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外二首）

暴雨（外二首）

何水明

一场大雨落了下来。在六月

在干旱多日的华北平原

豆大的雨点，紧锣密鼓

击打着大地之鼓

大地上那些喊渴的植物们

站在风中，挺直腰杆

大口大口地吸气，都像渴了一辈子的样子

庚子年年初，疫情肆虐

近日，长江流域，江淮大地又是连天的暴雨

城镇、乡村陷入一片泽国

农田被毁，房屋被淹

多少人不明去向，多少人颠沛流离

这是六月，秋天尚早

我却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

多么想，把南国的风雨

往我头顶的天空移一移

“可风，不往我手指的方向吹”

工地上的鸟鸣

我在锯一根方木，突然传来了啁啁的一声鸟鸣

又一声鸟鸣。从哪传来的呢

侧耳细听，却再也听不到了

四周静极了，工友们都下班了

工地上除了钢管、扣件、钢筋，全是混凝土

没有一棵供鸟儿栖息的树枝

刚解开不久的方木，堆放在工地上

湿漉漉地含着水份

给雾霭下灰尘四起的工地

带来草木清香

是画眉鸟的叫声，还是百灵鸟的叫声

我都没有辩清。只叫了两声

是我的老耳轰鸣，出现幻觉了吗

可我，分明听到了鸟儿的啼叫

是来自伊春的，还是小兴安岭的

是甘肃老家甘南州的

抑或是祖国的那一片森林

一座座森林的崛起，却以另一片森林的消亡为代价

那些百灵、画眉、花雀、鹰、鹞

那些岩羊、野猪、熊、狼及兔子……

将栖身何处

只有麻雀，操着不变的方言

从乡下赶来

慢慢地溶入城市，枕着

乡愁入眠

闲下来的时候

在工地。没有双休日，更没有节假日

停电，下雨，楼层打灰时

才是农民工的狂欢节

闲下来的时候

打打麻将，斗斗地主

脱下褴褛的衣衫

美其名曰:去逛街

无非是淘淘地摊，压压马路

看看四周的街景，瞥一眼偶尔经过身边的美女

难得有空闲的时光

我就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书本

触摸内心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