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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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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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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聚仁的痛苦

曹聚仁与张爱玲同为1951年前后相继由上海南下香港的内地知名作家,且为世人留下了丰厚的文化遗产。后世研究“张学”的人不少,而对曹聚仁的关注,却显得有些“凉薄”。

撇开曹聚仁的大量著述不说,单是其自身经历就是一部“传奇”:他教过书,做过教授;办过杂志,任过总编;当过记者,上过前线;做过“密使”,奔走两岸……张爱玲是作家,曹聚仁则是集作家、学者、记者、爱国人士等多种身份于一身。如果可以比喻的话,我想张爱玲像幽深且门户紧闭的巷弄,神秘却又令人沉迷;曹聚仁呢,就无疑像巷弄尽头的街市了,物品丰富却有些杂乱。二人的贡献与区别,不妨用一字来概括,前者重在“虚”,后者重在“实”。张爱玲整天忙着小说家的事;曹聚仁则着意向司马迁看齐,却又无法专一。

曹聚仁自己就曾多次提到“我是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我是研究历史的”,现实却又无法让他真正静下来走进历史。不过,这个念念不忘研究历史的人,其本身就是一部翔实的断代史,余者不论,单是看他的《我与我的世界》,不论是文学价值,还是史料价值,均足与钱穆的《八十忆双亲》相提并论。

谈到他的《我与我的世界》,似乎又触到了他的痛处:“他(曹聚仁)说明《我与我的世界》将分三卷,约共一百万字,已经写好的,不过十之三四。”也就是说,《我与我的世界》乃是一部未完成的自传,尚不到三十万字。

天天写,写了一辈子,到头来竟没有时间写完自己的一生!被迫搁笔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曹聚仁著述的优点与缺点似都在一个字——“多”。

“他从1921年来到上海时起,到1972年他临终前一个月,他手中的笔就未曾放下过。他几乎每天都写,有时一日要写三四千字。他曾为自己统计过,自称一生写了不下四千万字。”“像我这样手停口停的人”,不写就得断炊。他不像张爱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内地,他上有老母,下有妻小。在这种情况下,文章的量就显得至关重要了。他自己就曾说过:“我在上海只是一心一意地教书,并不卖文为活;写稿子只是我的副业……写了文章,有时再改三改,才去交卷。不必如今日这么爬格子,爬了格子,便出门不认货的。”

晚年的曹聚仁更是疾病缠身,“病了,收入大减”,“为了生活,每日挣扎着过”。顾了眼前,就注定顾不了长远。从某种意义上讲,曹聚仁只能是以量取胜,而张爱玲则依然可以坚守品质。

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啊。

一个作家,最好要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方能静下心来“精雕细琢”,“再改三改”。

他的《天一阁人物谭》《听涛室人物谭》等“人物志”就不能完全做到孙犁的“四并重”:“记言记行并重,大节细节并重,优点缺点并重,客观主观并重。”再加上受栏目版面的限制,很多文章就免不了要顾此失彼。

对于一个精通写作的人来说,这又是一道枷锁。他天天“戴着镣铐在跳舞”,看得读者跟他一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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