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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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苏景文
寒风吹过，河水波光粼粼，浸润着白白的圆月亮。
这个小小的城市，在寒冷中，没有醒来。河畔公园，少量灯光在冷冷的亮着。桂花树、香樟树上枝桠，依稀看得见不少小小的鸟巢。鸟雀还没有醒来，它们也做色彩明亮的梦吗？梦里没有被寒冷冻僵吧？
沙——沙——沙——，这个穿红衣红帽、戴白色口罩的环卫工人，市民们熟悉的大姐，衣服穿得有些厚，显得有些笨拙。她操着巨大的扫帚，有力打扫着铺地面。沙——沙——沙——大姐把铺地面当成了家里的衣服在洗刷，专注，有力，勤恳，一丝不苟。沙——沙——沙，在河畔公园的空气中，清晰，单调，像大姐简单的快乐。
大姐站住，回头看，自言自语地说：已经扫了一半了，还有四百米。大姐抬头，天上的月亮，还白白的悬挂在天边，孤零零的。
在月亮落下，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完成最后的四百米了。大姐想，擦擦额头的汗珠。加把劲，快点完成。大姐在给自己鼓劲。
沙——沙——，大姐加快了速度。东边微微亮时，她扫完了最后一米，把昨天掉落的树叶碎纸屑，归拢了，倒在了分类垃圾桶。
保洁车轰隆隆地开过来，装走了所有垃圾，又轰隆隆地开走了。
晨曦照在公园铺地上，泛着金黄的光。
真干净。大姐四处张望，憨憨地笑了，自豪地自言自语：我每天都把一个干净的公园交给了这个明亮的早晨，交给所有人。
大姐思绪有些飘：桂花树香樟树上的鸟雀该起来唱歌了。那个白胡子面目慈祥的大爷，您该来打太极拳了。您打太极拳的样子真好看，一招一式，缓慢，举重若轻，像乡下的细伢在钓鱼，像小心翼翼地捕捉红蜻蜓。每次见到我都会微笑着说：老妹，早！
那个小伙子也该来跑步了。多么健壮的英俊的小伙子啊，脚步那么有力，肌肉在薄薄的衣服里隆起。在晨曦中，脚步迈得那么大，踏着铺地啪啪响，见到我总是露出早晨阳光一样的微笑，大声叫：大姐，早！
还有那个小姑娘，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两个酒窝圆圆的，深深的，每天都在河边练唱歌，那歌声比桂花树上的鸟儿唱得还好听，婉转、明亮、穿透力极强，见到我时，总是甜甜地说：阿姨，早！
还有谁？还有那些亲切的跳广场舞的老太太，音响开得嘣嘣响，像在空气中一阵阵的气浪，还有那些弄二胡的大哥，二胡唉唉唉的拉着，有时好听极了，有时又不成曲调。
大姐憨憨地笑，她再在公园巡视了一遍，确认没有死角没有扫到。她扫视了一遍公园，可是那个慈祥的大爷还是没有来，没有和她说：老妹，早！可是那个健壮的小伙子还是没有来，没有和她说：大姐，早！可是那个小姑娘也还是没有来，没有来和她说：阿姨，早！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来。
突然一阵风吹过，空气哗哗响。抬头看，一幅红布横幅，拴在两棵香樟树中间，在晨曦中，被风吹得哗哗响，大姐来自农村，没读过多少书，小学毕业，但她认得上面的字:
“众志成城，抗击疫情”
大姐念出了声。行的，一定能行的，大姐心底说，很快他们就回来了，也许过几天就会来了！
大姐欣喜地看到，桂花树、香樟树上的鸟雀出来了，在阳光下，抖了抖身子，正准备引吭高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