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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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见利忘义
如果博青山峦叠嶂连绵不绝，那通往英英村的公路就是缠绕在各座高山峻岭的黄色飘带，在狂风呼啸中宛如吹荡起来了。
这天早晨，看到外面晴空无云，披着黄色军大衣李军军使劲用脚跺地，急燥如发狂公马在狭窄工棚走来跑去。
“快点把早餐准备好，我要吃饱后大干一场，争取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对弯腰不慌不忙干活的丁争偏初发脾气，这几天李军军像吃了枪药，逮谁都想发火。
“老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冷水泡茶慢慢来。”丁争偏初不以为然笑笑，虽说拿人钱财替人使唤，但他一直对这个趾高气扬老板不感冒，如果不是几位孩子在外读书开销大，家里财政有点接不上，他早就想甩手不干了。
“你懂个锤子，连个省城的没去过的士冒。”李军军冷笑一声，对这位处处与自己作对的民工他也是深恶痛绝，但他需要人与当地山大王打交道，所以他牙痒痒也忍了。
“算我白说。”丁争偏初气冲冲蹲下身子。
吃完饭，李军军挺胸抬头走在工地上，他笃信一俊遮百丑，所以他开的车是二百多万奔驰，手腕戴的一百多万手表，裤兜揣的是十多万的手机。
“老板。”带班头和机械师傅的恭维笑笑。
“今天你们卖力干，改天老子奖励你们。”许下空头支票的李军军找到了当将军的感觉，在这几十公里工地上我就是主宰一切。
“李老板，我们那事好像要麻烦了，听说县上正在调查我们伪造工程量超支领取工程款的事，你看是不是主动退回去，争取个宽大处理。”说这话的是工地现场监理李华平，他可是鼓了好大劲，跟了几公里屁股才对李军军说了这番话。
按规定监理是代表业主管理施工企业，掌握着施工企业的命脉，可孤身一人李华平吃住依赖李军军，久而久之，本未颠倒，李华平见了李军军犹如老鼠见猫，不敢正眼看李老板，以至于变成了李军军呼来喝去哈巴狗。
李军军轻蔑的瞟了一下眼前这位白吃白喝可怜虫，他妈的，你这辈子前怕虎后怕狼，终其一生就是靠工资吊命的跟班，富贵就得险中求、浪里博。
“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子什么时候有过吃进肚里钱吐出来先例，老子拿钱喂的那些后台可不是吃素的。”李军军举起大拇指朝自己点了又点，没有关系，自己也不会在市里公开招标时将五千多万工程如探囊取物般揽入怀中。只是没想到轻而易举圈钱活动，到了这大山上变成进退维谷泥潭。
“可听说黎书记和易县长都在过问这个问题，一旦较真后果不堪设想。”李华平瞄个缝隙偷看李军军，话说得战战兢兢。
“是我供你吃喝还是姓黎姓易供你肚皮，别傻不拉叽见风就是雨，书记县长这个七品芝麻官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李军军真的气得肺都要炸了，当初要享受可是急不可待一样不少，如今遇点挫折就吓成这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给我好好干活，造假瞒天游戏做不好，老子就把你吃我喝我从肚里掏出来。”李军军恶狠狠威胁道，他真想在这脸上吐泡口水，这几年他软硬兼施，金钱开路，钞票赚钞票游戏玩得不亦乐也，这个苦日子只是个小小考验，熬过去自己照样会顺风顺水。
“老板，这水泥标号是按设计来还是按老规矩？”小包工头李长顺站在李军军面前低声下气问，他跟随李军军多年，清楚他的发家史，对老板为人已经是噤若寒蝉，但由于偷工减料，表皮翻砂日趋严重，越修他越心惊胆颤，弄不好，脱贫攻坚中的民生工程有质量问题那可不是玩的。
“你他妈才出来混，我们来这非亲非故地方除了大把捞钱外，还得给他们积德行善，是不是啊？李闷猪。”李军军都快逼疯了，巴掌差点扔在手下脸上，要不是属于多事之秋，他真想大开杀戒整饰一番。
“可李哥，本地人已盯上我们了，每天拿个手机在公路上摄。”严格意义李长顺和李军军还是远房亲戚，关键是李军军修工程挣钱还真少不了李长顺这样脚脚手手。
“你咋么不把这帮多管闲事的人打怕下，此消彼长，说不定以后他们会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的。”李军军手指也戳到李长顺眼睛前，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成器部下。
“强龙难压地头蛇，真的开战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李长顺不为所动，李军军嘴皮子震天吼，真刀实枪他不一定敢干，最善长把人推到前方给他挡箭，眼里除了钱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本地人可放下重话，你们胆敢把共产党和国家给我们钱和工程黑了，他们就要举报我们。”李长顺真希望李军军把这事当回事认真对待。
“这些你也信。”李军军嗤之以鼻，这年头真他妈怪，一个个无足轻重也把自己当回事。
“他们就会给自己嘴巴过年，谁会把他们的话当真。”李军军也懒得给他废话，掉头准备去找自己去找会计兼情妇张金莲商量转移资金的问题。
“李总，那边来了一辆警车。”李长顺在背后说。
“什么？”李军军下意识转头一看，发现几名警车从车上下来往他们这里走来。狗东西没经过老子同意，竟敢放车子进工地，回去后非骂得他们狗血喷头，顺便给我节约一个月工资。
“这久没听说这里发生什么案件呀！”李军军心中一怔，公安是不会无故出动的。不一会儿几位年轻警察也径直走了过来。
“你就是李军军？”一位领头警察一脸严肃盯着李军军。
“就是我，有什么事？”李军军一脸傲然，穿服装吓吓老百姓还可以，对大爷可就是个标识而已。
“没什么，我们只是依法对你传唤，请跟我们走一躺。”领头警察瞟了他一眼不紧不忙说。
“凭什么？有逮捕证吗？我可是共产党的县人民代表。”李军军昂起头，李某人可不是吓大的，他给自己打劲。
“凭你们的所作所为。”旁边那位警察耐不住性子，他最看不惯这些老板仗着几个臭钱胡作非为，他要为乡亲们出口气，他亮出白净净手铐，正义终会降临。
“长顺，还不叫兄弟们赶快护驾。”李军军一下子吓得满脸煞白，他再也绷不下去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外地人好欺负。”法不责众，李军军民工拿起手中工具包抄过来，到外地不齐心就会被人踩扁。
“咚。”的一声巨响，领头警察鸣枪警告，民工一下子惊呆了。
“我们依法执行公务，谁要是与国家法律作对，后果自负。”
“你们都是打工挣钱，何必为了一个烂心肠老板害了自己。”一位警察站在土堆上高声叫道。两位警察一左一右架起李军军往警车方向走。
“求你长顺，千万别让工人走了。”李军军大声哀求，现在能跪他就跪下了，工人一走，工期无限延后，工地上物资报废，那他出来也只能跳楼了。
“现在能救你只能是你自己了，悬崖勒马、幡然醒悟还来得及。”领头警察摇头，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早知今日，当初干吗去了。
“你们怎么抓的我，到时怎乖乖送我回来。”李军军哭丧着脸，他对自己强大背景深信不凝，多大风浪都有惊无险过来了，还能阴沟翻船。
“黄梁美梦。”一位警察笑笑，以为进去转个身就能出来，现在形势无异于痴人说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