这么着吧,我请你,你不打游戏,看电影、听歌总行吧,就别走了。”
自强有些难为情:“我,我还是走吧。”
“好吧好吧,真是没劲,大半夜跑来的就是为了给我说你手机坏了,我也真是醉了。”
“那,那我走了。”自强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哦,我忘了,你明天走之前一起陪我修手机吧,我,我主要是不懂。”
常松点点头,便手握鼠标要开始打游戏,自强走了。
“我,我也不懂,怎么办?”常松学着自强的语气嘟囔了一句,继续打游戏。
自强一路小跑回到了宿舍楼下,宿管已经睡下了,自强使劲敲宿管的窗户,惊醒了临近几个宿舍的人。
宿管骂骂咧咧起来,狠狠数落了自强一顿。
自强只是一直低声下气的道歉,宿管无奈的给他开了门。
自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才慢慢睡去。
天刚刚放亮,常松就从网吧回来了,他准备一觉睡到中午直接回家,早把自强的事忘了。
常松关上宿舍的门,刚走了两步,自强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我这么轻手轻脚的也能把你惊醒,这实在不是我的错啊。”常松装作一脸无辜状。
“几点了,咱们去修手机吧。”
“才六点多点,先睡吧。”常松打了个哈欠。
“八点不晚吧?”
“晚?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怎么会晚呢?真是搞笑。”
“修手机的地方几点开门?到时候我叫你。”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一夜没睡小命贵着呢。”
“那你什么时候睡醒啊?”
“再说吧。”常松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不回家了吗?”
“回,等我睡醒了就……”
“就怎样啊?”可是这时常松的鼾声就已经此起彼伏了。
“睡的真快。”自强锤了一下盖在身上的毯子。
自强躺下,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他躺在床上来回翻了几十下还是没有任何睡意,他起床梳洗了一下,下楼了。
放假了,学生比较少,食堂还没有开饭。
自强到食堂转了一圈,挺无趣的,就想自己先去看看修手机的地方在哪?
他一想到这里,就暗自高兴了一把。
自强一路飞奔冲到校门口,校门口外是一条环城公路,早上车不多,但他还是很谨慎地看了又看,确定没车才急忙穿过马路。
学校斜对面一个小商业区,聚集着卖各种各样小吃的人,这里还像大多数高校周边的商业区一样,到处都是网吧、宾馆、台球厅、KTV、小餐馆、快餐店等等,但是对于喜欢夜生活的学生和这些老板来说现在正是睡觉的好时间,所以只有卖小吃的几家还不时地冒出几缕炊烟。
满街飘着浓浓包子、油条、豆浆的香味,可是自强仿佛根本没有闻见任何的气味。
他仔仔细细看着每一家店面门上的广告牌,生怕错过了修手机的那家小店。
街区不多,街也不长,可是自强却走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那家外表显得破旧的修手机的小店。小店还没有开门营业,准确来说牌子上写得是早上十点营业,晚上十点结业。
自强觉得这门开太晚了,是不是有开门早的修手机的店面。他在这家店面停留了几分钟后离开了,可是他转遍了整个商业区,也没有找到第二家修手机的地方。他不死心的又转了一圈,最后无奈的又回到了那家修手机的小店,透过玻璃看见柜台里面放这些不知名的手机,还有一些数据线、各种型号的电池。自强的目光停留在店内柜台上的鱼缸上,几只小红金鱼,或游或一动不动停在水里,毫无生机可言。
自强出来的时候没拿手机,看见柜台里面各种各样的手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手机。从小长这么大,大学开学前一天才第一次有自己的手机,虽然是堂弟送的旧手机,但总归是自己的了,自强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自强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慢慢往回走。
“包子,刚出笼的新鲜包子。”自强被老板的叫卖声拉回了现实世界,他看老板时,老板也正看着他。他看看旁边,没有一个人,确定老板是看他,就冲老板羞涩的笑了一下。
老板对着他微微一笑:“同学,来吃包子吧。刚出笼的,你闻闻这味儿。”
自强买了两个包子,吃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价钱也便宜。
“老板,再给我来俩,给同学带回去让他也尝尝这么好吃的包子。”
“好嘞,我刚来这里没几天,帮我宣传一下,下回请你吃包子。”
自强接过包子回了宿舍。
常松睡得很深,自强试着叫他起来吃包子,可是怎么也叫不醒。
自强把玩着自己的坏手机,自言自语:“都怪我,干嘛不让手机休息一下。”
自强在床上躺着躺着睡着了,一觉睡醒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他没有手表,手机又开不开机,就下床去摸常松的手机,常松的手机在他枕头底下压着,自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从常松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十点五十二,快十一点了。他赶紧叫常松,晃了几下常松总算慢慢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你拿的我的手机?”
“我看一下时间。”
“手机不是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吗?你怎么能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拿出来呢?”常松有些生气,但是更清醒了。
“对,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回家的车票晚了。”自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晚什么呀,我定了时间的,再说,我也不是坐火车回家的。”常松眉头紧锁,沉默了几秒钟,“现在几点了?”
“哦,十一点了。”
“好吧,我洗刷一下跟你一块去修手机。”
自强斜着眼看了一下常松,觉得气氛好些了,“哦,我吃饭的时候,给你带了两个包子,可好吃了。”
“好,等我刷完牙就吃,正好饿了。”
常松洗完脸吃了一口包子:“嗯,还真好吃,哪买的?就是有些凉了。”
“我买回来的时候挺热乎的,可是怎么也叫不醒你,后来我躺床上也睡着了。”
“哎,这才是我的好室友,好兄弟。”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这是什么歌啊,我没听过。”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你怎么能没听过呢?真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知道。”
“嘿嘿,你跟我说了,我以后就知道了。”
两人离开了宿舍,经过校门口那条马路时,车辆不少,俩人等过了几辆车之后,常松就有些不耐烦了,刚有个空,他就急忙穿过去,自强只顾看车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车!”
“我站在这不动,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我,路那边等你。”常松没回头,只是摆摆手,他走得很快,屁股一扭一扭的,自强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常松不停地跟自强招手,自强在车少的时候小心翼翼跑了过去。
“你怎么那么磨叽呢?”常松一边走一边抱怨。
“车那么多,你就敢过。我是不敢?”
“放心,‘学校区域,减速慢性’在那边牌子不是上写着的吗。”
“那我也不敢,我父母就因为不懂交通规则让撞了。”自强显得有些沉重。
常松只顾往前走,没有注意到自强的异常。
“哎,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你爸爸妈妈出车祸的事,我记得是你跟我说的吧?”
“我啥时候跟你说过。”自强故意逗常松。
常松抓抓头发,又挠挠头。“不是你,是谁呀?我记得有谁给我说了一句,可就是记不住是谁,在哪说得了。”
自强看着常松抿着嘴笑,常松看了看自强,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噢,想起来了,就是你,你昨天晚上真是吓住我了,你走后很久我这小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常松手捂着心脏的地方做痛苦状。
突然一盆脏水泼在了常松前边不到一步远的地方,常松裤腿上溅上了些泥点,常松立马不痛苦了。常松和自强都没想到会有一盆脏水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一跳。他俩朝泼水的方向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胸前的围裙上有些白色的污渍,她披散着头发正对着他们歉意地笑,常松也对着她笑,还用手指指着她的嘴,她没明白怎么回事,常松又指了指自己的牙,这个包子铺的女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牙,抠出一个韭菜叶,然后她用鼻子闻了一下,接着又放嘴里了嚼了两下。
这个女人刚想说什么,常松就朝前跑了,边跑边笑起来。
“自强你买的就是这家的包子?”
“嗯,她老公卖给我的,我不知道她是这样的。”自强歉意地说着。
“妈呀,吃了他家的包子,我能十天不用吃饭。真是见过牛的没见过比她更牛的,我觉得我自己就够二的了,今天算是见到我们二家的祖师奶奶了。”
自强不说话只是笑。
“自强你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常松抓住自强的手自顾自的表演。
“好了好了,别人都看着你呢,别闹了。”
俩人接着就到了修手机店门前。
修手机的店里有三个人,中间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估计是老板,低着头玩手机;右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对着PC看视频,不停地笑;左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戴个黑边眼镜,低着头在修理一个五成新的手机。
自强和常松伸着头向修手机的店里看的时候,中年男子率先抬起头,微微一笑,“来啦?要修什么?”
自强看了一眼常松,俩人一起进了店里。
“手机坏了,麻烦你给看一下。”常松先开口了。
“手机坏了是吧,来,让我这‘医生’给把把脉。”老板站了起来。
自强把手机递给了他。
他接过手机试着开机,没开开就问:“手机开不开机了,怎么开不开的?”
常松看着自强,自强看了一眼常松。
“我当时正在看视频,可是突然卡住了,我听别人说重启一下就好了,然后我就强制关机了,接着开机的时候,到了开机动画就又卡住了,我又强制关机,然后又开机,结果屏幕闪了一下就开不开了。”
“好,我给检查一下什么毛病。”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正在修手机的戴眼镜青年,青年在专注的修他手中的手机,没有注意到递过来的手机。
“佑琦,检查一下这个什么毛病?”
“那这个呢。”佑琦没有抬头。
“待会我来弄,你先检查一下这个。”
佑琦接过手机转身趴在另一张放有一个小机器的桌子上,检查起了手机。
“兄弟,坐。”老板笑着对对他俩说。
两人拉过凳子坐下。
过了几分钟,店里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问:“充话费吗?”
“充,联通的还是移动的。”PC男眼盯着屏幕没有抬头问道。
“联通的。”
“充多少钱?”移动着手中的鼠标。
“充30,我不会上网,这流量也不用,怎么取消掉?”
店里又进来一位背包的女青年,“老板,你们这给手机贴膜吗?”
“卖手机膜,不过不贴。”老板依旧笑眯眯的。
“怎么不贴呢”女青年有些遗憾,“好吧,给我两张吧。”
“我看一下手机。”老板接过手机看一眼说:“不好意思,这个型号的卖完了,你去别处看看吧。”
“啊,我已经转过几家店了,都没有。”
“那也没办法。”
女青年没有走出门,又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刚进门就大喊:“老卢,你怎么修的手机,你看这按键歪的到它姥姥家去了。”
“给你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你把它搞成这样还来讹我。”老板一边说一边笑着站起来。
“我讹你,你自己看,修的是个啥熊样。”
“哎呀,可能是按键放的时候,没放到位吧。”
老板转过头说:“佑琦,下回注意点。”
男青年停顿了一下,继续检查自强的手机。
自强和常松等的有些着急,店本来就小,这个妇女又大声的说话,俩人站了起来。
“老板,还得等多长时间,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
“好,你们先去吃饭吧,以后叫我哥就行了,我算什么老板。”
俩人去了临近的一家小饭馆。
一人一份清汤小面,吃得浑身暖洋洋的。
常松擦擦嘴说:“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我之前修过一次手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他给我换了一个主板,要了我240块钱,如果他让你换主板钱要太多就别换了,不过不同的手机售价不一样,你看情况确定吧。”
“那咱们现在回去看看他检查出来什么毛病没有,看完你再走,你看咋样?”
“好,咱们回去吧。”常松说着站了起来。
手机店里还有顾客,老板也在低头修一个手机。
自强和常松站在其他顾客后面,俩人没有说话,自强被鱼缸里的鱼吸引了。
他问常松:“这是什么鱼,长得好奇怪啊。”
“就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待会问问老板。”
自强的目光并没有转移,常松看了看自强又看了看老板,他最先说话了。
“哥,刚才我们那个手机检查出什么毛病了吗?”
“哪个?”
“就是那个,你让他检查的那个白色的。”自强指着叫“佑琦”的眼镜男。
“哦,那个啊,他没检查出来,等我有空了,我再检查一下。”
“那还要等多久?”常松有些焦急。
“两三个小时以后再来吧。”
常松看了看自强说:“看来我是不能等了。”
“那咱们先回宿舍吧。”
“老板,那我们先走了,傍晚时候再来。”
“好,哦,留下个手机号。”
“手机号?他要走了,我没其他手机了。”
“不打电话,只是方便记住你的手机,这修手机的人多以防弄错了。”老板说完扭过头拿出一张专用贴纸。
“15243667589”
“那我们走了。”
“还有手机卡,你拿走。”
老板把自强的手机卡取出来放进一个透明袋子里递给了自强。
“那这回可以走了吧。”
“好,慢走,不送。”老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俩人回到了宿舍,常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自强说:“你是不是还要给你奶奶打电话。”
“你不说,我都忘了。”
常松把手机递给了自强,自强并没有直接打电话,他在取常松的电话卡。
“你干嘛呢。”
“我把我手机卡放你手机里,用我的卡打。”
“哎呦,大哥,你就打个电话,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直接用我的打吧。”
“我,我还是用我的吧。”
“我还急着走呢,你就别耽误事儿了,快用我的打吧。”
“还是用我的吧,万一有谁给我打电话了我不知道呢。”
“好吧好吧,我本以为用我的打让你奶奶记下这个号码,在你手机修好之前打这个电话找你,那你跟你奶奶说一下这个号码吧。”
“不用了,省的我奶奶担心,说不定明天手机就修好了。”
“修好,我看难。连毛病都没查出来。估计是要换主板,至少得一个星期。”
“那你不是回家吗?”
“好吧,有你这么一说我应该在家多待几天。”
“等你来了手机没修好我再告诉我奶奶你的手机号码也不迟。”
“随你便。”
自强电话打的很快,甚至比换手机卡的时间还快,常松无奈的看着自强不知该说什么好。
常松拉着行李箱走了,留下自强一个人。
自强在床上躺了一会,起来洗起了衣服。
镜子很脏,自强一会一照镜子,不时的对着镜子审视自己。可是后来他用湿手抹了一下镜子,镜中的自强立马清晰多了,自强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他又揉了两下衣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抓起一个还没有洗的脏衣服擦起了镜子,不时地沾点水镜子越擦越亮,自强忍不住一口气把镜子上的所有污点都擦干净了。
自强擦干净了镜子很是高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东瞧瞧西看看,突然像是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恋恋不舍、激动万分。
因为自强的擦镜子和不断照镜子,几件衣服自强洗了好长时间,他没有手表,也没法看时间。洗完看了一下窗外的太阳,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赶紧飞快的下楼奔向了修手机的那家店。
气喘吁吁的自强走进了店里,老板和另外两个店伙计,三个人站在小店当中仅有的一块空地上,PC男个子比老板略高一点,但是一个短袖却遮不住他一身的腱子肉,此时他正不停的握握力棒“29、30、31……”脸涨得通红。
老板看到自强来便笑眯眯地看着自强,可是自强却被那个握力棒吸引了。
“兄弟,干啥去了,喘这么大气。”
“啊,哦,没干啥。”
“你看你额头上的汗。”说着抽出面巾纸,递给自强擦汗。
“谢谢啊,哥。”自强接过纸擦了起来。
“我没有手表没法看时间主要是担心晚了你们关门。”
“关门,现在才几点,上边不是写着的吗,晚上十点才关门的。下回就别着急了,瞧瞧一身的汗,真不值得。”
“值得,值得,我自己的手机。”
PC男放下握力棒,又换上了哑铃,自强再一次被吸引。
老板看着自强慢慢眯起了眼,他的眼睫毛很长,眯起来时还能看见黑黑的眼珠在不停的转动,相似在琢磨什么高深的机密。
“兄弟,你手机我检查过了,还是没检查出什么毛病。要不然你去找售后吧,让他们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受后,受后是干什么的。”
“售后,你不知道?”老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说过。”
“你手机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俺堂弟给我的。”
“不管是不是你的,你还是去售后让他们给你检查吧。”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呀。”
“就是你买了他们的手机,坏了在一定的期限内保修,不过你的手机应该过了保修期了。”
“那受应该是出售的售,对吗。”
“嗯,就是那个售。”老板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他尽量憋着没去笑。
“那上哪去找他们。”
“我也不清楚,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我没法上网啊。”
“去网吧,这么简单还问。”PC男不耐烦的说道。
“那找他们修手机是不是也一样要钱。”
“这还用问。”PC男继续说道。
“他们会便宜些吗?”
“便宜,他们不给你要贵就烧高香了。”
“那在这里真的没法修了吗?”
“哎,数到几了。”PC男一脸的懊恼,眼镜男窃笑。
“也不是没法修,只是得换一个主板,换主板划不来,你这手机也用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不值得。”
“这样啊。”自强低头陷入了沉思。
老板依旧眯着眼看着自强,嘴角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自强经过了痛苦的争扎“哥,换一个主板多少钱?”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得问问。”
“那好吧,你问问。”
“我还是建议你去售后让他们看看,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手机修起来更专业。”
“去售后,我既不知道路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修,是不是也一样让换主板,最后跑那么远还得花钱搭车。”
“搭车?坐公交几块钱就到了。”
“可是,我不知道路,也没有手机可查。”
“现在社会手机确实很重要,到哪都用着手机,你看是你去售后那里还是在我这修。”老板看着自强慢悠悠地说。
自强低头沉思了片刻。
“哥,还是在你这修吧,我比较相信你,你人这么好,肯定能给我修好。”
“那是,看这牌子上写的专业修手机,兄弟你交给我就放心好了,哥哥保证给你修好。”
“那好。”自强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数到几了?哎呀,又忘了。”PC男放下哑铃,抹了把汗。
“今天他们下班了,明天我给你问问。”
“好,那麻烦你了哥,那我走了。”
“嗯,好。放心吧兄弟,放哥这肯定没问题的。”老板拍了拍自强的肩膀。
自强朝手机的地方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走了。
自强刚走不久。PC男就说道:“真小气,就一个破手机,看他那点出息。”
“哥,咱还真给他修啊。”眼镜男问。
“修,咱不给他修,谁给他修,一看就是大一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修。”
“那,那怎么修?”
“我不是说了吗,换主板。”
“哦。”
晚上九点五十的时候,老板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电子表。
“佑琦,时间快到了,你回去吧。”
“你们不走吗,等收拾完了我再走吧。”
“没事,我在这坐会儿,你先回去吧。”
佑琦走了。
“哥,咱们还得等到啥时候?”
“再等一会儿。”
“为什么呀,这会儿哪还会有人来。”
“去把门关上。”
PC肌肉男站起来把玻璃门关上了。
老板趴在操作台上拆开了自强的手机。
“不是说,换主板吗?你还修它干嘛。”
“你真傻呀,我修好了就给他说是换的主板,我们不就能够赚一个主板的钱,让他还觉得咱们要的便宜。”
“咦,就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哥,还是你聪明,怪不得爸妈从小就夸你聪明,还自学成才,学会了修手机。”
“行了,行了,别在这磨叽了,去给鱼换换水。”
肌肉男去换水,老板自言自语到:“你哥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用得着你夸,就你个二百五怎么教都教不会。”老板虽是像在抱怨,但听到夸奖还是挺开心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
深秋的夜晚,天渐渐冷了起来,可是老板额头上渐渐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坐在躺椅上的PC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老板突然来了一句:“完了。”
“啊,什么完了。”PC男醒了。
“没什么,他的手机看来是修不好了。想挣他的钱看来是没戏了。”
“不是给他说了,换主板吗?换一个主板,多要点钱。那家伙一看就是傻蛋。”
“就你能。”
俩人不说话了,老板点了一支烟,他猛抽一口慢慢吐出来,他看着门外远处的灯光,时不时的眨眨眼睛,一会儿又低下头,夹着烟的右手大拇指不停的来回划着自己的额头。
一支烟抽完。“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哎呦,总算下班喽。”
“你一天到晚不干活,还这么累吗,我天天养着你和一大家子人,我也不像你这样啊。”
PC男不说话了。
走过一处路灯,灯光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这天晚上自强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自强就醒了,打开窗户,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自强闭上眼睛深呼吸,很陶醉的样子,早起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自强的半边脸上,自强搓了一下脸,把头伸出窗外,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但清早的校园对他这个刚来的学生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自强爱打篮球,虽然球技不是很好,但他喜欢运动,特别喜欢那种大汗淋漓的畅快。他抱着一个篮球下了宿舍楼,刚下楼随意往东边瞟了一眼,看见两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学姐从那边的路上走,他看愣了。脚步不受控制的跟了过去,但是他又不敢跟的太近,可是那两个学姐一拐弯就进了宿舍楼,自强连学姐的脸都没看见。
自强没法追学姐了,就运着篮球一路小跑,准备去篮球场。
快到拐弯的时候,自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新大陆耶。”自强停在了那里,篮球慢慢滚向了远处。
学校有一个东湖,东湖虽然不算特别大,里面种了很多荷花,湖中间还有一个小岛,不过也只是在水浅的冬春季节才露出来,每到冬天的时候就会有人在小岛上搭建一个简易的房子,住在里面每天打鱼挖藕,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总会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世外桃源。据说湖中的鱼大的有七八斤,所以几乎每天都有学生和附近的人来钓鱼。
自强军训的时候就听说学校有一个湖,可是那个时候他很累,也没时间在校园里乱转。今天在这里发现还得感谢那两位“未曾谋面”的学姐。
自强被阳光照的浑身闪着金光,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小说里,得到佛祖的点化,突然有了精钢不坏之身,力大无穷,其实他只是朝气蓬勃而已。
自强小跑了两步来到路的尽头,这里修得像是一座桥的一边,长长的手扶栏杆,可以趴在上面凭栏远望。湖的对面是一座小区,那边布满鹅卵石的小路旁种满了柳树,长长的柳枝在晨风中轻轻摇摆,晨练的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慢慢跑动着,这边的人看他们像是一个会移动的布娃娃,估计那边的人看这边的人也是同样。
湖的周围既有学校、小区还有荒地,正在建设的工程、开农家乐的庄园,因此周围的植物也不一样,学校这边没人管理只是自己生长的一些也槐树、楮树和野枣树,秋季的时候,一些淘气的男生和一些热爱大自然的女生总会在不知名的地方找到两个枣树,上边的野枣长得样子虽不怎么好看,味道还是很正点的。
自强盯着远方一动不动,眼眯成了一条细线,水汪汪的,他紧抿的嘴唇突然张开,他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前,对着远方大喊:“爸妈,我长大了,上大学了,我很好,妹妹也很好。”喊完他紧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松了下来,他趴在栏杆上任凭泪水夺眶而出。
自强没有去打球,他抱着球又回到了宿舍,不过这里成了后来自强最喜欢的校园一景。
自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自强脸都没顾上洗就直奔手机店。
老板不停地看着自强,自强被看的有些发毛。
“兄弟,刚睡醒?”
“嗯,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没什么。”老板忍着笑。
PC男正喝水没忍住笑喷了,溅了老板一身水。
老板立马皱起眉头对着他:“瞧瞧你那点成色,能不能稳重点。”
自强看看眼佑琦,佑琦只是对着他笑了笑,自强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店里的很多柜子都是玻璃做的,自强对着镜子看见自己鼻子下边一道白,他用手一摸原来是鼻涕干了,挂在了嘴唇上。
“兄弟,我上午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放假了。国庆节,咱们这小店也不分什么放假不放假的,真是过糊涂了。我这两天也给佑琦放假。”说着看向佑琦。
“没事,哥,我不回家的。”佑琦咧咧嘴笑的不甜不淡的。
“那要等他们假期结束才可以吗?”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就是给售后打的电话,你要是早点送来就好了。”老板依旧笑眯眯的。
“我手机那个时候还好好的。”
“就是,人家手机好好的送来让你给他换主板,不是有病吗。”PC男附和道。
老板扭头瞪了他一眼,PC男吐吐舌头,低下头自顾自得笑了起来。
自强因为自己没洗脸被人笑话也不想在那里多呆一分钟,“哥,那等假期过了以后你再给他们打电话,好吗?”
“你放心,兄弟,他们一开始正常上班我就打电话问他们。”老板依旧笑眯眯的。
自强急忙回到宿舍,对着镜子一照,自己都笑了,从湖边回来他直接躺在床上,又回忆以前的一些事,就忍不住哭起来,可是自己竟然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时候眼角满是眼屎,嘴唇上全是鼻屎,还有隐约可见的泪痕。自强觉得自己糗出大了,就手指着镜子中的自己:“你呀你,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马虎,这回光荣了吧,出息了吧。”
一转眼国庆就结束了,这期间自强很无聊,每天到处转悠,每天都到修手机的小店看看。搞得PC男都有点烦了。
一开始正常上班,老板就急忙问售后,问完之后得知换主板要300元,老板就给自强说需要350元,并劝自强不要换了,再添几百块换一个新的算了。
自强没那么多钱,又不能没手机,所以他就在佑琦不在的时候怯生生的问老板,可不可以在他这里打工。老板问自强会干什么,这把自强给难住了。
毕刚知道自强的心理后,就把自己的手机给自强,说自己会买一个新的。自强不要,问他可不可以先借给他200元,等他赚钱了还给毕刚。毕刚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二百块钱。
自强拿着350元找到老板,老板承诺三天后来取手机。三天后自强去了,老板把修好的手机给了自强,自强看着又能开机的手机高兴坏了。可两百块什么时候能还上成了自强的心病。后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自强听到邻座的学生说去市区兼职。自强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碰碰运气,现在有手机了,干什么都方便了。
自强在网上找了几个兼职,感觉不靠谱,就让常松看看行不行。常松就把他介绍给创业社团的学长。后来自强就经常跟着创业社团出去兼职。
一天,自强在街上派发传单,看到另一个和他一同派发传单的学生拿着和他一样的手机,就刻意记住他了。派完传单,自强和他拉话,自然从他们有一个相同的手机说起。那个同学说:“我这个手机太老了,老是卡顿,有时候说话还有杂音,附近有售后网点,我不跟你说,去网点让他们给看看手机。”
自强一听高兴了,自己也去看看,下次手机坏了好直接找售后网点。自强就跟着这位学生去了售后网点。自强看那位学生跟网点的人描述自己的手机都有哪些问题,自强也学会了,就把自己的手机也给网点的人看。
网点的人拿过手机,三两下就拆开了。发现主板上印着“低调”,就给自强看。
“你这手机让人给调包了。”
自强不敢相信,看了“低调”二字后,他明白可能是修手机的老板给他换的,可换的时候老板明明说换成原装的。自强心想,这老板也太不实在了。
这个时候,网点进来一个人,他把手机递给网点的工作人员,说自己的手机卡机,强制关机后重启时停在开机动画,他又关机,之后又开机,后来就开不了机了。
网点人员打开手机,换了根排线,手机竟然好了。网点只向那人收了20元,自强觉得自己被老板坑惨了,就回去找他理论。
老板说:“当初我就劝你不要换,是你一天几遍往我这跑,非让我给你换,现在手机好了,你又回来找我说这说那,你想干嘛?你说别人的跟你一样,修一下只要20元,你们两个的问题真的一样吗?谁能给你证明,不懂就不要乱说,砸了我的招牌。有‘低调’说明什么,说明我真给你换主板了,主板是别人卖给我的,钱我也花了,并且是你求着让我换的,你要是觉得钱花的冤枉,我钱退给你,你把主板还我。我要是以后再给你修手机,我是孙子,是你亲孙子。”
自强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恰当就说:“我不是那意思。”
老板不理他,接着说:“兄弟,你要是真缺这几百块钱,你跟我说,哥哥我不缺这点钱,要多少都可以借给你。作为男人,要学会大气,别跟个扣扣搜搜的小娘们似的,丢男人的脸。”
老板向开机关枪一样,说的自强灰溜溜的回了宿舍。自那之后,自强不用手机时就把手机关机,手机自然也就没再坏过。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买手机对自强来说再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还保持无事关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