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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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驻村日记之三
我叫蒋世军，来自以矿而兴的城市攀兴，来到金林县搞脱贫攻坚已经有了一年时间，在这一年里我吃住在村上，与村民建立了深厚感情。
早晨我吃碗自己煮的面条，换上迷彩鞋，斜挎印有“为人民服务”帆布包，里面装两包干粮、一本工作笔记本、一包软云烟、一小袋白兔糖，迎着晨曦我开始出发。今天我要到贫困张祥林家走访，他家刚刚遭受人生巨大变故，我特意起个早，就是抢在骄阳来临前翻过这段十公里左右的盘山羊肠小道。
“蒋书记，你起得这么早，是去给孤寡老人瞧病或是给他们背柴割草？怎不见你到我家来帮忙。”刚出门就看见隔壁邻居家的小伙子王世仁骑着摩托迎面驶来。
“怎么，又去送女朋友回？”我不以为然笑笑，这小伙子和邻组姑娘好上了，但由于双方家长反对，所以只好瞒着双方父母发展地下情。
“这都能让你一个外地人知道。”王守仁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世上那有藏得住秘密，何况全村情况蒋叔是摸得一清二楚。”我倚老卖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守仁，你要幸褔除了全力争取，还得讲究方式方法，讲究水道渠成，更要防止夜长梦多。”我把话说得点到为止，免得伤了年轻人的心，适得其反。这地方男女比例并不失调，但外流严重，一个村有几十个村单身汉游荡，已经成为社会问题，娶个妻子已变成个不容易实现目标。
“叔，我送你。”王世仁调转摩托。
“谢了，我还是喜欢走山路。”我婉言谢绝，我喜欢按部就班工作，头天晚上就计划好明天行程。
“那你小心，这段时间移民户留下野狗成群结队到处肆虐，你可要小心，实在不行就爬树，给我们打电话，到时我们去救你。”王世仁一掉头呜的就翻过梁子不见了。
“不会吧！”我心中吓得可不轻，自小在城里长大，我是个户外锻练爱好者，到这里可谓如鱼得水，工作锻练两不误。只是最怵这里凶猛看家狗，山里单村独户都有狗看家护院，每次走村入户，冷不丁冒出一头缩头狗突地从背后狂吠一声，吓得我三魂去了二魂。
“干脆打道回府？”我在心里打起退堂鼓，转换路线到别的贫困户家看，这几天家属情绪激动，贸然拜访会不会引爆火药桶，我开始犹豫徘徊。
“不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次不前进，往后畏难情绪会如山般压垮人，不能丢了派出单位颜面，更不能让贫困群众失望骂娘。”我对自己懦弱而惭愧。
“汪汪。”当我精疲力尽走到山顶时，那拴在铁链上拼命扑来狗叫今日却一反常态的悦耳动听。
我自己推门进去，看见屋顶炊烟我断定家中有人，果然门一开，我就看见了分坐火塘两边的男女主人，只是神色灰暗，目光呆滞，对我的到来毫无反应。
“咳，自从孩子上山后，你是第一个到我家的外人。”男主人叹口气，当地人将遗体入土为安称作上山，这本是一大家子人，老公前个月打个买辆二手车，接送孩子上学时翻车，一位孩子当场死亡，一位重伤送到我所在攀兴市医院抢救。
“都怪你，让他们多走几步路又不会累死人，你赔我儿子。”女主人眼眶喷火。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少走三个小时能做多少作业多看好多书。”男主人不甘示弱。
“人死不能复生，当前是把昏迷者救醒。”我从中劝道，相互埋怨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这是我们单位职工捐款21000元，聊表心意，我给所在党组织反应，请他们向上级反映，能不能特事特办，给予政策允许范围内优惠。”我小心翼翼将信封里的钱递给男主人。
“蒋书记，谢谢！如果重伤的儿子死了，我真的没有心思活下去了。”男主人显得极为悲伤，泪水奔涌而出。
“你死我也死。”女主人纵声大哭。
“你们都寻了短见，那你们剩下孩子怎么办？”我耐着性子劝，这对夫妻生了五位儿子，其中二位是超生，弄得乡村干部灰头土脸，对他们也有了成见。
“管不了这么多，老天真是不公。”女主人咬着牙吼。
“杨大哥王大姐，一切从长计议。”虽然屋内气氛压抑，我只得舍命陪君子，解开他们的思想的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