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罱泥

近二十年前进入冬季，寒气逼人，在我们水乡农村正忙着罱泥，是为了给麦苗和油菜盖被子。

一条条五吨的水泥船，三个大劳力，三副罱子搁在船上，船头船艄两个女人头上扎着方巾，腰间扎着布围裙撑船，脚蹬布鞋或胶鞋。有的男劳力嫌女人撑船撑得慢就抢过篙子撑起来。

到了目的地，船停下来，女人将篙子使劲抵着船，男劳力抓住罱篙扑通扑通下水，张开罱子在河底走着，然后把罱篙子收紧从水里往上一提，一张罱子，扑通一声，泥入船舱，鱼虾在泥水里蹦跳着。眼尖手快的女人一手抓住篙子，一手拿着料海把活蹦乱跳的鱼虾收进料海，倒进小船舱。罱泥是气力活，用劲了就浑身冒汗，脱掉棉衣，穿着夹衣，甚至单衣裤继续罱泥。人们说，冬天冻死懒汉，这一点也不假。

船舱里罱满泥，男人们放下罱篙，换女人们撑船，女人们忙着用两只手拿着料海，捕着船舱里游动的或装着不动的鱼虾。

每天罱泥，罱泥人总有收获，一般都是集中起来给一个人，经常是把鱼虾给孩子多的人家回去煮给孩子们吃。在那艰苦的年代，能有一点小鱼小虾给孩子们吃，也是一种奢侈。

现在，河底污泥有几尺厚，篙子插下去直冒泡儿，夏天，孩子不敢下河，过去种田以基肥为主，很少用化肥，土地肥沃松软，现在种田全靠化肥，土地板结，因为再也看不到一个罱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