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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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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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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夕阳

举笔之际,我不知怎样把这个真实的故事告诉世人。事情缘于我八十三岁的姑姑。近期,大病初愈,当我探望她老人家时,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她总在不停地念叨一句话:“我的命是捡的……”,闻听此语,我心中颇为纳闷,此话从何说起?问起健在的长辈,才知大姑的命还跟生我养我的乡村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日本鬼子长驱直入,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占领了整个华北地区,也就在1939年农历9月初8—一个令乡亲们刻骨铭心的日子,日本鬼子及伪军数百人,分乘几十辆汽车杀气腾腾地来到我村。至于日军为何来到这个毫无战略价值的偏僻小村,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卢沟桥事变半年后,国民党县政权随着县长石毓嵩的南逃垮台了,本地的各色人物纷纷打着抗日的旗号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当时城东比较有影响力的就属我村的“麻老五”率领的队伍。“麻老五”,原名孙唐臣,兄弟中排行老五,又因脸上生天花时留下了麻子,故而人送绰号“麻老五”。1939年上半年时,他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一千余人,战马一百多匹,并配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由于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力,国民党驻惠民游击司令刘景良给了“麻老五”一个鲁西北地区的番号—鲁西北国民混成旅第五旅,那么“麻老五”也就是当然的旅长了。虽说五旅人马不少,但是只不过和其他几股队伍打打杀杀,争夺地盘,没有真正和日本鬼子交过手。再说,队伍里的人员复杂,多为社会上的兵痞劫匪。他们只不过借此势力耀武乡里,混吃混喝,因此,可以说这支没有正确指导思想的队伍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要说旅长“麻老五”的确有点本事,据老人们讲,他身高马大,手使当时较先进的德国造二十响匣枪,并且手脚利索,弹无虚发,是当时我们周围响当当的人物。

话说1939年秋天,麻老五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整顿好队伍,在乡亲们的助威下,威风凛凛的到滨州去抗日御敌。人马虽说只有几百,但两路人马一拉开再加上辎重给养,也绵延五六里,颇为壮观。从老百姓的角度而言,由于日本鬼子的烧杀奸淫,他们急切盼望五旅能杀敌御寇,以解民族之恨。周围乡亲们在不明敌情,又不知五旅有多大能力的前提下,都寄予厚望。送行的场面挤热闹又壮烈。村中有威望的老人手捧着酒碗颤巍巍送给麻老五,三碗酒下肚后,他把手一抬,高声说道:“爷们,听我的好消息吧,咱也缴他几匹东洋马,俘他几个东洋娘们!”在乡亲们的欢呼下,队伍出发了……仅仅过了两天,日本鬼子一千多人就包围了滨州城,紧围四门,轻重火力一起使,麻老五的手下哪见过这个阵势,一个回合打过后,就溃败了,麻老五在几个贴身保镖的保护下,一路败了下来,日本鬼子随即就追了过来……

1939年农历9月初8,辛劳了一天的乡亲们,乘着落山的夕阳回家吃晚饭,和平时一样,他们平和而又辛苦的准备结束这一天的光阴。对于灾难的降临他们毫无准备。日本鬼子在翻译官和汉奸队长的带领下,把全部村民都集中到大湾的南沿,当时的场面非常恐怖,像我们看过的许多电影里日本鬼子杀人的场面一样:雪亮的刺刀,高擎的机枪,伸着舌头的狼狗,还有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日本兵。日本队长通过翻译说:谁是抗日分子,自动交待,不然查出来就砍头。再三追问过后,乡亲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谁都不出声。于是,日本鬼子把青壮劳力和老人小孩分开,再对青壮劳力逐一让汉奸队长辨认,最后剩下38个人。日本鬼子不再说话,几个身配战刀的小队长拉开架子,野兽一般地嚎着,伴随着咔嚓声,一时间人手滚落,血流满地,38个青壮劳力就这样魂归西天,几个胆小的人当即就吓没了气,妇女的哭声随即响成一片,哭声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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