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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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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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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盛宴

因为地理环境,下川东山势险要、水流湍急。在交通极不发达的时候,行船是出川的最快方式。应运而生的纤夫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滚烫的脚印烙满滩壁,与悬棺、神女的传说同在。

“前面有一道观音滩,观音菩萨莫的灵验。不使劲过不了滩,你我联手各个是英雄汉。”不认命的川江号子穿透漫天红叶,生于此葬于厮的汉子们用一生辛劳完成守护家族的使命。

那年,我们各自离开温暖的家,风尘仆仆与93年的万县城碰头。陈旧、狭窄,不是我想象中充满神奇、带着巫文化气息的三峡古城。坡陡路难行,溜滑的石梯、低矮的房屋,层层叠叠堆在江边,如同一块被时间洗礼太久的帆布挂在山壁。城中心高笋塘广场上,一座临水起舞的仙女雕塑被时光侵蚀出深浅不一的颜色,倒是成为我对旧万州最深的记忆。算一算,离家已超过千里。

从灰头土脸的分水镇进城,再穿过城区还有山脚热闹的三峡师专,接我们的车沿着破烂的路慢慢摇向吊岩坪,采输三公司就驻扎在山顶上。对着一路的翻山越岭,车里的毕业生们沉默不语,对未来的命运有了大致认识。

这只是一个开头。一场大雨送我们到汝溪、忠县、丰都那些更偏僻的地方,女生们开始呜咽抽泣。山里的单井,名副其实,孤单的井站孤独的采气人,所有的青春注定是一场不能盛开的花事。

几十年一晃而过,当初青涩的少男少女渐入知命,偶尔也会提起那时的囧像。敏敏就是当初哭泣中的一位,在家里排行老幺的她受尽家人宠爱,衣食讲究。她被分到荒凉的咸隆山上,缺水买菜难。“从没看到过那样差的住房,当时真想一走了之,我怕极了蛇和虫子。”好几次,她都记忆犹新的说。

兜兜转转,敏敏历任了日输上百万方气的输气站站长、为渝东北供气的首站站长。她带领着姐妹们日日夜夜守好每方气,女子班组工作从未出过一丝纰漏。笑声爽朗,转战各个采气井站的敏敏再无当初的柔弱与胆怯。

记者在报道里写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高梁首站与远处迷蒙的贝壳山相融成景。为了库区温暖,高粱首站的采气人把这里当成战场,有女性的细腻管理,亦有汉子冲锋陷阵的勇气。走在杏花飘落的巡检道上,她们的红色身影是这春天里最坚毅、美丽的风景。因为这篇报道,敏敏她们被称为贝壳山下的女人花。

“就要退休了,我还真舍不得,干采气工挺好的。”一袭红衣的敏敏眼角有了细纹,依然秀美的她目光如溪水般清澈。

人与时间都不会停留在原处。这些年,万州变化极大。依山而建的楼盘、廊桥与鲜花、长江相映成趣。仿佛与江面平肩的万州城,随波浪起伏,云蒸雾绕幻化成摸的着的海市蜃楼。“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这个城市的灵魂一直在奔跑。

妇女节,我们的保留节目多是攀登太白岩。据说李白出川,曾在万州停留,留下了白岩书院、太白岩,还有诗仙酒的传说或者典故。太白岩海拔几百米,不过山势陡峭,像我这样不爱运动的人大约要走50分钟才能登顶。站在山巅,看万州城依山傍水、新楼林立,车水马龙如同勤劳的蚁群。一场疫情一场洪灾,不曾改变这个城市的脚步。我们这些为气而来的“移民”,和这城市并肩作战,把炙热的炉火努力推向更远的角落。

天佑土地贫瘠的万州,连绵群山里天然气丰富。与采气树结缘的我们,已习惯安静地倾听喷涌的气流奔向远方,滚热的温度如同跳动的脉搏。既然青春能够守住寂寞,又有什么能挡住薪火化成浩瀚星空?

方棋在《最后的巫歌》里写尽了三峡的故事三峡人的性子。那些穿着奇奇怪怪的长袍、带着狰狞面具,边哼着装满秘密的调子边祈祷着神灵的眷顾与赠与。巴山蜀水哺育出的人们,总是一边从心灵寻找方向,一边靠着双手生存。三峡的巫歌没有结束,它融入移民的乐观与坚持,播洒希望注入新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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