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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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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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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梦


自去年因工作调动搬家县城,回老家的机会就少了。新家位于风景秀丽的清水湖畔,属于县城的高档小区,雅名“春风澜庭”。每当站在阳台放眼远眺之时,一股淡淡的思绪反而袭上心头,总是割舍不断对老家的情丝,那是因为老家是我魂牵梦绕的根,尤其是浓缩了我无限深情的那栋小别墅……

2011年的暮春,是我人生难忘的一个时节,因为我终于实现了自己多年甚至是几代人的梦想,住上了自己设计并亲手参与建造的小别墅。

淡雅的小别墅在绿树蓝天的映衬下,别样秀气,宛若一位清丽脱俗的少女。室内两个大客厅宽敞明亮,三个卧室温馨别致,还有一个东面和南面都设置着窗户的书房。当阳光穿过南面明净的落地窗时,书房内阳光灿烂,一片明丽,置身其中,捧一本好书,不等开读就醉了……

新楼落成的那一天,我和妻子相拥而泣,三个多月披星戴月的辛劳统统逝去。远望望,近看看,手抚洁白的墙壁,以致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遥想儿时,我家的四间土坯房,墙体裂缝百出,几根枣木柱子顶着房梁,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冬日里四壁透风,我娘只好用报纸糊上厚厚一层,由于老鼠作孽,北风总是从老鼠啃出的窟窿中钻进来,直灌我的脖颈,冻得我常常嚎啕大哭,因而,我娘没少叹气,把我紧紧搂在怀中,安慰我说,“好孩子,听话,将来我们一定会住上楼房!”于是,我不哭了,脑海中浮现出像我在县城看到的小楼那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中还真的住上了小楼。不过醒来后,北风的嚎叫声依然清晰刺耳……

冬天难过,夏季更难熬。那些年的雨也变着花样欺负老百姓,每到六月天,暴风骤雨来袭时,我们一家人就提心吊胆。在雨水的冲刷下,外墙皮大块大块的掉落,听着啪啪的响声,我的爷爷可劲地抽着苦涩的旱烟,升腾的烟气虽然遮住了老人家愁苦不堪的脸,却压抑不住一声声哀叹。虽说那时我仅有六七岁,却懂得一家人为破房而忧虑的心情。也正是从那时起,一个强烈的愿望在我幼小的心中发芽生根: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让娘住上冬暖夏凉的结实房子。愿望虽好,可是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别说楼房,就是住上大瓦房都是一个奢华而又无法实现的梦啊!以致于后来,娘每次鼓励我好好读书时,始终是那一句话,“好好读书,将来住上不怕风雨的楼房!”

1989年秋天,我参加工作了,由于单位离老家较近,时常吃住在家。当时老屋已经破烂不堪,经过一家人的辛勤努力,终于在这年入冬前,盖起四间结实宽敞的大瓦房。当时我的爷爷还健在,老人家高兴地直捋胡须,嘴里不停地念叨,“真想不到,我还能住上大瓦房!”转过年春天,八十八岁的爷爷就无疾而终,生前能够住上大瓦房也算是满足了老人家一生的心愿啦。

当时光进入新世纪第十个年头的时候,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小城镇建设如火如荼,我家砖木结构的大瓦房失去了先前的神气,在一座座拔地而起的二层小楼面前有点自惭形愧了。妻子有点坐不住了,于是,就和我商量也建一栋气派的小别墅,本来早有此打算,就一拍即合。赶忙找人画图纸,预订建筑队,再次向梦想进发——造一栋美观实用的别墅楼。

半年的备料时光是繁忙的,又是快乐的。工作之余,我改进图纸,选料购物,忙得不亦乐乎!那强烈的憧憬竟然让自己忘了那年春节的味道……

大地刚一解冻,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就开工了。这激动人心的响声给予我无穷的力量和信心,已过不惑之年的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岁……

这是一个美妙而又多情的季节,柔和的春风染绿了整个大地,温暖的阳光跳荡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犹如一群顽皮的童子;回归的紫燕翩翩飞舞在田间地头,忽聚忽散,处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我家的工地叮叮当当地响声不断,搅拌机吱吱地吐出豆腐脑般的白灰膏,工匠师傅们用他们神奇的大手变戏法似的在墙面上抹过,原本粗糙的砖面顿时变成了洁白的银幕……

不知不觉中,辛苦忙碌了三个多月。当小别墅楼安装完最后一扇门后,我带着无限的欣喜反复打量着,就像一位母亲历经十月怀胎,终于看到分娩的婴儿一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家的小楼,略带新绿的白瓷砖墙面与枣红色砖裙搭配在一起,檐头上点缀着白瓷柱,冷暖色相衬;造型别致 ,房前绿树成荫;在蓝天的映衬下,整体淡雅又不失庄重,清秀又不失活泼,真是越看越漂亮,让我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当无数人在城市里为了百十平的楼房打拼时,我却拥有了三百多平的小别墅,并且带有院落,空地上可以种菜养花。幼时的梦想终于成真,我却又想起了爷爷、奶奶,如果老人家能够活到今天该有多好啊!可是,这又是不可能的事啊!

时至今日,我又住进了更加靓丽的花园洋房。夜深人静之时,不禁回忆起往昔的苦难日子,感慨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因而愈加珍惜;并且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为这个蓬勃向上的时代而努力工作。

抚今思昔,真地难忘那些为“房”梦而奋斗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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