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树言的头像

树言

网站用户

散文
201810/29
分享

独一无二的“歪派”

2015年的腊月,在县城居住的弟弟把自己的电脑搬回农村家里,又去村委会找人办理了宽带。一来,可以让父母体验一下电脑的乐趣,二来,也可以通过网络方便彼此之间的联系。年近六十的父母,虽然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但是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快的,所以,对于屋子里增添的这个家用电器很是欢喜。

电脑安装完,宽带调试好,接下来就是让父母如何对它们产生好感了。对于从来未接触过电脑的父母,首先要教会他们使用键盘和鼠标的方法,以及开关机的程序,这些事情在我放假赶回家中前,弟弟和妹妹已经打理得很是妥善了。弟弟专程下载了“爱奇艺”的视频播放软件,把父亲平日里最喜欢看的“我爱发明”和“CCTV-5”的体育频道设置在收藏栏里,还有他感兴趣的诸如“收割机”“玉米大豆如何增产”等相关信息一起放在了主页上。妹妹也把母亲爱看的《伪装者》这部电视剧搜了出来,加以置顶,方便她观看,并告诉她如何使用鼠标点击播放,如何通过键盘令其暂停、快进和后退。

父亲学得很快,看《我爱发明》时不仅能熟练地按下鼠标的左右键寻找自己想看的节目,也懂得借助滑轮上下翻页了。母亲也不落后,看《伪装者》时,途中若是来了电话,或者想倒杯水喝,也会很自然地伸出右手的食指敲下空格键让画面暂停,再也不必像坐在从不等人的电视机前那样,生怕错过了剧情,而急急忙忙的分秒必争了。

小年过后,父母使用电脑的熟练程度明显提高。为了增加趣味性,弟妹登陆自己QQ游戏的帐号,教父亲学起“斗地主”来。三天过去,见父亲可以独立登陆游戏了,我就帮他申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QQ号,设置网名时,父亲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叫‘独一无二’吧。”然后拿起笔,认真地把名字和号码一并记在一张纸上。没过几天,父亲就开始因为自己从“包身工”升级到“贫农”而喜笑颜开,而且逢人便讲,像是得了奖状的小朋友一样,别提多骄傲了。

丙申年的这个春节,因为有了电脑和网络的参与,父亲和母亲像是回到了年少的学生时代,兴致满满的学习着电子时代的产品,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会谦虚地询问,我们姐弟四个的身份也从“儿女”变成“老师”,轮流上阵,为他们答疑解惑。惹得母亲不禁暗暗自喜:孩子生多了是好啊,老大不会的问题,还可以问老二。老二要是不明白呢,老三和老四也能帮忙找到答案……空闲的时候,大伙就会围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用手机连接wifi,上微博,聊微信以及收发红包。家中若是来了客人,母亲总是会主动告诉对方,快点连上自家的无线网,这样就不用走手机的流量,可以省下很多的钱呢。那些来串门的亲戚若是见到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的父亲和看电视剧的母亲,也会发出阵阵的赞叹和羡慕声。毕竟在整个村子里,像父母这样的年龄会操作电脑会上网的人,就算打着灯笼也是找不出几个的。

春节过完,姐弟几个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城了。父亲意识到儿女的离开也意味着“老师”的离开,于是在我出发的前一天下午,主动关上“爱奇艺”,退出“斗地主”,坐在炕沿上细细提问了许多与电脑相关的常识,我自然毫无保留地回复了他,并且特别提醒着,待我们走后,窗台上两上不断闪烁的小盒子,在睡觉时可以关掉,天亮时再打开,这样既避免了不必要的辐射又延长它们的使用寿命。还有那摄像头,不用时就转到窗外,尽量不要正对着屋里,以防误点了网址,引得病毒入侵,变成了家里的监视器……而他最关心的还是电脑桌上那张记录自己游戏的帐号和密码的纸——父亲郑重地向我确认了一遍后,许是为了防止丢失和忘记,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精美的日记本,又伏在桌子前,把它们一笔一划地重新抄写了一遍。

在抄写QQ号和密码时,我让他在旁边备注一下,说这是玩游戏的帐号,于是父亲画出一对括号,认真地写下“游戏”。轮到抄写wifi的帐号和密码时,考虑到父亲年少时没有学过拼音,还是别跟他讲英语了吧,万一他来了认真劲,让我留下来教他英语可怎么办?我岂不是要把车票退了,待到下一个春节了……只好含糊其辞地告诉他,这是无线上网的帐号和密码。

谁知,父亲似乎并不买账,仍然固执地指着“wifi”问我,这几个外文怎么读呢。

我说,“爸,这是英文,你只要知道它们是无线上网的意思就行了。”

“噢,是无线上网……那要是别人来问我这几个字怎么念,我该怎么告诉人家呢?”。生姜还是老得辣,父亲竟然搬出“别人”来帮自己“感动”我这位又懒又笨的“老师”了

我开始有些犯难,想到在自己这短短的几天里,连最基础的“aoeiuü”的中国拼音都没能很好的教会他,又该怎样让父亲记下这是“ABCD”的外国英语呢?

正在犯难时,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家中有过一本用汉字来标注英语的书,有小人书那么大,上面用“哈喽”标注“Heloo”;用“三克油”来标注“Thank you”;用“好啊油”来标注“How are you”……于是来了灵感,兴奋地对父亲说,“爸,这是英语,你不会没关系,咱可以用汉字来标注一下,只要记住汉字的发音就行啦”。

父亲也一脸喜悦,“这个主意可挺好,那它们是怎么读的?”

我眨了眨眼睛开心地指着这个单词,“爸,你看,[wāi fài]连起来就是[wāi fài]”。

父亲小声且认真地跟着我念了一遍,又仔细打量起这四个字母,且反复地读了三四遍,突然抬起笔,如同恍然大悟的小学生那样,用力地在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两个汉字——歪派。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