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督办项目
“领导,你是第一次到我们博青检查工作吧?”苏长青握住县委常委兼副县长杨志高的手笑盈盈问道。
“苏书记,又官僚了吧?我来博青已经不下三次了。”戴眼镜的杨志高开着玩笑,苏长青是县委办任副主任,经常对口服务县委领导,尤其是从外地来的帮扶领导,更是接触频繁,这位杨常委唯一嗜好是听音乐和看书,与杨晓光和苏长青他们私交颇好。
“杨常委自苏书记到我们乡后是第一次来检查工作。”一旁的钟朝阳憨憨一笑,每次来县委领导检查工作,他得把苏长青推在前面打头阵,总的收到效果不错。
“看来苏书记已经融入了你们这个集体。”杨志高表扬道,一个人来到新集体,是对他情商智商集中考验,看来苏长青是过关了。
“领导今天检查重点是什么?”苏长青笑着问道,虽然服务杨志高秘书已经在电话里打个招呼,但也不排除领导有新的安排。
“我就看看我们攀兴方面援建项目真实的推进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回去后我要专门召集涉及项目管理单位一把手和业务人员开会,要知道我们攀兴援建项目资金要拔付至百分之九十,这可是不容更改的硬任务。”杨志高眉头微皱,今年是金林县攻坚摘帽年,但椐他掌握的数据反映,情况不容乐观,他最担心的是有的部门报喜不报忧,数字掺了水份,倒计时已经开始,到时越到后面工作越被动。
“那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看起?”苏长青问道。
“先从远处看起,先难后易,从不通公路的地方看起,一处工程点不落。”杨志高说得颇为坚决,他决定用最笨办法,靠双脚和双眼掌握最真实的情况。
“你们不用陪我,给我派个向导。”杨志高挺理解基层干部苦衷,今年以来,各级党委政府出台了日益严格细密的制度,逼得各级干部深入基层,干部到乡次数和人数一多,乡上压力变大,好多临时骋请的炊事员纷纷辞职,许多年轻干部只好顶上去当炊事员,时间一长自然有了牢骚。
“你们怎么又来了?”有个别下乡工作人员遭遇白眼,心情自然不爽。
“没有人能背着床铺和炊具出门,何况人家也是为了工作,大家相互谅解和支持。”乡长书记出面批评教育。
“那我们就去看农村饮水安全水质提升项目,那项目资金量不大,但点多面广,项目推进困难,苏书记和我陪您进去。”钟朝阳朝杨志高汇报道。
“好。”杨志高点头认可。
“领导,那地方太远,今晚可能回不到乡上,只能留宿村民家中。”苏长青上前低声报告,现代人,有的吃饭条件差点可以,但对住宿条件格外挑剔,关键得全天随时有电和4G网络。
“这没问题。”杨志高回过来说。
“那我们出发去吉云,车到博江桥边返回,我们走铁索桥进去,然后骑摩托车进去,再走三个小时山路就到我们今天目的地,那里有农户五户,人口二十二人,其中有户贫困户户主姓王翁丁,家中有六口人,两位女儿在省城读大学,父亲患内风湿已瘫痪,典型的因病因学致贫。”苏长青坐在后排汇报道。
“哦!挺不错。”杨志高表扬道,对于苏长青了解博青村情况他并不奇怪,但他对苏长青对另一个村情况了如指掌就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领导,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苏书记是有心之人,他将全乡每个自然点和农户情一项项记在笔记本,用了几个大笔记本,天天翻阅,一到用时自然就能脱口而出了。”一旁钟朝阳解释道。
“向你学习。”杨志高转过身竖起大拇指。
“领导,我们还是养精蓄锐,一会儿那几乎毕直山路可是考验人的。”一见目标是自己,苏长青几乎下意识的转移话题。
“没问题吧?”坐了一个小时车,望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再细瞧那林中隐隐约约巴掌大的山路,杨志高几乎想打起了退堂鼓。
“领导,没问题。这些小伙子常年累月在这条路上跑,闭起眼睛也能开上路。关键是你不能紧张,骑上去后紧紧贴在车手后背,还有是直往前看,不要左顾右盼。”苏长青赶紧扶着杨志高骑上第二辆摩托车,第一辆摩托车一等钟朝阳上去呜的一声绝尘离去。
“太劳伙了,我在单位经常徒步锻炼,但今天活动量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杨志高躲在大树背后荫凉处连连摆手,他原本想与钟朝阳和苏长青并驾齐驱,可现在他明显是落了下风,看来克服水土不服绝非易事。
“领导,坚持就是胜利,你可以站在地上歇息一会,然后继续走,但不能坐在地上休息,这样的话就真的前功尽弃了。”苏长青递上新折的拐杖,他开始有点担心,万一今天爬山让杨志高双腿肿了,明天下山就麻烦大了,实在不行只有组织担架队了。
整整五个小时,三人赶到吉云组时,已近傍晚,夕阳西下,山里显得格外幽静,只有归巢鸟儿不时掠过他们头顶。
“领导,从这儿望去的岩壁有个水泥做的水池,这里就是水质提升实施点,那上去的路太危险了,几乎需要连手带爬,我怕你有恐高症上不去,就让施工队的人下来,有什么你当面了解下。”苏长青手指伸向上前方。
“我看看。”杨志高掏出高倍望远镜向目标观察。
良久,杨志高放下望远镜,深吁口气说:“我是害怕你们层层瞒报,工程实施流于形式。”
“这,”苏长青和钟朝阳面面相觑,这也太让人无语了吧。
一个小时后,两位衣着阵旧工人走到三人跟前,三人刚刚喝完茶,吃了食物,精神逐渐恢复过来。
“你们工程实施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杨志高问道。
“工程进度缓慢,主要是材料运输困难,你别看只是修个2.25平方米消毒间,但需要的砖、水泥、砂石经过五次搬运,分别是大车、拖拉机、摩托车、马驮人背,光砖就需要一千多块,本地壮劳力一次只能背七块砖。我们走上去没干多久就没材料,只能干着急,公司宁愿亏百万也想解药,但业主说是脱贫攻坚项目,一旦违约就按合同追究相关责任,公司只能硬着头皮干,但按原定工期完工基本不可能了。”一位稍长民工说得。
“时间拖长了对我们不利,公司是按量计价。”
“业主对你们工作支持吗?当地有没有阻工挠工现象?”杨志高又问道。
“阻工挠工现象没有。当地人挺同情我们的,业主方面分管这个片区副局长带队来过三次,我想应该是相当支持了,因为偏僻,我们公司领导至今未到过这里。”另一位民工接口问。
“为什么非得到那么危险地方搞建设,不能移移地方吗?”杨志高颇感困惑。
“领导,真不行。”苏长青解释道:“这里可借饮水源少,关键村民居住分散,大家都有太阳能,还要兼顾生产灌溉,水池建低了,水就压不去。”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我太过官僚了,前次水利局领导找我汇报过,我没放在心上。这次回去一定高度重视,立刻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杨志高颇为自责。
“谢谢领导。”五个人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