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山里夫妇
传说这里是天神落脚地方,那圆圆瀑布就是天马蹬腿上天时留下留痕,黑白相间垮土照着对面连绵不绝山峰。山脚下是蓝色河水,抬眼望去,那挮次分明城墙崖似要接上蓝天,飘带一样山路崎岖不平往上攀登,隐入沟心,望穿秋水也是个谜。
夜幕中,有丝光亮在闪动,微弱中仿佛也沉降到熄灭的边沿,吭哧中粗壮的王大壮左手夹着毛毯,右手抱着柴火。下半夜了,空气中冷气骤降,他得赶紧找个避风地方烧火取暖,否则身体患个病,缺少他这个壮劳力,今年家里的收成可就大打折扣。
“死鬼你跑什么?是不是有个相好在水塘里的等着你。”后边有个女子小声骂道。
“有也是个女鬼。”村里以前有人跳水塘自尽,好在这水塘只供生产灌溉使用,王大壮不以为然回应,脚步却钉在原地不敢动,他经过无数经验教训得出结论,要想过上好日子千条万条理由只有顺着她的意思办这条真理管用,否则一天到晚休想半刻安宁。
“闷脑壳,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妻子方兴美并不觉得扫兴,今天她心情好得很,家里变化明显,日子有盼头,脚下已显得格外有劲,几步赶上就将手上厚毯扔在老公肩上,现在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娃儿醒来怎么办?”王大壮面无表情说,这是个一使劲就能将石头捏爆男人,自小跟在父亲身后干农活,对所有农活都是闭着眼睛驾轻就熟,对其它却是形同陌路。
“我把他抱到你父母床上了。”方兴美跺下脚,走在故乡土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实在。
“你有孕在身,小心跌倒。”王大壮将手中电筒递给身边女人,他和这位女人是柤依为命共同体,就如一个男人就得找个女人繁衍生息。
“听说你前妻嫁给外地一位老板了。”方兴美小心翼翼说道,别看丈夫三针刺不出一个屁来,但一旦失控可就是无法无天了。
“别给我提那个女人。”王大壮拳头攥了起来,这个曾经和她同床共枕女人是他心中导火索,一点就痛得牙痒痒。
那年一身新装的她手提皮箱回到家乡,他疯了样冲到她跟前。
“我给过你机会,但你胆小如鼠,前怕虎后怕狼,连到大城市闯一下都不敢,一个女人都比不上。”
女人满脸寒霜,眼前这个男人必竟也是自己初恋。
“你。”以前想出所有恶毒言语无从说起,双手松了下来。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愤懑不已,男人不可能丢了脸面。
“各有各的活法。”女人不为所动,草活一春人活一生,到时眼一闭什么都没了。
想起往事的夫妻心情颇为沉闷,躺进小凹处挤在一起看天上星星。
“山的外面真的好吗?”王大壮心情烦燥,身边伙伴一个个像鸟一样飞走了,年终露个面,客气的点个头又走了。
“那终究不是家,再说外边也不是满地黄金。”方兴美神情黯然,她可是第一批走出大山的人,满怀憧憬的去,遍体鳞伤退回来。
“那咱们就站在山顶看风景,到时你带我到外面看看。”王大壮垦求道,我也是有头有脑的人,不缺胳膊断腿,别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行。
“先把这节增收产业做好再说,一会儿放水不用叫我。”方兴美闷闷不乐,提起伤心处对她是重揭伤疤,疗伤是自己的事情。
“就是,泡好水,今天种下种子,明天我吃住到地里,把这些宝贝当成自己儿子来养,不怕他们不给我们回报。”王大壮拍着胸脯,如果一直穷下去,那个女人肯死心塌地跟着一位男人,不为自己,仅为在睡眠中宝贝儿子好日子自己也得拼。
“如果一直穷,你丢离开我和儿子吗?”王大壮转身问。
“我是怕流汗后又流泪。”方兴美扯开话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前以为丰收在望却最终欲哭无泪。
“辛勤劳动一年两手空空如也不是没有过。”
“政府一亩地补贴几千元的成本,大不了我们劳力白费了,反正力气是用不完的。”王大壮所凭就是浑身力气,失去了它,他真的是没有依靠了。
“管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总有低保兜低,吃穿是不愁的。”方兴美苦笑一声,人生磨难使自己乐观不起来。
“我冷得很。”她转身钻进男人怀里,人生抓住当下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