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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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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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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的石磙

在家乡的村子里,见到了久违的石磙。  

青石磙静静地躺在台阶下,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几只小鸡在它的身边刨食,可啄到的再不是经它碾下的粮食,而是爬虫和青草。  

村子里高楼大厦的门前再也没有了禾场,青石磙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它没落的面孔,渐渐模糊了人们的记忆。  

偏僻的村子,地处平原湖区,传说在很久以前,曾出过一名武状元。因与邻村为湖田边界之争,而发生大规模械斗,以致出了人命。后来,邻村的宗族组织人丁寻上门复仇。人命关天,村子里的族长对来客毕恭毕敬,并吩咐武状元端茶待客。  

只见武状元一只手托着石磨作茶盘,双腿之间夹着一个石磙前来奉茶。邻村的人见后,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跪下来磕头求饶,四散而走,甘拜下风。  

眼前的这青石磙,也许就是当年村子里武状元所夹起的那个石磙。  

石磙从远古时期一路走来,作为一种很普通的石器农具,它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牛拉着磙架,石磙碾过铺好草头的禾场,人赶着牛,一圈圈地转着,这在乡里叫做“打场”。石磙默默无闻地劳作,为农家带来五谷丰登。  

石磙是一个圆柱体的石头磙子,更多的时候,则是用来碾压收获庄稼,分离出粮食。石磙很沉,也可以用抬杠扎成夯,来筑堤埂、路基或台基。  

打夯也叫打硪,石磙硪一般是绑上四根木杠,由八至十二人提打。打硪是属于男人的体力活,也是一项集体劳动,需要好几个人来合力进行。为了减轻劳动强度,让硪的起落连贯一致,家乡人在打硪的劳动中创造了许多硪歌,其内容广泛,即兴发挥,高亢鼓劲,诙谐活泼,富有浓浓的水乡气息。  

我出身,本是在,高山之上;我姓石,叫磙子,来到禾场。  

多亏了,石匠们,将我凿上;一头大,一头小,又圆又光。  

……  

麦秋二季收获过后,石磙多是卸下滚架,滚在禾场边随意放着,但它也不会消停。庄稼人弯箢圈、弯杨叉等,借用这石磙,来将木条压成所需要的形状,制成经济适用的劳动工具。孩子们把石磙当马骑,唱着动听的童谣。  

石磙一头大、一头小,乡村的那些男人们,有的虽说口齿言笨得如石磙,但这些人憨力气不能不有。即使是石磙,两头也是各有一“海窝”的,他们用操石磙来比试力气。其规则有操小头的,有操大头的,以把躺在地上的石磙竖起来为胜者。他们用上浑身力气,有时把裤裆都撕裂,露出屁股,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力气大的,有的一口气能让石磙连续翻上四、五个跟头。操石磙比赛体现出乡里人老百姓的淳朴实在,那就是: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平原河湖地区没有卖石器的,石磙、石磨、石碓、碾子等都要到山区去买,距离村庄较远,得走水路用船运回本地,村里的石磙就是这样买来的。也许小时候唱的“河里石头滚上坡”童谣,说的就是这买石磙。  

把石磙竖起来用开水淋,并不完全是泼妇骂街,那些受害的乡亲们看了也是同情。对于那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就得这样去咒骂。这些贼大部分是附近的人,借用石磙,则是不点名的点名了,只是委屈了这善良的石磙。  

有村民给孩子起名就叫石磙的,诚实是乡里人传统美德,做人还是实诚的好。  

读作家楚良小说《石磙滚向何方》,颇有感受。小小石磙,诉说岁月沧桑,滚动着那段人类历史进程的年轮,现已俏俏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石磙的没落,则是时代进步的必然。石磙滚向何方?再也没有人去留意它的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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