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有依，未来可期
记得那是2018年初夏的一天，我应邀去给老干部们讲座。讲座结束后，一位老人上台来，记下了我的电话，她说，她的外孙女特别喜欢写作，她想让外孙女拜我为师，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答应了。当晚，我便接到葛明卓妈妈打来的电话，就这样，葛明卓成了我第一个徒弟，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初读葛明卓的文章，便惊讶于她语言的灵动和优美，如：“远远望去，乌黑的树干上，一簇簇娇嫩的桃花争相开放，花瓣上还挂着水珠，让人说不出的爱怜，风轻轻自耳边拂过，树上纷纷扬扬的撒下几片花瓣，无形中增添了几分诗意，增添了几分梦幻。”——《桃花——春天的使者》“我来到窗前，冷清的操场就像我的心，对面那万家灯火就像一个梦，一个遥望而不可及的梦……忽地，我的脸颊一凉，世界变得飘忽不定了，我抬手一摸，竟是一滴泪！”——《忆起》那时她的文章虽然只有三四百字，但她在文学上的天赋却可见一斑。后来，每到寒暑假，葛明卓便来书院和我学习写作，一晃三年过去了，虽然每个假期她只能抽出十天的时间来创作，但就是在这样的日积月累中，葛明卓收获了这部十几万字的作品集《时光微甜》。而在这期间，她的文章也登上了《中国校园文学》《内蒙古晨报》《半亩花田》等刊物。虽然葛明卓小小年纪，但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她大量的阅读使得她学会了思考，并逐渐在创作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我们在一起说红楼轶事，谈民国文人，讲当代作家，聊文学，聊社会，聊人性。她的很多文章都是这样聊出来的，比如《叶生》，比如《猫》，比如《招牌》，比如《阿诚》，比如《燕南飞》。“夜如墨，笼罩四野，田野里的蛙声停了，黑猫那双不染一尘的眸子里，映着将月亮深藏的云层，预示着危险来临前的寂静......”“人们浅浅的鼾声飘荡在夜半的村巷里，风夹着乌云从远方吹来，捎来了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这是文章《燕南飞》的开头，这篇文章是葛明卓根据我的经历写下的一篇传记体散文，这也是葛明卓第一次抛开学校作文，尝试写散文。这篇散文近一万字，应该说这是葛明卓在写作道路上真正的起点，文章结尾这样写道：“女孩站在落地窗前，面前是直垂到地面的半透明白纱窗，上面绣着两三朵她在故乡时最喜欢的粉花，窗外，是万里草原......”“沉沉的暮色从窗外透进来，穿过纱布，织成了一片朦胧的雾......夜如墨，笼盖四野。”说实话，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在我的面前奋笔疾书，我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文章出自一个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之手，先不说意境的营造，语言的个性，故事的带入感，单是新颖的首尾呼应的写作法，就足以让人惊艳。从两岁时经历唐山大地震到四十年后在内蒙古包头拥有了自己的书院，同样的“夜如墨，笼盖四野”却是涵盖半生，庆幸一路走来，因为文学，我的心中拥有了万里草原。《封城日记》是葛明卓记录的疫情期间的生活。疫情爆发，武汉封城，全民禁足，葛明卓也待在家里十几天没有出门，一天，母亲提议带她去小区里转转，她写道：“我只好拿起口罩，思来想去，又拿起一个，戴在第一个口罩外层，如此才算安心。”“行至单元门口，只要打开门，便算是出行，与小区里的景物重逢，可我看看那可转动的门锁，心头却有些迟疑......半晌，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隔着纸转动门把手。”这样的细节和心理描写真实而细腻，读了让人感同身受。认识葛明卓的人都说她的身上有一种神似林黛玉的气质，是那样的安静、柔弱且纤尘不染，这使得她的文字也透着一种古风，但是这种古风里却有着一种力量，是一种成人才具有的敢于直面生命直抵灵魂的力量。“世人以目望向窗外世事，又有谁知，不是窗透过人面以魂望向人心？”——《窗》“出了佛寺，踏上杂草丛生的长道，天幕是微红而欢喜的，也许，欢喜的是人心。”“面向佛寺，踏上杂草丛生的长道，天幕是灰暗而沉郁的，也许，灰暗的是人心......”——《星光》“黄叶入水，我终是没逃过命运的轮回，终将成了一抹水下的泥。耳边是水流的哗声，眼睁不开，意识渐散间，隐隐我似听见了人世喧嚣。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只剩下一丝，那喧嚣声却越发强烈，终于......一片金光映来，晃晃一瞬间也消散了，面前......叶生一世，何其有幸......”——《叶生》葛明卓的文章大都是在探寻生命的意义，讲述为人处世的哲理，于平静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凉，又于悲凉中隐含着无尽的希望。记得去年五月份，我的导师，著名作家路远来包头举办新书见面会，我把葛明卓的《石之梦》《燕南飞》及《封城日记》给他看，他认真地看完葛明卓的文章，惊讶地说：“说实话，这些文章不像是小学生写的，她的思想和文笔远远超过了某些大学生，甚至研究生。”著名画家，评论家，作家出版社编辑兴安老师来包头，看了葛明卓的文章也给予很高的评价，他让我把葛明卓的文章发给他，《招牌》被编辑选中，在《中国校园文学》刊发了。“都说人生苦短，那么童年，大抵便是甜的了吧？”这部散文集收录了葛明卓从四年级到六年级期间的几十篇文章，名为《时光微甜》，这是葛明卓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当时她为这部作品集想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时光微甜》，一个是《梦若有依》，她让我帮她做选择。我说，还是叫做《时光微甜》吧，而这篇序的题目，便叫做《梦若有依》。爱上文学的孩子是幸运的，文学不但会给她们插上翅膀，飞向更广阔的天空，更会让她们看清外部世界，并照见自己的心灵世界。想起纪伯伦的话：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祝福葛明卓！也祝福所有喜欢文学的孩子！我相信梦若有依，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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