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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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放弃
山谷里冒出两个低低人影，几乎贴着地面在移动，雄鹰从碧洗如蓝空中俯冲下来，倏忽间波浪般卷上去，掠过尖尖山顶消失。
“人是惰性动物，几天不锻炼，这手脚就会偷懒了。”走在前面周大军面朝前方。
“就是，以前爬山越崖，越走越来精神，现在可好，走一天山路，晚上躺在床上不想吃饭。”钟超阳用毛巾抹面，这咸咸汗水滚进眼里格外刺痛。
“这有什么，现在人人出门坐车，像我们这样开11号车的有几个。”
“要不原地休息一下？”周大军关切询问身体显胖伙伴。
“不用，咱们慢功出细活，一步步靠近目标。”钟超阳知道这时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如果此时心一软坐下休息，今天这次爬山就得打道回府了。
“这时飘朵白云多好！”周大军摇摇头叹气。
“要是有股山泉更好。”钟超阳是个务实简洁汉子。
中午过后，太阳偏西，走在茂密森林里，两人顿觉神清气爽，脚下步伐明显加快，不一会就瞧见了藏在树丛中的小屋。
“这位独人肯定又在睡懒觉。”钟朝阳愤愤不平。
“不一定。”周大军摆手，每个人睡眠是根据年龄和身体相对固定的，白天睡多了，晚上肯定睡不好，漫漫长夜，这位总不能靠数数来耗时间吧。
“你的意思是那怪人是在我们面前演戏了？”钟超阳恍然大悟，想不到他也会装模作样刺激人。
“可能。”周大军点点头，这种事只能猜测，是不是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这次不行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当老袓先人，把我们使唤得团团转。”钟超阳捏紧拳头，辖区内有这样一位油盐不进村民，让他有劲使不出，几乎要失态抓狂。
“有什么办法，只能围着他这个磨心来转，十次不行，就来二十次，我还不信我们熔化不了这块老顽石。”周大军明显是为自己打劲，这位倔老头耗费了不少精力，如果都这样，那工作可就真的没法干了。
“汪汪。”林中响动惊醒睡眠中的两条大猎狗，它们撒开四腿，张大嘴巴，一前一后向闯入者发起攻击。两个人被迫还击，背靠背组成防御单位，手中木棒挥来击去。
“王老大，你再不出来，我就拿石头砸你的看家狗了。”钟朝阳高声吼道，在这孤身一人原始林区，这两条猎狗对主人而言就是相依为命的伙伴。
果然，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弯腰钻出一位头发蓬松的男人，他可以说是方圆百里地里唯一居民。
“不请自来，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位男人全身上下油黑发亮，只有牙龄是洁白，他神情恼怒的直对两位满面微笑客，对前方猎狗发动频频的进攻无动于衷。
“大银，口气太大了，这地是你喂奶买下的，来客人来个请字都不会说了，好歹我以前给你们夫妻调解过矛盾纠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钟超阳话里软硬兼施。
“你是国家给你发工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天经地义，你用不着在我面前邀功请赏，老子不领情。”王大银说话似扔冰块。
“王大哥，看在我们赶了几十里山路汗流浃背份上，你总得让我们进去休息会吧！”周大军语气垦切，他怕关系搞僵，乘兴而来却灰溜溜滚回去。
“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我这人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我劝你们别再白费心机了，我是死也不会离开这个窝棚了。”王大银口气硬扎，身子却微微倾斜。
“大哥，方圆几十里地人都搬到山下集中安置地去了，剩下你一人如果有病有痛谁会照看你。”周大军席地而坐，房间空空如也，连个凳子都没有，只剩下红色火焰还有生机活力。
“我说过你们别想喝到我一口水。”王大银脸色僵硬，自从十年前妻子儿女和他决裂离开后，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其它人出现使他浑身不自在，他得尽早赶走不速之客，恢复自己平静的生活。
“放心，我们早有准备。”周大军和钟朝阳相视一笑，他们从背包掏出碗、燕麦面、矿泉水，动手解决中午饭。
“尝尝？”周大军盛情邀请，递过手中碗。
“我不吃别人东西。”王大银冷冷回绝，这人早期是典型富二代，好吃懒做，后来精明能干父亲撒手离去，坐吃山空。受不了别人冷嘲热讽，一气之下携家带口搬到山里。
“现在山里乡亲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你也搬出去试试新日子，不行再搬回来。”钟朝阳耐着性子劝，这里说穿了只能是动物乐园，生存环境恶劣，水电和公路没有，连接外界只是一条崎岖难行的羊肠小道。
“你还记得你是我父亲手下民工吗？”王大银冷不丁反问，气得钟朝阳沉闷不语。
“王大哥，你是别人眼中杀伐决断老大，走过桥都比我们走过路还长，你也不用马上回答我们，留下时间好好想想。”眼看希望缈茫，周大军觉得还是留有余地，下次再来做工作。
“不用想，我就是不搬。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有上级领导来检查，我不会说你们一句话，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王大银站起来。
“求你们给我条活路，千万别再来找我，再找我就躲进深山老林永不见面。”他一边说一边往外推人。
两位惆怅满面男人脚步蹒跚，一步三回头转身凝视已隐没森林中的小屋，唏嘘不已。
“前功尽弃。”钟朝阳摇头叹气，为了这个王大银他和周大军可是跑了十几次，到头来却换来如此绝情的冷语。
“只能另想办法。”周大军也是伤心，每次信心满满，却是失望透顶。但不能就此放弃，必须把他牵出去，否则光是修路、架电、通水就是笔巨大开支，对生态破坏更大。
“什么办法？”钟朝阳睁大双眼问。
“把他老婆孩子发动起来，就是绑也把绑到新房子。”
“只怕他到时又逃回去。”钟朝阳担心，人心隔肚皮，腿长在人家身上。
“不会，没有人会拒绝美好的生活，除非他真的是个疯子。”周大军自言自语，认准了的事就是干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