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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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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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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的岁月

许多事随着光阴的流逝,渐渐淡化了,以致于再也想不起来;但是有些事无论过去多久,都会时时袭上心头。难忘曾经的青春岁月,固然给自己留下苦涩的滋味……

一九八五年的秋天,我中考落榜了,整个秋天我都难以走出灰色的世界,好在母亲给予我理解和鼓励,终于重拾信心,带着不屈服于命运的信念又回到母校,加入到复课的队伍里。金秋的阳光格外灿烂,校园一切如故,只是我的心情格外沉重。看着校门口张贴的红榜,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金榜题名,我愈加惭愧,中考落榜的羞耻感始终萦绕心头……

说到复课,不得不说说那时的求学环境。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乡村中学的条件很艰苦,破旧的教室四面透风,窗户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每遇风雨,漏雨声此起彼伏。冬天更是寒冷难耐,北风呼啸着窜进教室,像疯狗一样乱嚎,许多同学的手冻得恰似红萝卜,连手中的笔都握不住。雪花在教室里狂舞,我们只好从家中拿来塑料布蒙住窗户,把那份所谓的浪漫拒之窗外,不然我们的课会上不下去的。就是这样的环境也没有阻挡住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因为恢复了中高考制度,很多同学实现了鲤鱼跃龙门的愿望,所以更多的同学以此为榜样孜孜求学,以期梦想成真。农村的孩子,如果不好好读书,就很难有更好的出路。毕竟那个年代给予青年人的出路不像今天如此广阔。

开学一段时间后,我和同学们渐渐熟悉,先前的苦闷慢慢消散,又恢复了先前的活力,沉浸在浓浓的学习氛围中。犹记得晚自习教室里的灯光,朦胧中一个个身影伏案苦读,刷刷的书写声犹如春蚕吞噬桑叶,伴随着温馨的灯光构成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

紧张的学习之余,活泼好动的年龄,处处洋溢着快乐。受电影《少林寺》的影响,男同学没有一个不是武术爱好者。于是,课间教室内外就成了演武场,南拳北腿,八卦太极,总而言之都是花拳绣腿依葫芦画瓢,哪有什么真功夫可言。个别同学自认为练的不错,最终也没有敌住班主任的铁拳,一顿好打后,班内消停了许多……

火热的校园趣味多多,可是懵懂的青春时时会生发出许多渴望,既追求优秀的成绩,又喜欢在异性面前表现自我。时至今日,清楚记得梅同学,她是我的前桌,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窈窕的身材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乌黑的秀发扎成一个马尾辫,走起路来,左右甩动。再加上梅同学的父亲当老师,无疑她成了同学们关注的对象。

晚上,我和同学们护校就睡在教室里,防止课桌被邻村的坏人偷走。睡前众多的话题中,不自然就牵扯到班内的女同学。

多愁善感的高同学说:“慧同学不错,性格温柔,嫁人后肯定是一位贤妻良母。”快人快语的李同学马上打秋风,“老高,你是不是爱上慧同学了,一说到慧,你的语气都变得温柔无比!”“胡扯,我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哪能有这些非分之想呢?”其实,许多年过后,我和老高酒后闲聊,他说,自己真得喜欢慧同学。不过,当时故作正人君子,不敢承认罢了。我和老高说,那时的我们不都是这种心理吗?

一向酸气十足的张同学又阴阳怪气的开腔了,“你们别瞎说了,我看还是梅同学有魅力,个别男生看到梅,眼睛都直了,肯定把人家当成梦中情人了!”闻听此言,我的心怦怦乱跳,脸有点发烧。于是,假装斯文说,“张同学,你说的这人是谁呢?”“是谁?你还没有数吗?那天人家不是给你讲题了吗?”我想辩解,几个同学随即起哄……

说实话,我真的喜欢梅同学,清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一个秋日的清晨,学校甬道两旁的白杨树高大挺拔,晨曦穿过浓密的枝叶,倾洒在路面上,喇叭里播放着王洁实和谢莉斯的校园歌曲《脚印》,每一个角落里都荡漾着蓬勃向上的气息。为了赶时间,我一下子窜进教室,正和梅同学撞了一个满怀。梅同学一下子涨红了脸,我一脸尴尬,赶忙说,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梅同学摆摆手,一脸羞涩地走了……

正因为这一撞,梅同学的形象就在我心中扎下根。后来,我们成了前后桌,交流的机会就更多了。梅同学数学成绩很棒,每当遇到难题,总是求救于她。梅同学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那双明澈的眼睛里充满着热情向上的力量,每一句话犹如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我的青春之路。当年校园里最流行的歌曲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举杯赞英雄……”我时常想象未来的模样,更希望和梅同学能够一起走向未来……梅同学成了我的精神支柱,唯有好好学习,才能让梅同学看得起……那时也不懂谈恋爱,即使懂,也不敢谈,因为我没有任何资本可以获得梅同学的青睐。但梅同学清澈的眼神又好像暗含好感,得益于自做多情,我更加勤奋了……

和梅同学分手后,我考取了师范学校。在师范读书时,我鼓足勇气仔细斟酌,斗胆给梅同学写了一封信。问候她的近况,是否愿意交朋友。信寄出之后,我忐忑不安等待了两周,终于等到了梅同学的回信。激动万分中拆开看,梅同学说,她被招工了,现在准备考技校,没有交朋友的打算。顿时,我的心就凉了,中考成功后的自信心荡然无存,好长时间我都没有回过味来。感谢梅同学的拒绝,那年冬天我一股脑的扎到图书室,读了很多书,尤其是读到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后,思路大开,对人生有了新的思考……

许多年以后,我又见到了梅同学,隽秀的面孔依然留有当年的痕迹,但生活的沧桑夺走了她青春的朝气。闲聊中,得知她当年心里的确装着我,但家中早给她订了一个官宦人家,自然我就被排除了。何况,那个年代,十七八岁的年龄,又有谁能够左右自己的婚姻呢?天命之年已过,我们彼此都懂得这点……

那时真好,纯情的沃土里播下梦想的种子,固然梦想随风而逝,但这段青涩的岁月又何尝不是人生最美的回忆呢?惟愿逝去的岁月永存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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