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仙桃,湖成串,河成网,水成片,是江汉平原素负盛名的产鱼区。当地的人们都会养鱼和捕鱼,且经验丰富。
我生长在水乡,小时候摸鱼捉虾,对家乡每一件渔具印象深刻,也存有美好的回忆。淡水渔业这个行当,有许多的话题,谁都难说详尽,仅就以往那些五花八门的捕鱼工具略述一二。
捕鱼工具大致可分两大类:即“罾”和“网”,一般用竹或丝制成。常见的“罾”有赶罾、推罾、扳罾等;网有丝网、拉网、撒网之类。当然还有花篮、籇子、卡子、滚钩、鱼叉、麻罩等诸多小型渔具。
古人云:“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养鱼捕鱼的人,当然是熟悉当地各种鱼类的生活习性和活动规律的,也善于抓住最好的养鱼捕鱼时机。养鱼方面,春天孵化鱼苗子、池塘里放鱼苗子;夏天把池子里的密养的鲢鱼,提走一部分,让草鱼有足够的生长水域;秋天大量投食喂草,让鱼吃饱、吃好;冬天里清池起淤,晒池消毒。捕鱼方面,不同的鱼有不同的捕捞季节,如春夏之交钓黑鱼,黑鱼钩上挂一只青蛙,去啄鱼卵或刚孵化出的“黑鱼乌子”,母黑鱼护着小鱼来抢钩,就会钩起黑鱼来,连公黑鱼也不放过;夏天洑水摸鱼、摸蚶子、摸螺蛳;秋天反塘、挡坝戽坑;冬天,水退至河心,“脚鱼”(团鱼)葳在泥沙里越冬,人坐在腰盆,叉前行带动盆向前划,下到水里的排叉一叉挨一叉去捣,准能叉起钵口大的脚鱼。
养鸬鹚捉鱼,全靠鸬鹚用嘴去叼鱼,当鸬鹚的喉囊鼓鼓的时候,鸬鹚船上的渔人手拿一根竹竿,竿头有一钩子,钩住了鸬鹚脚上的细绳。把鸬鹚拉上船沿。渔人抓住它的脖子,把鸬鹚吞进喉囊里的鱼挤出来。鸬鹚的脖子下面都系有绳子,防止鸬鹚把鱼吞下。鸬鹚捉到大鱼,只能是叼出水面,或几只鸬鹚合作抬出水面来。鸬鹚在水清或水浑的水域都可以叼鱼。
“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流水河里最多的业施(业事)算是扳罾。扳罾是很多年前家乡独有的一种原始的捕鱼方式。扳罾网一般呈正方形,网衣用乙纶或锦纶线编结。捕鱼时,网具敷设在水中,待鱼类游到网具上方玩耍,及时提升网具立出水面,再用长把舀子捞取,捕捞的渔获物有鲤、鲫、鲢、草鱼和多种小鱼虾、螃蟹。
类似于扳罾的捕鱼工具有瞄罾子。瞄罾,与横断河流的拦网结合使用至靠岸的拉网两端阴暗的草棚盖下,各设小型扳罾一顶。被拦网阻挡的鱼沿拦网游向两端至扳罾上方时,在阴暗棚盖下守候的渔民,因棚外折光作用能察觉鱼类入网。提起扳罾,鱼类遂被捕获。主要捕获鳊鱼,鲤鱼,鳜鱼等鱼类。还有鳝鱼泥鳅、虾子螃蟹。
赶罾子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叫罾子,用两根竹杆弯成圆弧交叉支起一长方形网,网眼有疏有密。底部和三方都有网兜着,正面敞开;一个叫赶棍,是几根竹棍结成的三角形。赶鱼时,左手执罾子,右手拿赶棍在水中赶动,把鱼儿赶进罾子里。左手迅速提起罾,鱼儿在罾里活蹦乱跳,或用手去抓,或用短把舀子去撮起。赶罾子还可以在流水口去施鱼。赶罾子适应岸边浅水作业,赶起的鱼一般都是刁子、鲫鱼、泥鳅、螳譬、麻骨楞(谐音)。
推罾子,也叫“推泽子”,形状为三角形,下端是一截短竹竿,用一根短木杆连接住,短木杆上的凹处固定着一根长长的竹篙的榫头。尼龙的罾子的一边绞在短竹竿上,等腰的两边用绳子牵起。弄鱼时,人站在岸坡上,推罾子贴着水底向前推,再往内拉提起,连田螺都能捞起来,但一般是以虾子小鱼居多。最适合冬天里去推雪花鱼。下到水里捕鱼用的推罾子,其罾子是相同的,但架框是用柳树的枝条弯成平角,两端连接在短竹竿对两端,呈“D”形,把罾子绞在架框上。捞鱼时两手平端向前推,罾兜靠腿,鱼进罾子人会有感觉,端起推罾子,就可以去抓鱼,多是些半水以下的鱼。这种推罾也可在水沟草密地方去跳鳝鱼。
罩,即“麻罩”,捕鱼首选的渔具,故有“下湖三斗米”之说法。原先的罩用竹片编成,上面手抓的罩箍是一碗口大的铁环,组合罩齿的上端,缠有布条,用起来不扎手。罩齿如连枷牌子粗细,齿与齿有牛皮条编织,留有一定的缝隙,拿出中间的竹罩箍,像雨伞一样可收拢。罩其上头小下边大,呈喇叭形。一是雌鱼在水草里产卵时,利于捕捞;二是在浑水里下罩去捕鱼,也不会空罩。人下在水里去筐罩,是有目标的,选择鱼出没多的地方。罩里有鱼时,鱼会把罩壁撞得有响动,这时,手可以进入罩顶部的小圆孔,去把鱼摸起来。罩一般是在浅水里使用。竹质的罩也可以罩买来的雏鸡,被关几天后它就知道家了。后来的罩都是用尼龙绳丝编织的,三根竹竿支撑,比竹罩大而高,吃水也深,也轻便,渔民多是划着船去罩鱼。
花篮用竹篾编成,形为圆柱体,指头大的花眼,由两个半截组成。花篮口处安有“倒夸须”。倒夸须是用尖竹篾编成的,呈漏斗形,圆锥状的尖竹片是松的,倒夸须朝花篮内。将两个半截花篮合一起,留有倒鱼、放饵口,就是一个施鱼的花篮了。施花篮,将花篮丢在静水的河心,浮在水面,花篮里放有诱饵,如空蛋壳。波光滢滢,鱼在觅食时就能从倒夸须进入花篮,结果被困在了花篮里,典型的乐极生悲。花篮里的鱼多是些草鱼、鳡鱼、边鱼、鲶鱼之类。
施籇子也是捞鱼的一种方式。籇子竹篾编织,分腰籇和鳝鱼籇子两种,腰籇有大小号,鳝鱼籇子按其形状分有枕头籇子和喇叭籇子。腰籇两头尖,中间大,腰间安有相对的两个倒夸须,一个施出水,一个迎上水。尖头有一盖子,细绳绊着,以便倒鱼。大雨时节,塘满坑满,人们在水位有落差的地方,如田埂、围坝,去扒开一个口子,施上籇子。钉紧桩、压上土、盖上草,上水鱼、下水鱼都能施。但大多只是些小鱼小虾,大鱼趁落雨起飞,越过籇子,跃出坝埂,射到了河里。
鳝鱼籇子如枕头形的,与花篮的结构差不多,两头有须有花眼,只是细刷一些。施鳝鱼的诱饵是蚯蚓,将蚯蚓与草木灰混和,用草系着,别在籇子中间的倒鱼口,鳝鱼闻到蚯蚓的腥味,就会主动钻进来。鳝鱼籇子选择田边沟边,籇子没在水里。暴雨天,鳝鱼游到岸边觅食,是下鳝鱼籇子的好机会。放好籇子后在中间的篾箍上压一坨泥,保证籇子不被暴雨冲走,也可以用树棍子去别一下。平常日子鳝鱼籇子施平水的多,选择转角合适。一般在晚上放籇,早上收籇。
喇叭籇子形如喇叭,只是一头有须,宽篾编织无花眼,别诱饵的尾部也是倒鱼的口,是用短木棒或稻草塞住的。喇叭籇子比枕头籇子耐用,竹篾不容易折烂和枯朽。
钩鳝鱼的钩是用一根长铁丝弯成的,穿上蚯蚓就可以钩鳝鱼了。小时侯,经常提着鳝鱼篓子,同大人一起到田沟里去钩鳝鱼,不过,我回家时鳝鱼篓子里总是空空的。钩鳝鱼先要找到鳝鱼洞,用手去摸,母鳝鱼在产籽时,洞附近的水面上有许多的小泡泡。确认是鳝鱼洞后,就左手持钩放入洞口,右手在水面弹一下,发出水声,至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用意。鳝鱼咬钩后,就慢慢地把钩往外拉,用力过猛,鱼嘴拉豁,同时,右手作好掐鳝鱼的准备。待鳝鱼一出洞,死死地掐住鳝鱼的中间部分,放进鱼篓。鳝鱼是无鳞鱼,鱼篓里放些青草,鳝鱼是不会死掉的。现在人工饲养黄鳝用的是网箱。
鱼网有撒(刹)网、丝网、拉网等,其多种多样,用途各异。
撒网,纲举目张,尼龙线织成。网缘连着纲绳,外缘部分由铅或锡制的坠子压重,使网在入水时能较快的沉入水中并收缩网体,然后慢慢拉起。撒网可在岸上打,也可以站在船头打,网撒出去是圆形,罩住了鱼。
岸上撒网,其动作要领是提网、转身、抛网、拉网,撒网拽出水面,捡起鱼虾,洗净撒网,移至另一个地方。
在船头撒网,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撒网人站在船头,木船摇摇晃晃的,必须有娴熟的技术才能独站鳌头。船头撒网捕鱼往往与“打犒(敲)网”相关联。船上用杉木棒敲着船,发出“嘭嘭”的响声,鱼受惊后,集聚在一起潜入水底,几条打渔船撒网去围捕。那热闹的场面我见过,一床床撒网铺天盖地而来,雅趣无限。网里少不了有些草鱼、鲤鱼、鲶鱼之类。
撒网猪血染过,血红色,网线发硬,用后要晒干存放,防尼龙线的抠子霉烂。故有“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俗语,也少不了要去补网。补网用的是网针,用竹片雕刻而成,网针中间缠有网线。补网时,也要去牢固坠子的脱落。撒网有腥味,耗子爱啃,多挂在房梁上。
下丝网捕获的多是些白色鱼,如鲢鱼、草鱼、翘嘴白子。丝网分寸或指,说的是密度,其网眼有大小,所捕起来的鱼也有大小。丝网长长的一条,上有浮筒,下有沉锡,多是坐小划子拦河而下,再用船篙击水,让鱼往网上钻。丝网挂住了鱼鳃,难以挣脱,弄鱼的收起丝网,取下挂在网眼上的有鳞鱼,清理缠在网上的杂草。丝网也分上水网和下水网,上水网也叫刁网,下水网吃水深,逮深水鱼。
拉网,也叫拖网,拖拖拉拉的。现在的人工鱼池上常能看到。一床拉网有几十米长,几米深,上部纲绳穿有浮筒,下部纲绳装有铁坠子,上下纲绳都比较粗而且很结实。拉网时,在河中选取一个河段下网,网沉到水底。拉网人在两岸拉着上纲绳向前走,一边要好几个人,网大则用人多。最后,两岸的人合拢到一边收网捡鱼。拉网如拉纤,弯腰驼背的,拉绳勒肩膀,一步一颤,步步颤颤,人不使劲网不走,蛮辛苦的活计。
划白船捕鱼,我倒是没有见到过,听老人说,有“霆(ting)宝儿子划白船”典故,思想起来,颇有草船借箭的机谋,可见划白船是一种很特殊的捕鱼方法。“霆宝儿子”将小船一边船舷下面涂上白漆,也有竖插一块白板的;另一边船舷上竖着网。捕鱼人在捕鱼时用白桨划着白船,将涂了白漆的一边靠着湖边,迅速划船前进。湖边活动的鱼群,突见耀眼的白光,又闻水响,惊得乱蹦乱跳,故跃起的鱼尽落网中。也有人说,划白船,在月白之夜是最好的时节。
迷魂阵是一种常年捕鱼的工具,有水有鱼的地方都可以布阵。用小孔网布作成圆筒形状,圆筒的一侧“嘴巴”大张,鱼进嘴后继续前游,网路越来越窄,最后只有一个小袋。鱼一旦钻进去,网布挂住了鱼翅,退不出了,最后落入渔民的鱼篓。迷魂阵不管大鱼小鱼,能悉数打尽,类似于电打鱼去破坏鱼资源。
放濠捕捞的是野鱼,夏季的洪水浸漫后,低洼地地方自然聚集了各种野鱼。待秋冬季节,回落的水与河里的水形成落差,就开始放水,张网收鱼,谓之放濠。为了聚集野鱼,人们也有在低洼的荒湖里有意放些树枝,好让野鱼有个藏身之地,再不游走。投树枝,习惯叫下“伞子”,水冷草枯时去捉鱼,叫“起伞子”。时至今日,仙桃五湖渔场冬季还有放濠捞鱼的景观呈现,捕捞的野鱼又大又肥。
还有些小型渔具,其作用不小。钩、卡、钯这些,也是渔家必备。如鱼叉,家家户户都有,随用随取。孩子们喜欢用小鱼叉去叉青蛙。
滚钩,钢丝弯成,比钓鱼钩大,靠钩尖也有倒夸须,适宜在夜晚作业,白天捕不到鱼。滚钩实际上不是钓鱼,而是钩鱼。滚钩是贴近水底敷设的渔具,它钩住的也是经常贴近水底觅食的鲤鱼、青鱼、鲶鱼等较大的鱼类,有时也能钩住在水底活动篦子大的黑壳子鲫鱼。滚钩一条粗绳连接着许多系有钩的细绳,其构造简单,使用方便。一人划船,一人放钩,船行钩走,不定时地起钩取鱼。滚钩捕鱼,不受树枝、杂草影响,用其他渔具不易捕到的鱼类,用滚钩也能捕到。所以,打捞尸体有时也用到滚钩。
地钩,弯头,无倒夸须。钩套蚯蚓,在岸边的地上把细绳栓牢,把细绳按顺序在地上放开,然后抓起带铅坠的细绳用力抡起,向河心抛成个圆弧,突然松手,鱼线就会抛到河的远处。鱼线落入水底,就成为一排地钩。也有的划着腰盆放地钩的,一般是放在河心,两头插篙去固定鱼线。只要鱼儿咬钩,就跑不掉了。地钩一般是晚上下钩,第二天起早去收钩,多数是鲫鱼、鲤鱼。
卡子是细竹枝削成的,两端尖翘,捏得拢,伸得开,有弹性,像射箭弓的形状。连接卡子的线比鞋索粗,三股纱纥成。把嫩芦筒剪成圆套,卡住捏拢的卡子,圆套里放好饵料,饵料以面片为主,掺有烂鱼虾,面片有一股腥味,多卡鲤鱼;也有用发胀的大麦、小麦来做诱料的,多卡鲫鱼,但也有鲤鱼、边鱼。在水中,鱼来夺饵,咬破芦筒,卡子伸开,两头卡尖刺入鱼鳃,鱼就逃不脱了。傍晚下钩,清晨收鱼。装卡子花时间多,索线也容易打结,理顺也需要人手。卡子捕鱼往往是一人荡船,一人坐船头收卡子,要有一对手。所以,放卡子的多为夫妻,他(她)们在乌篷船上生活,餐风露宿,恩恩爱爱,苦度岁月。
虾钯子,也叫“虾搭子”,竹编箢箕形状,接一根有弹性长长的竹篙,多在小沟小河里搭捞小鱼虾,螺蛳蚌鼓。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现了一种网织的阎王罾子,长竹竿连着网罾,网罾为槽形,一边有沉锡,一边是泡沫浮筒。捕鱼时,先将阎王罾子横拦在沟里,用可弯曲的赶棍系上绳子,在离不远的地方,拉着绳子,赶棍击水把鱼往网罾里赶,放下赶棍,提起网罾,用搪瓷碗舀起小鱼虾,也有泥鳅。阎王罾子后被渔政部门禁用。
鱼叉有五齿的,也有七齿的,铁匠制作。叉齿有倒夸须,叉柄为笔直的竹竿,竹竿的上端系着一根不长的苎麻细绳,捕鱼时以防叉柄不够长,绳子系在手腕,抓住叉柄对准目标扔出,有绳子叉才不会脱手。用鱼叉叉鱼时,鱼叉应往看到的鱼的后方位置叉(光折射原理)。
排叉有九齿、十一齿的,长柄连接在叉裤上,也有倒夸须。捕捞藏在泥沙里过冬的鱼,如鲫鱼、鲤鱼、黑鱼等,但主要还是脚鱼。
团鱼枪,实质不是枪,是一根长金属杆带长线,线的一头布满弯钩,再吊一铁坨保证能把线甩到鱼的附近,用一个轮盘收线,用排钩挂住团鱼。团鱼喜欢浮出水面透气或晒太阳,用团鱼枪打比较合适,雨过天晴,霞光彩虹,这时池塘里往往是缺氧,正是打团鱼的最佳时刻。
其实,捕捉团鱼不仅仅是只有排叉和团鱼枪,用一根索子针也能钩到团鱼,同下地钩一样,只是针上系的是发臭的猪肝,团鱼爱吞食,连针带诱饵吞进去了就吐不出来,只得被擒。
空手捉团鱼叫“赶忏(谐音)”,捉鱼人下到水里,用手击水,团鱼惊慌失措,潜入淤泥里,淤泥冒起泡泡,捉鱼人发现目标,洑水捉起团鱼,鱼网装着,抹在腰间。赶忏是一门祖传的手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不是每个塘里都有团鱼,要弄清团鱼出没的行迹,如团鱼在岸边的沙地产卵孵化等。
摸鱼,是人下到水里用双手去摸,摸鱼要找树根下,剅闸缝或水岸有洞穴的地方去摸。摸鱼时,两手分开,然后向内合拢,用手掌去按着鱼。有时水洞里藏有一窝鱼,摸一个就往岸上丢一个,嘴里含的也是鱼。摸鱼最怕的是鱼的背脊上的刺扎手,非常焦痛,螃蟹也夹手。经常摸鱼的人有他一套摸鱼的经验:洞中藏的鱼,“头伏天鱼头向里,二伏天鱼身横着,三伏天鱼头在洞口”……有些摸鱼高手,就连黄古,季鱼、刺泥鳅都能摸起来,即使是撞手的鱼跑了,过一会,他还能把鱼逮住。
传统的钓鱼钩是由钩体、沉锡、浮筒、鱼线、竹竿组成。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算命先生走村串巷卖的钓鱼钩只有刁子钩、鲫鱼钩、黑鱼钩这几种,都有倒夸须。喜欢钓鱼的人常买的是鲫鱼钩。把钩买回后,用进口尿素包装袋的封口线作为鱼线,那时还没有尼龙丝,大概是在七十年代才有的。鱼线绑在钩的环里,也有是压扁的钩头。用针穿上鱼线去连一个个小截的浮筒,那时也没有如今的鱼钩漂卖。浮筒有用鸡鸭毛、雁毛的羽管剪成一小段来代替的,但多数用的是一种叫五叶藤灌木枝干的心,为白色。先把枝干割回来,砍成小截,用细筷子把枝干心捅出来,掐成小段,就是浮筒了。沉锡是剪成窄条的牙膏皮,包在鱼钩的环与鱼线的结合处,鱼竿就是从竹林里砍来都又细又长的竹子,杆梢拴上鱼线的上端,就是一套钓鱼的鱼具了。钓鲫鱼打窝子用的是谷糠、麸皮,诱饵是蚯蚓、蚱蜢。那时都是钓野鱼,河里湖里的鱼多,就这样简单的鲫鱼钩,也能钓起许多鱼来,鲫鱼、黄古、鲤鱼都有。
刁子钩不用沉锡,只用半根香烟长的浮筒,用枯蒜薹梗系在鱼线上。甩刁子用的诱饵是蛆和蚊蝇,也能钓起边鱼,翘嘴白子、红眼鱼,有时,钩上不挂饵料,刁子钩朝鱼群抛去,也能钩起“垰长”(方言)的“油骨刁子”来。甩刁子,我喜欢在鱼线上绑两颗钩,这样可同时钓起两条鱼。
黑鱼钩比其它钩大,鱼线用的是一段较短的细绳,绑着钩,也不需要沉锡、浮筒,鱼线系在叉篙上,春、秋两季钓黑鱼。平常黑鱼晒花则选用鱼叉叉起。
钓青蛙不需使钩,鞋索上绑坨棉花就可以了。中午时分,青蛙栖在林子里歇凉,是钓青蛙的最后时机。上下提抖着棉花坨,青蛙跃起咬住,锯齿的牙挂在了棉花坨上,脱不了。一手提起钓线,一手去捉青蛙,放进编织袋。
钓虾子是在线上系一条蚯蚓,丢在水里,虾夹住饵料不放,以致被钓虾人拉出水面,但多是基尾虾。一场暴雨过后,有积水的地方,就有虾在活动。基尾虾繁殖快,有时爬到路上都是。
虾笼,用钢丝做骨架的长方体,外围聚乙烯网布,虾笼内放置虾特喜爱的食物,引鱼虾子进入虾笼。虾笼置于水域,一节节放成一长条,可常年捕鱼,每节设一个进口,做成须门,使得小鱼虾等只能进不能出。
鱼篓,竹篾编织盛鱼的器物。当地人习惯叫“鳝鱼篓子”。上为圆口,有提绳;下为方形,用细竹节插有四只矮脚。鼓肚,篓身无花眼,盛水漏出,大体为圆锥体,但也有扁形的。后来代替鱼篓的是尼龙网袋,可系口。
仙桃境内的排湖,方圆几十里,白浪滔天,湖中鱼类资源丰富。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诗中反映了渔民生活的艰辛和作者对渔民的同情。多少年,多少代,湖区渔民以打渔为生,生活贫困。范溉关地处排湖之滨,旧时是一个较大水产品交易的集散地。渔民把打到的鱼挑到鱼行去卖,换回油盐柴米和日用品。
范溉关鱼多,来这里赶场的人也多。小时候常到范溉关去玩,看秦杨口停泊的打渔船。长大后,挑一担柴火和高粱,在范关酒厂换一壶过年酒,也买上几条过年鱼。
鱼行内部隐语,也叫行话,秤鱼的报重量给行老板不喊数字,如有十五斤鱼,谓之“月半”,买卖双方都不明白,用以欺瞒渔民,从中渔利。
鱼贩从这里贩得鱼后,挑到别处的鱼行去卖,多贩活鱼,如鲫鱼、黄古、鳝鱼之类,也有特色鱼,如青鱼、季鱼(鳜鱼)、鳡鱼这些。一担圆木桶,半夜寡路中。
仙桃的鱼文化多表现在风俗和餐食方面,“年年有鱼”象征喜庆富裕;“餐桌上必须有鱼”,指的是招待人来客往讲礼性。仙桃的剪纸工艺以鱼为主题的居多,深含着祝愿美好的寓意。
有些渔具已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如镣这种鱼具,铁齿木把,专掳大鱼。赶湖脚,拿着镣在泥水中来回地扫,碰到鱼顺势举起镣,一条大鱼就逮到手。如今也很少看到打镣作业的渔民了。
现在,河、港、沟里鱼不仅少得可怜,阎王网、电打鱼、毒鱼对鱼类资源来说是一种“断子绝孙”的毁灭,再就是环境的污染。古老传统的渔具,何时还能焕发出它当年别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