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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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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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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刻于心田的深恩

夜深人静之时,往事总是息上心头,难以忘记过去辛勤奋斗的岁月,愈加感恩那些给予我帮助和鼓励的长者。得益于亲人和老师的支持,才让一个农村娃走出狭隘的天地,走向更广阔的人生舞台。

我是一九八六年考上中等师范学校的,那一年历经三次预选,最终梦想成真。当山东省乐陵师范学校的通知书发到手中时,欣喜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往昔的屈辱一扫而光,只是感觉天高地迥了许多,就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一九八四年我第一次正式参加中考,分数恰好在中专分数段,本来体检、政审都已经通过,在等待通知书发放的日子里,我的一位同学因为名落孙山,他在嫉妒心理的作祟下,就向县教育局告发了我们。那个年代由于教育资源有限,是不允许复读生参加中考的,可是如果不复读,应届生能够考上中专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其结果一共七位复课生就被除名了。巨大的失落让我痛不欲生,想想那个年代,能够考上中专就意味着可以吃商品粮,不用再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并且一毕业就名正言顺地成为正式工作人员,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然而,命运不公,偏偏遇到了这样的同学。一段时间的痛苦煎熬实在是难以忍受,看着曾经的同学高高兴兴地四处走亲访友,我却只能闭门不出。说实话,那时真是绝望至极。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的一位在县城工作的同族哥哥打听到一个消息——教育局允许社会青年自学参加中考。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于是赶紧制定学习计划,整理书屋,搜集先前所有的复习资料,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

在人生黯淡之时,我的大伯给予了巨大的鼓励,并且给我订阅了《中学生数理化》《语文报》,这些报刊对我提升学习成绩起到了极大的帮助。再说,这些资料价格不菲,大伯是离休干部,他懂得文化对于青年人的重要性。想到这些,热乎乎的心里就充满无限的感激,如果没有大伯的这一举措,就没有今天站在讲台侃侃而谈的我啊!可惜大伯于一九八八年的冬天因病去世,当时我正在读师范二年级,闻此噩耗,不胜伤悲。

犹记得大伯出殡那天,苍天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大雪,远处的树木村庄都笼罩在白色的世界里。在晚辈的嚎啕哭声中,大伯被安葬了,上天给予我大伯最高的奖赏——大地素服默哀。许多年过去了,那一幕犹然历历在目。

在人生关键时刻,除去大伯对我影响之外,班主任李学德老师也是我人生路上的贵人。李老师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俨然一副老农的模样。虽说他当年不到四十岁,但沉重的家庭负担(四个孩子,两个老人)和繁忙的教学工作让他未老先衰。李老师为人正直,颇有侠士之风,对待学生严慈有度,同学们都佩服他。在我的自学过程中,李老师及时把学校印刷的资料给我,并私下找我聊天。虽然那年我才十七岁,但是李老师的殷切之情令我感动。

一九八五年的冬天特别冷,还没有进入大寒就滴水成冰了。一天傍晚,寒风怒号,漫天飞舞的雪片酿造了一个混沌的世界。我的书屋简直就像一个冰窖,冻得我不住地跺脚,连手都不愿伸出来。更令人心急的是学校前天考试的试卷迟迟没有得到,因此,我的内心极为焦虑。本来说好了,李老师安排一个同学送过来,不知为何一天过去了还不见踪影。正在烦躁不安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拉亮门灯,门口站着一个白雪包裹的“雪宝宝”,臃肿的身形,唯有两只眼睛亮亮的。真想不到李老师亲自登门,我赶忙把老师迎进屋里,不停拍打他身上的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李老师松开捆在大衣外面的皮带,从怀着掏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淡淡的油墨香霎时溢满书屋,我赶忙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来,资料的余温尚在,顿时,一行热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李老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本想早点给你送过来,谁知事务太多,忙过了头,让其他同学捎来吧,我又不放心,只好亲自出马啦!”李老师快人快语,对我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李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俺相信你,能行!不聊了,回去还得批试卷。记住,试卷完成后,及时送给我,让老师们给你批注一下。”李老师说完,连一口热水都没有喝,就消失在风雪中……

感谢李老师的雪中送炭,带着他的鼓励,我一路前行,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当我拿着通知书时,第一时间跑向李老师的宿舍,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无数的努力,这其中又有李老师的多少心血啊!第一次见李老师如此开心,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满口白牙尤为显眼。“好好学习,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毕业后,咱们就是同事啦!”“老师,您永远都是我的老师,您的话我会铭记于心!”

难忘我人生路上的这次重大转折,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第一个目标。许多年过去,每每想起那些给予我物质和精神帮助的人,就充满无限感激。大伯虽然不在人世,但每年清明我都会在他的坟前汇报自己的成绩,让老人家九泉之下得到欣慰。李老师早已经退休,并进入古稀之年,长住青岛,儿女事业发达,对其孝顺有加。每次电话问候,李老师声若洪钟,滔滔不绝。我知道,李老师的晚年是幸福的,好人总有好报。

岁月不居,容颜易老,唯有那铭记于心的恩情永远难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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