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喂饭

当母亲神色疲倦

或偶有脾气的时候

要学习乌鸦反哺

一定得耐住急躁的性子

一次又一次失败之后

开始寻找喂饭的借口和机会

红薯是母亲的最爱

拿一块红瓤的红薯

晃一晃，吸引她的目光

她好像闻到了庄稼的味道

紧闭多时的嘴巴

欣然张开了一丝希望

我说这是刚从集上买回的新山药

并加重口气说，是从三汲的集上

一听到这个锈在心里的名字

母亲的眼睛忽然一亮

我接着带着喜悦的表情说

我在集上碰见了买镰刀准备过夏的

西邻居春山

还碰见了卖红薯粉条的

东邻居秋成

母亲脸上饱经风霜的褶皱里

开始荡起长长的细波

在集市拐角

碰见了问候您的二姑和二姑夫

回头又碰见了大舅家表哥

和表哥的儿子

对了，他儿子的媳妇还是您给说成的吧

一个个老家熟悉的名字

进入母亲长久的记忆

一朵一朵浅浅的笑

就一次次不经意地挂在母亲的脸上

于是，我手中的这碗小米粥

便悄然完成了它的光荣使命

母亲的思绪

就这样被我拉着

在这个夏日的集上走了个遍

见到了她熟悉的邻家毗舍

见到了她亲近的姨妹小姑

她脸上的皱纹里洋溢着满足

仿佛是她自己

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左转右逛，兴致正浓

在赶着她家乡的三汲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