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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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咪怎么也没想到小黄最终会这样死去。小黄是好伙伴小娜送她的一只猫。
小咪今年十岁，喜欢鸡啊鸭啊猫啊狗啊这些小动物。同学小娜家养了只花猫，她就经常去同学小娜家玩，也顺便和小花猫玩。小娜家的花猫是黄白花，叫花花，是只雌猫，大大的圆眼睛，很漂亮。小咪很想也养只猫。小娜说她家的花花怀小宝宝了，下了崽就送小咪一只。小咪回家和妈妈一说，妈妈随口说养那个干啥。小咪有点不高兴，她真的好想养一只猫。她还是经常往小娜家跑，看小猫生下来没有。
隔了一段时间，一个星期天，小咪又去小娜家玩，看见花花边上多了几只小花猫，有黄白花的，有黑白花的，还有黑的黄的，喵喵叫着，可爱死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只黄花的小猫，花花忽地伸出爪子来瞪着小咪，吓了小咪一跳，赶紧把手缩回来。小娜说，花花护崽，怕人欺负它的崽呢，边拿了东西喂花花，边给小咪说，你现在摸小猫崽吧。小咪趁机摸了摸那只小黄猫，哈哈，果然像想像得那样毛毛又软又滑。小猫身上热乎乎的，小咪一摸就喵喵叫着把身子往小咪手上靠。这只小黄猫真乖！小咪忍不住叫起来。喜欢你就抱走养吧。小娜说。可是我妈说不让养。你就抱走嘛，不行再送回来。小娜找了只带拉链的提兜，把小黄放进去，拉上拉链。它不会闷死吧？小咪忙问。不会，这只花花都是我这样子从老家带回来的。小咪接过提兜，对小娜说，谢谢！那我回家啦。
小咪家与小娜家隔了两条街。路上小咪时不时拉开一点缝看看小黄。每次都看见小黄好好的瞪着眼睛喵喵叫着瞧她，就放了心。
回到家，妈妈还没下班。小咪赶紧跑进家门，关上门把小黄放出来。小黄不适应亮的光线，在原地傻傻地呆了一会，开始靠上小咪的腿。奶奶走过来，笑着说，小咪，这哪来的小猫啊？小咪说，小娜给我的！奶奶说，你妈不是不让你养吗？小猫看着倒是挺可爱，这样吧，我回来给你妈说，就先养着吧，家里正好闹老鼠呢，留下它让它逮老鼠吧！好啊好啊，奶奶真好！小咪正担心不让养，听了奶奶这话差点蹦起来，跑上去就投到奶奶怀里。这样的小猫，得先喂它奶喝，正好家里有个废的空奶瓶，就用那个喂吧，奶奶说着给小黄用废布片做了个窝，喂了小黄半瓶奶。小黄喝了奶，把身子盘成一个圆圈一会睡着了，呼噜呼噜的。小咪在边上看了一会，就去写作业了。
小黄慢慢长大了。小咪很调皮，经常自己抓自己尾巴玩，一圈一圈转，逗得小咪哈哈大笑。它还经常跳上床偷偷钻小咪的被窝睡觉。一天小咪早晨醒来，一伸脚，蹬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小咪还有点迷糊，不等把脚挪开，脚趾头就挨了一下，哎哟，小咪叫了一声，里面接着就是一阵乱挠，还伴着喵喵的叫声。小咪才知道是小黄钻自己被窝里去了。小咪把脚缩到上边来，忽地一下把被子揭开。只见小黄正仰着身子，瞪大眼睛，两只爪子朝天一下一下扒着。小咪照它屁股打了一下。小黄看见被子被揭开，屁股又挨了一下，一下子翻过身，蹭地蹿到地上去了。小咪看着脚上的挠痕，你个小坏东西，我的脚又不是老鼠！有本事你抓一个老鼠我看看！
小咪上午放学回家，没看见小黄。屋里屋外找了找，都没有，问奶奶，奶奶在做饭，说没看见啊？也跟着一起找。小咪想，难道是早晨那一巴掌给打跑了？小咪坐到床边上靠着叠好的被子发起呆来，忽然胳膊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哈哈，小黄正盘在被子上睡觉呢！花被子是鲜艳的大黄花图案，小黄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睡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上面有只猫。奶奶，找到啦！小黄在被子上睡觉呢！这时候的小咪真乖，怎么摸它都不醒，更不会伸开爪子挠人。小咪拉出它的手掌仔细看，上面有个软乎乎的肉垫，不抓人时尖尖的爪子是藏在里边的。使劲一按，尖尖的爪子就出来了。
一天半夜，小咪睡得正香，被一阵猫叫声惊醒。小咪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看妈妈正坐在床边上，妈妈，怎么回事，小黄闹腾啥呢？妈妈说，它逮了只老鼠。真的吗？小黄呢？老鼠在哪？小咪一下子清醒了。妈妈说，沙发那儿！小咪就往外边走，走到沙发边上，看见小咪蹲在沙发下歪着脑袋正咯吱咯吱在嚼着什么，沙发上——呀，靠背沙发巾上居然粘着一只大睁着眼睛的老鼠脑袋！脖子以下的身子完全没有了——现在大约正在小黄嘴里嚼着吧！小咪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小黄这么猛！小咪拉住妈妈的手，妈妈，小黄逮老鼠，你是不是都看见了？赶紧给我讲讲！从妈妈嘴里小咪知道了小黄逮老鼠的整个过程。原来家里那个该死的老鼠晚上又出来搞动静，咯咯嚓嚓不知道又在咬什么东西。妈妈被声音惊醒时，发现小黄已经静悄悄守在墙角，眼睛直盯着里面。妈妈就坐在床边，静观小黄能不能捉到这只捣乱的大老鼠。不一会，只见小黄老虎捕食一样嗖地扑了上去，一阵吱吱哇哇乱叫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妈妈探头一看，老鼠已经老老实实在猫爪的“照顾”范围了。老鼠缩着脑袋，半天不动，小黄也不动，缩回爪子，就在边上看着老鼠。老鼠见小黄半天没动静，就往边上动了一下，想趁机逃跑。哪知小黄比闪电还快，嗖地一下就用爪子按住了老鼠，老鼠吱地叫了一声又不敢动了。这样如此反复，老鼠被小黄折腾得疲惫不堪，终于瘫在地上不动了。小黄衔起老鼠跳上沙发去……再以后，沙发靠背上就留下了一个老鼠头了。小咪听得哈哈直乐。不过看着那只沙发上的带血的老鼠头还是有点瘆人。
一天小咪放学回家，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就去找小黄。一看床上，却盘着两个毛绒绒的圈儿，一个黄圈一个黑圈，黄的是小黄，黑的是哪个？小咪叫奶奶，奶奶，咋多个黑猫啊？
不知道啊，早上小黄出去玩，回家就带回来只黑猫，不知道谁家的，可能在这里玩玩就走了。妈妈回来告诉小黄，小黄八成是谈恋爱了。小黄是雌的，那这只黑猫就是雄的了。那它们会生小猫了？小咪问。妈妈说，会啊。小咪哦了一声。过了没几天，黑猫不见了，小黄又是单身一个。
一天小咪刚放学，就听见妈妈在发火，悄悄问奶奶，奶奶说小黄把妈妈买的一大块肉衔跑了，本来想包肉包子吃的，现在弄的脏乎乎的不能吃了，妈妈把小黄好一顿打，把小黄打跑了。小咪没敢吭声，想着猫是自己抱回来的，猫犯了错自己也有错，就是不知道小黄啥样了？打得不狠吧？奶奶在一边说，你妈用笤帚疙瘩打的，馋猫馋猫，就是馋。小黄一连几天没回家。小咪有些失落。
一天，小咪在被子上又看见了小黄，可把小咪高兴坏了，扑上去抱住小黄，小黄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也不回家？小黄好像很委屈地喵喵叫了几声，把头埋在小咪怀里。小咪说那你不该那么馋啊，敢偷吃肉，胆子不小，以后不要偷吃了。小咪生怕妈妈再赶小黄出去，赶紧去找奶奶，奶奶一看就明白了，对小咪摆摆手，行了，我给你妈说！小黄就又留下来了。
一天小黄又惹祸了，把个厨房搅得翻天覆地，肉啊鱼啊都给糟蹋了——厨房门没关好，它偷偷溜进去办了坏事。妈妈这次彻底怒了，一把抓住它直接隔墙给扔到大街上去了。小咪家住的是大院里的最后排，那堵高高的墙后面就是街道，那里每天车来人往。等小咪放学回到家听奶奶说起，早已过了几个小时。小咪绕了一大圈跑到后街去看究竟，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知道猫是跑了还是被人捡走了或者是摔死了。小咪又跑到小娜家去，问小娜小黄没回来吧？小娜说没有啊，不是在你家吗？跑了没回家吗？小咪闷闷不乐地回到家，自此以后天天放学回来都往被子上瞧，看小黄是不是自己又回来还像以前一样趴在被子上睡觉。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看见小黄的影子。小咪问奶奶，奶奶说，别等也别找了，那么高的墙，可能是摔死了。小咪心沉到了海底。小咪不再抱有希望。她心里空空的，小黄的影子总在眼前晃。有一天，妈妈把小咪推醒，说，你又做梦说梦话呢，嘴里叫小黄呢。小咪泪流了一脸。
一天放学回家，小咪放下书包，又习惯地瞥向被子——之后就哇地一声大叫起来。奶奶受惊赶过来，小咪大叫，奶奶，它回来啦哈哈，它回来啦！奶奶一看，可不，小咪好好的在被子上趴着呢！小咪乐得什么似的，抱着小咪亲来亲去不撒手。奶奶，你说它怎么找到咱家的？它怎么找到咱家的？！它居然找回家来了！哈哈，它知道我在想它的吧？是不小黄？小咪一下一下摸着小黄的背，笑出了泪。小黄把头伏在小咪身上，好像听懂了小咪的话，喵喵叫着回应。
再后来小黄肚子大起来，它有小宝宝了。小黄生了四只崽，个个漂亮极了。小咪妈妈送给别人三只，留了一只。一天小咪放学晚了，刚回到家，奶奶叫住她，小咪，小黄出事了。小咪一惊，怎么了？又让我妈扔出去了？不是，一只恶狗跑来咬小黄的崽，小黄护着崽不肯跑，和恶狗对打，等大人赶到把恶狗打跑，猫崽是保住了，可是恶狗把小黄咬伤了……小咪飞快跑到小黄身边去，小黄已经不行了，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身上伤痕累累，最致命的一个伤口在脖子上，血从伤口里面不断涌出来。小黄！小黄！你怎么样了？小咪大叫。看到小咪跑过来，小黄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它躺在地上，大睁着眼睛看着小咪，两只前爪紧紧抱着猫崽不松手。奶奶在旁边说，想把小猫崽抱出来，可小黄怎么也不让动它的崽。小咪一看猫崽在小黄怀里正哆嗦成一团：小黄，猫崽我来抱着就好，你放心哦，我来喂它！小黄慢慢松开紧抱猫崽的前爪，又大喘了几口气，大睁着眼睛，前爪慢慢垂下去，再没有动静。奶奶在旁边说，它不行了……小咪晃着小黄，小黄！小黄！你醒醒！小黄大睁的眼睛僵在那里，视线开始慢慢迷蒙，眼角有大颗的泪流出。小咪的眼睛里也满是泪。小咪抱着猫崽，小黄，猫崽在我这里，它好好的，你放心！小黄慢慢闭上了眼睛。小咪的脸上，泪像决堤的河。
猫崽长大后，俨然是小黄当年可爱的模样，只不过是只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