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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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出格要求
县委办秘书秦强一早来到办公室，他打了呵欠，摇摇头出门到卫生间外接满茶壶里的水，然后抓起拖把拖地。经常加班到深夜，早晨六点半又送女儿上学，尔后又到办公室忙碌，连轴转使年轻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嘟嘟……”铃声响起来，秦强赶忙取出正在充电中手机，仔细瞄了一眼来电显示。
“黄大哥，最近有点忙没跟你联系，家里可好？”秦强嘴里客气，身体肌肉不由得紧了起来，这帮扶户是个难缠的主，时不时出点难题让他疲于应命。
“没什么，我老婆病了，想到县城看病，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想请你安排一下。”电话一边黄青华不紧不慢说。
“这没什么，我提前安排好，你尽管来就是了。”秦强心中一松，一会儿给医院同学说一声，到时请半天假就能搞定。
“这些贫困户要求可不低。”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绿色文件夹，看来秦强通话被他听到了。
“王飞侠，又有何感言？”秦强开着玩笑。
“昨晚我的帮扶户给我下了命令，说下学期带他孙女到县城读书，让我提前帮忙联系，我又不能拒绝，可我一个小车驾驶员除了玩转方向盘又有什么办法，昨晚一连打了几十个电话，把与教育挨点边熟人都联系了，到现在都还没落实。”小车司机王真元苦着脸。
“教育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有效途径。”秦强忙着看他刚带来资料。
“要不，你帮哥哥想想办法，走次上层路线。”王真元盯着秦强不放。
“王大哥求你放过我，我连自己麻烦都一大堆都没办法，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强赶紧讨饶，领导一向讨厌身边的不谋正业，那敢自讨没趣撞上枪口。
“实在不行，你就照实说了，想必你帮扶贫困户也能理解你。”秦强也和王真元感同身深。
“事在人为，我在跑跑想办法，否则下次入户如何面对帮扶户。”王真元叹口气。
下午秦强带着黄青华夫妻从医院门诊大楼一层走到五层，所幸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以前积下老毛病，彻底痊愈还得费番功夫。
“黄大哥现在贫困户住院个人支付不超过百分之五，要不我帮你先办住院手续，你们先输几天液体观察一下，到时开几副中药回家调养，实在不行再到市医院诊治。”秦强微笑着建议。
“明天再说，我觉得医院在糊弄我们，说的话也模棱两可，我们可是建挡立卡贫困户。”黄青华嘟囔道。
“那好，我让妻子提前弄好晚餐，你们吃完饭就去我已挂好宾馆休息，早晨我去接你们。”秦强自是不便强人所难。
“可你每次到我家我可是给你腾出最好房间。”黄青华脸色变得僵硬。
“大哥，我们夫妻参加工作没几年，买的房子小，我老家也是农村的，仅有一间客房被两个在上初中侄儿住着，真的没有多余房间了。”秦强诚垦解释。
“可我们是病人，住在宾馆吃药喝水多不方便。”黄青元面不改色。
“好吧！我让侄儿和你们对调。”秦强面部飘过一丝不快。
晚餐气氛终于让秦强妻子调节过来，秦强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养成谨慎细致习惯，妻子是学校教师，口才了得，一张小嘴说个不停。
“黄大哥，你有什么事请直说。”经过几次催促黄青华稳如泰山，秦强偷偷给妻子使个眼色去休息，看来这位黄大哥有话对他单独说。
“我老婆身体有病，家里开销日渐增多，我想把家里拖拉机卖了换成大车跑运输，差一点钱请你想办法。”黄青华终开金口。
“我立刻联系县农业银行胡行长，让他在政策允许前提下尽早放款。”秦强点着往窗子走去，这是常规动作，应不是难事。黄青华只是笑笑，干脆翘起二朗腿，双眼瞪着电视机屏幕。
“大哥，我已经问过银行，他们说你们家已经贷过贴息产业发展贷款，现在暂时不能享受优惠贷款。”秦强在沙发上落坐，尽量做到语气平缓，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一丝不安从心头涌起。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贷款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借几万元钱给我们，到时我们有钱就还给你。”黄青华说得慢吞吞。
秦强傻呆呆望着若无其事黄青华，果然是来者不善，他在心中劝自己一定要三思而后动，千万别犯那类低级错误。
“有钱我当然可以借给你，可我们夫妻前年在市里提前按揭贷款买了套商品房，这你可以找我同事打听，家里几个孩子又在上学，那钱是紧巴巴的凑着用，确是没有多余钱借给你，还请你包涵和谅解。”秦强心中忐忑不安，别说自己手中无钱，有了借出去也是有去无回。
“你没有，可以找别人借，你俩口子有工资借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作为帮扶人有困难不帮忙，那你还意思把自己照片和名字高高挂在墙上。”黄青华脸色极为难看。
“我是帮你出主意想办法，再说我也得养家糊口。”秦强知道自己退让不得了，搞不好无法收场。
“你到底借不借？”黄青华声色俱厉。
“对不起我爱莫能做了。”秦强不为所动，你就是要点项目和物资我也能帮你跑一下，他在内心嘀咕不已。
“明天我就到单位找你们单位领导讨个说法，你等着。”黄青华愤恨恨手指插过来，“嘣。”的一声差点让那木门砸烂。
“狮子大张口，你又惹上大麻烦了。”刚进屋妻子迎上来，她也有自己帮扶户，每次去都是客客气气笑脸柤陪，谁叫倒霉丈夫摊上这样难缠钉子户。
“事到如今管他的，总不至于砸饭碗吧！”秦强觉得男人不该临阵脱逃，再让女人担惊受怕。
第二天，一宿难眠的秦强破天荒迟到了，他抹个脸就打车往办公室赶。
“啍。”在楼道上疾走的他与撗冲直闯黄青华差点撞个满怀，黄青华恨恨刺向他，像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怎么能和一个普通群众斤斤计较。”一见领导门，号称超人的办公室主任迎上来说。
“领导。”此刻的秦强像个委曲的孩子。
“其实我个人挺理解你，个别贫困户提出要求超出原则和政策，我们不能一昧迁就退让，但得讲究方法和手段，多运用思想教育这个致胜法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