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莫可名状的使命让我一口气读完余华的《活着》,其实,这应该是第三遍了,然而,我依然逐字逐句地细读。灵魂仿佛注入了故事的主人公——福贵的身体中,一起体会活着的喜怒哀乐。
青年时代的福贵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做出了许多荒唐透顶的事。实在是令人生厌,可恨。当他让青楼的胖女子背着自己到岳父的米行门口炫耀时,其顽劣搞笑的行为是何等无耻。如果说后来的所有酸苦是福贵的报应的话,那么此时的孽就是深埋的人生伏笔。小说的许多地方都写到了福贵的哭,有悲伤,有悔恨,有自责。他先荣华后苦难的人生历程颇有点《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味道,只不过福贵没有出家,仍然艰辛地活着。固然,命运里也有侥幸。
家珍是一个好女人,传统美德集中体现在她的身上。年轻时受尽福贵的拳脚,但依然不离不弃。小说中最为可气的情节是家珍去赌场寻找福贵,当自己的丈夫把所有的丧气撒在她的身上时,竟然毫无怨言,何况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不回去,我就不站起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家珍对福贵的爱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福贵输掉所有的家产回家时,除去父亲的责骂绝望外,家珍哭着说:“只要以后不赌就好。”完全原谅了自己的丈夫。福贵被抓去当兵,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回到家乡。福贵的一双儿女都活得好好的,而家珍送走了自己的婆婆。这个过程的艰难困苦唯有家珍自知。世间的苦难给予这个女人太多了:儿子有庆的意外死去,女儿凤霞难产去世。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一对儿女是多么大的伤悲啊!从家珍这个人物身上,看到了逆来顺受,也凝聚了无数中国女性的德性。哀其不幸的同时,实在是令读者深省。
家珍的希望在家庭。福贵、凤霞、有庆都是她的希望所在,然而她的希望又一个个在破灭,最后临死之时,唯有福贵还能够陪伴着,这也算是对她辛苦一生的安慰吧!
如何评价福贵的大半生呢?青年初期是浪荡不羁公子哥,后来因赌而一夜跌落九天,从此尝尽人间辛酸。儿子因意外死去,女儿凤霞的难产逝去,还有女婿二喜的突遭横祸的离世和外孙苦根的死去,仿佛所有的大悲大苦都压在他的身上。从这个人物身上,读者感到的是沉重的压迫。鲁迅先生说过,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么,福贵的人生故事就是一个又个的美好愿望的毁灭。
余华曾经说过:《活着》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乐观的态度。写作的过程让我明白,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只有读懂了余华的这段文字,读者才能从福贵身上发现更深层次的东西。
掩卷沉思之余,不知怎地,三个字恰好概括这本震撼人心的作品:苦,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