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孩子·母亲

月季

阳台月季丛中，有两株

枝头挂满拳头般大火红的花朵

给灰蒙蒙的空气中点燃了一抹亮色

只是可怜了那瘦弱的枝干

被压得弯下了腰，喘着粗气

花盆中不到一尺厚的泥土

贫瘠得像一只干瘪的乳房

这些花儿开了一茬又一次

你，我，还有过往的蜂蝶

一心关注着花开得漂亮不漂亮

可谁也没有认真关注过

一直给予营养的伟大的土地

土地默默无闻地付出

像极了母亲

孩子　　

那个出生时鼻子上盯着几个黄点

护士推出产房门无人认领

见到爸爸讨厌、恐惧

浑身长膘的小孩

马上就足足十岁了

还记得

第一次走路，几米远的距离

使尽了浑身的勇气和力量

三、四岁的时候在厦门爬山

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坚持就是胜利！”

成功逗笑了周围的伙伴

做一个小小的手术被推进手术室

满眼的恐惧和无助，但没有哭

单独进小学教室面试

费尽了妈妈的口舌

终于勇敢地向前走去

这一切仿佛都在昨天

这时光啊

真是催人堕落催人老

母亲　　

母亲，我，小孩

都是四月出生

只是我和母亲按农历算

母亲，一个只比我大20岁的女人

一个普通的农妇

小时候

母亲不给我买吃的

我把母亲口袋里的钱丢掉

母亲拿着棍子到处追我，要我干农活

而我躲在柴草堆里不敢喘气

做错事的时候，母亲总是用手指关节

“咚咚咚”地叩我的脑袋

我闹脾气不吃饭，母亲恩威并施

哪怕饿着肚子也要逼着我去上学

整个童年，心中对母亲充满恐惧

就好像现在小孩对我充满了恐惧一样

而我最最最怀念的是初中时

母亲做给我带到学校吃的鱼冻

如今

母亲老了，我也奔四

我没能如母亲希望的那样出色出众

没能如火红的月季般灿烂

而母亲一直如花盆中的土地

默默无闻地付出

逐日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