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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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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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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狗狗

    倪子满三岁后,向我叫得最多的话是,我要养一只小狗狗。但他爸走的那天,倪子站在我身后,叫,我要挣钱,挣很多钱,我养你。这时的倪子才六岁。我没作声,眼睛盯着刚刚关闭的房门。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也许没有表情,也许非常愤怒、绝望。倪子说完后,见我没反应,他从身后走到我面前,挡住那道门的视线。刚刚,我们都眼睁睁看着他爸这道门走出去。倪子一直站在旁边,目睹整个过程,也亲耳听见了所有的对话。

他爸说,我走了。我说,可以,永远不要回来。他爸没作声,僵着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拉开了房门。我又说,你走出这个门,以后这个门永远都不再对你打开,永远。他爸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踏出门去的利弊。我又说,以后,孩子你一个也别想得到。他爸抬在空中的脚,终于落在了地上。不过不是落在门内,而是踏出了门外。然后他整个身子也出去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反手将门轻轻关上了。

对,没错,是轻轻地关上门的,并不是摔门而去的,如果是摔门,我多少能听出他内心的愤怒,我也可以理解为他在赌气。可是他轻轻地关上门,就代表他内心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了。那门轻轻关上瞬间,发出“咯嚓”一声脆响。那响声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着。细微而又惊心动魄。

倪子拉起我的手说:你不要怕。我眼睛终于稍稍转动了一下,盯在倪子的脸上,说,我没有怕。倪子纯净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说,我以后挣钱养你,你别怕。我看着倪子,我想咆哮,我想大哭,我想对倪子大骂,你就是一个小屁孩,什么也不懂。最后,我却只哽着声音“哦”了一声,蹲下身,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我不知道我的眼睛里有什么,也不知道眼神里是不是含满了悲痛。但倪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后,却突然扑进了我的怀里,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

这小小的身子真柔软啊!我紧紧地搂着。过了好半天,我才平静下来,说,好了,我得去做饭了。倪子说,我以后不吃肉,只吃炒土豆丝。我说,不行,长身体,必须吃肉。回过身时,看到芊芊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房门前。也许刚才的一幕,她也看见了,也听见了。芊芊没有看我,她的眼睛似乎永远都落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似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喜怒哀乐。

这是一个安静得有点过分的十一岁女孩子。就是因为她的安静和乖巧、懂事,在她长到四岁左右的时候,我觉得她需要一个伴。倪子是我给芊芊的伴。可是芊芊似乎并不喜欢倪子,倪子生下来,芊芊听说是个男孩子,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芊芊想要一个妹妹,和她一起玩巴拉巴拉小魔仙。生了倪子后,芊芊更沉默了。当然,倪子能说能走后,芊芊的脾气,有时候会被突然引爆,在倪子涂乱她的报告册后,在倪子撕毁她新画的画作后,会发出一声破嗓的怒吼,会狠狠给两个巴掌。芊芊打倪子巴掌时,先抡起手掌,把手指紧紧并在一起,对准倪子的脸蛋,然后准确无误地落下,左脸,啪啪两下,右脸,啪啪两下。似乎打偏了,就不算数。当然,这样的场景被我看到后,她会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然后轻轻地抚了抚倪子的脸蛋。倪子前一秒眼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后一秒就笑成了一朵花。也不怪姐姐的巴掌,继续没脸没皮地混在她的身边。

他们的矛盾,他们自己解决。我从不过问。我只是心疼地看一眼,然后再心疼地看一眼。

我心疼倪子,更心疼芊芊。倪子抢了芊芊妈妈的所有怀抱,倪子也抢了芊芊的生日。他们同一天生日。芊芊五岁生日那天,倪子来到了这个世界。芊芊的生日蛋糕是在医院里吃的。芊芊一边吃蛋糕,一边用眼睛瞟向用小被子包得像粽子似的倪子,小小的一个,肉嘟嘟的一个,只有五十五厘米长。

我懂芊芊。正因为太懂。导致我常常不敢看芊芊的眼睛。芊芊眼睛里的光,会刺痛心底最柔软的神经。

但我此刻无暇研究芊芊是什么感受,什么眼神。我看到她,内心里微微一慌。急忙向厨房走去。我不知道为何看到她会心慌,就像我把她最心爱的画册弄脏了一般的心虚感。天知道,她的爸爸不是我赶出家门的,而是他自己要出去的。我为什么会感到心虚呢?我正在厨房蹲在地上削土豆时,一道阴影覆盖过来。我抬头,是芊芊。芊芊说,我会削土豆。她蹲下来,要帮着我削土豆。我急忙阻止她,不用,马上就好。芊芊说,我洗菜。她站起身,走到水台,打开水龙头,水龙头没水,这楼高了,水常常抽不上来。芊芊用瓢舀水,一瓢一瓢从蓄水桶里舀到盆里,清洗蔬菜。我没作声。听着水声哗哗响起,我感到眼睛上有什么正在缓缓的往外爬行着,涩涩的,痒痒的,刺痛刺痛的。挡都挡不住。

楼前一片民居楼里,不知谁家养了公鸡。每天天亮前,一声接一声高吭的打鸣声,传到高楼上,显得世界宁静而空旷。我站在阳台上,看远近高低不一的房屋,看清晨的薄雾在微光中,慢慢四下扩散,看天边的光线随着各种喧嚣声,越来越强烈。

阳台上的绿植是房东留下的。这些严重缺水的绿植,或许曾经是房东家最美的风景。但此刻,却都在生命线上垂死的挣扎着。有人关照的生活,与没人关照的生活,便有如此巨大的差异。晨光中,天空、阳台、远处的风景,被我看得冷却的天地,却在倪子温暖的小手中,渐渐变得温馨而美丽。倪子揉着惺忪的眼睛,将整个小身子靠在我的身上。

这身子真柔软、暖和!

每天早上,注定是打仗一般的节奏。洗漱、化妆、做饭、收拾东西,送倪子和芊芊去学校。他们的学校在凤凰山下传灯寺旁,是靠山最近的学校。是离佛门最近的学校。只要一抬头,就能见到佛。门前的梅江河蜿蜒而过,清澈的水中,倒映着这一片翠绿青山。老房拆迁,换新房。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多少新喜之色。刚安置下来的房子就在学校的旁边,正在修建。每次上学,我们都会经过已经拆迁的旧房地基,现在已经荒芜一片。

倪子说,好想念我们家的老房子啊!倪子想念的,不是我们家的老房子,他是想念老房门前的院坝。那块用水泥硬化的院坝,是他的乐园。他在乐园上打羽毛球、踢足球、骑小车车、和小朋友玩游戏。更准确的说,倪子想念的是他的那群小朋友。

我们现在租的房子在六楼。属于单位集资修建的小区楼。楼层高,建筑古旧。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搬来的时候楼下正在安装水管。我们原来的老房子常年停水,最怕的就是没水用。看到工人们正在安装水管,兴奋极了。倪子蹦跳着说,终于可以用水龙头冲着洗澡了。结果楼下的水管安装了两周都没有完工。好不容易等到完工了,才知道,这水管并不是我们租的这幢楼的水管。这幢楼还是照常停水,一停就是两三天。

停水让整幢楼的居民抓狂。打电话到各处反应。都没有回应。居民们又到秀山电视台爆料、打阳光热线举报。可因为这幢楼是集资自建房。人家都不管。要改建,就得户主们再筹资。于是,整幢楼的居民,大多已经搬走。留下来的,就只有底层的两三家住户。而我们住在六楼,中间几层楼,几乎没有人迹。每天走在空荡荡的楼道上,显得特别的空虚。仿佛住在半空中。

当然,白天我没有时间享受这种空虚和寂静。早上将两孩子送到学校后,就急急往台里赶。台里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整天都得在台里蹲着。每周有两天下乡采访。采访回来后就是拼命的赶稿子。下班后去菜场买菜、接孩子们回家、做饭、饭后收拾家务、给孩子洗澡、洗衣。一切收拾完毕后,已经晚上九、十点钟。这才得打开电脑,开始赶稿子。赶完稿子已经凌晨两三点钟。赶忙倒头就睡。有时候连灯都累得忘关。次日被闹钟吵醒,又是拼命的一天……

忙碌的日子,让我完全忽略了孩子父亲的离去。我甚至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毕竟他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是如此的过着。似乎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的过着。他的离去,与我的现状,似乎并没有多少不适和改变。忙碌的日子,也让我无暇与两个孩子有过多的交流和陪伴。我变得不爱说话、不爱与人接触。常常爬上六楼后,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而他们也不敢打扰我,怕我这颗“炸弹”突然爆炸开来。

倪子前后左右地给我捶背、捶腿、捶肩、捏手、做眼保健操。我惊异于倪子所会的这么多事情。问,谁教你的?倪子说,什么?我说,眼保健操谁教你的?倪子说,老师教的。我问,按摩谁教你的?倪子说,我看到洋洋妈妈就是这样帮你按摩的。我听了半响没有作声。此前只要心里遇到过不去的坎,就喜欢去洋洋妈妈那里按摩一下,把自己的心里话倾诉一下,放松放松身心。可现在,似乎并没有想要找谁倾诉的欲望了。倒是这身体,却越见沉重起来。

倪子喜欢拼图,家里到处都是他的拼图。多余的拼图,他说想拿去换钱。芊芊说,你用过的拼图换不成钱。倪子说,学校的跳蚤市场就可以。芊芊说,那是学校。倪子问,怎样才可以去卖拼图?芊芊说,在网上可以批发货。倪子和我商量,说让我帮他在网上批发拼图,他和芊芊去花灯广场售卖。他说,我答应要挣钱养你的。我说好,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学习。倪子说,我会努力学习的。于是,我帮他在网上批发。前期,只能少少的批发。买了100张,算下来,合1.88元一张。倪子和芊芊一人装了一口袋拼图,提到花灯广场去卖。我用A4纸给他们各写了一张牌子,3元/张。他们走下楼,走在有浓密枝叶的林荫道上。我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身影。看着看着,暮色就浓浓的袭上眼睑,模糊了视线。

当然,我也曾偷偷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暗地里观察过他们的行动。一开始,他们到花灯广场,是在一起的。把口袋里的拼图拿出来,整齐有序的摆放在地上,把价格牌子放在拼图中间。过往的行人三三两两地围观着。倪子胆子大一些,看到有人看拼图,就会招揽生意,说,阿姨,给弟弟买一张吧,不贵,才三块钱一张,很好玩的。围观的人多,买的人少。有的会感叹一声,这么小就出来卖东西,真是懂事啊!而芊芊似乎并不喜欢听到别人的感叹,她从来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或者蹲在那儿。有人买,找到顾客要的拼图后,收了钱,继续安静地呆在那儿。

后来,他们到花灯广场后,就分开行动。中间隔很远的距离。一人一边。各摆各的摊子。各卖各的拼图。直到夜色渐浓,人群四下散去,两人才收拾东西,一起邀约着回家。

我们每个人都在学着长大。只不同的是,有的人长大得慢一些,有些人,很小就长大了。人群中卖拼图的身影,和那个踏出门去的身影在眼前交织成一片混沌的画面。人生路上,每个人都会经历许多许多的人,而每个人都会渐渐与许多人失去联系,直到没有任何音讯。但我们唯一能把握的是,在人生的每一阶段,珍惜身边那个令灵魂感到安慰的人。

倪子和芊芊就是现阶段能令我的灵魂感到安慰的人。

他爸的离去,对我们表面上似乎都没有造成多少伤害。或许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习惯了这样没有他的日子。他的离去,与倪子渴望养一只小狗,倒成了鲜明的对比。

倪子又开始叫嚷着要养一只小狗狗。我不同意。倪子说,我会照顾好它的。我还是不同意。倪子说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养一只小狗呢?小狗可以看家,可以陪我玩,小狗很听话,会成为最忠实的伙伴。我说,小狗确实很可爱,可是它会占据你学习时间,有可能还会伤你的心。倪子听不懂。我又说:我之前曾经养过一只狗,就是因为养过,所以不敢养了。

倪子沉默了好一会,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问,那狗现在在哪里?我平静的说,死了。倪子呆愣了一会,突然就哭了起来,指着我说你怎么能把它养死呢?小狗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把它养死啊?我说,等你不哭了,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倪子想知道小狗是怎么死的,于是立即擦干了眼泪说,我没有哭,你说吧!

重庆北碚的冬天,很冷。特别是嘉陵江畔,风吹过脸庞,像刀子刮一样的刺骨。当然,那时候让我觉得冷的原因,也许不是冬天,而是小预的离去。小预是我在北碚的同事,听说她从广州到重庆来的,一个人,无亲无故。小预在重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我从南坪调到北碚去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抱着一只小狗。那狗是一只土狗,很小,很瘦,毛灰白灰白的。同事讥笑说小预连自己都养不活,居然还要养一只小狗。说小预常常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小狗吃。说狗瘦得皮包骨头,小预也瘦得皮包骨头。在我心中,小预是一个可怜而有爱心的女孩。于是,我常常给小预买早餐,也常常给小预的狗买早餐。小预过着极为孤单和寂寞的生活。从来不与外人接触。每天抱着她的小狗,呆呆出神。我觉得小预一定遇到了极为困难的事情,见她精神不好,便建议她回老家去。女孩子在外漂着不好。小预想了想说,过年时就想回家的,但是不敢把狗带回去。我冲动的说,如果你相信我,我帮你养狗。小预看着我很久,似乎才下定了决心。小预离开北碚的那天早上,她把狗给我抱来,在公司门外站了很久。她走时,我正在解决一台电脑故碍,我让她把小狗放在屋旁的纸箱里面。纸箱是我为小狗准备的新家。小预走后,小狗仿佛意识到主人不要它了,一直凄厉的“汪汪”叫唤着,在纸箱里拼命挣扎着。同事被小狗吵得特别烦,叫我把小狗抱走。我没作声,加紧修理手边的机器。待我听到外面传来异样的声响跑出去,看到街道上围了一圈的人。

我挤进去,我看到了小预,她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的手伸在半空中,不停地颤抖着,想去触摸什么,却迟迟没有落下去。我顺着她的手,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瘫在地上……

倪子骇然而惊异的问,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什么?

芊芊说,是那只小狗。我点了点头。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旁边。这个故事她已经听了很多遍,所以,芊芊从不要求养狗。尽管每次在路上看到别人家的小狗,喜爱异常,紧盯不放。但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就算心里再渴望,却从来没有要求。

什么?小狗被车撞死了?倪子大叫起来,眼中透着不可思议。他似乎在想,小狗明明好好的,怎么就被车撞死了呢?我也看到了芊芊眼神的悲伤和疑惑,但是芊芊什么也没有问。我伸手拉住了芊芊和倪子的手。我说,这个故事里面的小预,是我;抛弃小狗的那个人,也是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狗被车撞死的,还是我。倪子眼神更加的不可思议。他大眼睛盯着我,似乎在极速思考什么事情。

你骗我的,你就是不想让我养小狗。倪子突然冲我大叫,挣脱我的手,飞跑进自己的房间,“怦”一声将门关上了,抽噎声隔着一道门断断续续传来。

我开门进去的时候,倪子还在床上哭泣。眼角的泪水将滴未滴。我伸手抹去他的眼泪,说,我讲这个故事不是骗你的,也不是不许你养狗的借口。我讲这个故事,只是要你明白。狗狗不是玩具,它是生命,如果把它带进我们家门,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永远不得抛弃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它的生老病死,以后你都得为它负责,包括它咬了什么人,你得负责出钱打狂犬疫苗。如果你养着养着烦了,不想养了,把它随便抛弃在街上,它不是被车撞死,就会成为流浪狗,或者被人打死,那你就是在间接的害它。

倪子眼珠子转了转。

我又说,如果你要养,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一只回来,但是,你要想好,你上学去后,只有它一人在家,谁喂它吃饭?谁喂它喝水?它孤单了谁陪伴它?它一直叫唤,你都听不见,它会不会伤心?

倪子还是没有说话。我站起身来,轻轻走出了房门。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用手遮挡住眼睛的部位。养狗和养儿女是一样的,只要把他们入了心,入了肺,当母亲的,就永远割舍不了。当年的小狗,在我离去时,或许意识到自己将被抛弃的命运。不顾那只纸箱子的束缚,拼命的跑过公路来追我,才导致被一辆车直接撞死。那一幕至今想来,都是令我心惊胆颤,心神俱伤的。而今,我养的两个孩子,却不能再有一丝丝抛弃和离开的想法。尽管我已经和孩子爸办了离婚证。而孩子爸也已经走了。已经不管他们了。但我却不能稍稍松手。因为我知道,有些缘份,只是松手之间,就会消失无踪。我不能要求孩子爸和我一样,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因为我不能要求一个从未经历过离别的人去感受生死;去要求一个没有心的人,却感受悲伤。我只能要求自己,对两个孩子,不能有一丝丝的马虎。他们是我心里的狗狗,永远都不能失去的狗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传来芊芊的声音叫,妈妈,吃饭了!我“嗯”了一声。听着她踢踏着脚步穿梭在厨房与客厅之间。这脚步声从未有过的动听和安慰。

饭桌上,我对两个孩子宣布了一件事情,我说,我决定辞职了。芊芊抬起眼睛,惊异的看着我。这不能怪她的表情。自芊芊两岁半后,我就把她甩在幼儿园,没有好好陪伴她。而倪子也是一样,在生下他满四十天后,我就背着他出去做水果生意,常常是把他放在摇摇车里,直到饿得哇哇大叫,才能匆匆抱起来,喂一口奶。对两个孩子,我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愧疚。这一刻,我居然有点想要感谢那个离开家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的离开,我或许不会看到眼前的幸福,是多么的可贵。或许我还钻在那种忙乱和迷茫之间,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这个决定我说出来后,我听到心里的一块重担“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肩头霍然轻松了。

我说,芊芊,你不是一直想去川河盖旅游、去黑洞河漂流么?倪子,你不是一直想去重庆水上乐园玩、坐过山车么?

我看到两个孩子的眼睛慢慢的亮起来,笑容在他们的脸上慢慢绽开。倪子突然放下碗筷向我跑来,伸臂抱住了我,紧紧地抱着,“叭叽”用力地亲我。我的心在他的口水和笑容中,融化成了一滩水。而芊芊,嘴角咧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眼睛瞟到我时,却又生生的忍住了。最后,她站起身,小跑着进了房间。

唉!我的小狗狗们。有你们,我什么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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