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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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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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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场院

唐·白居易《观刈麦》有云,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记忆中,儿时的场院是忙碌的。当时农村流传一句俗话,麦收有五忙,割拉碾晒藏。刚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那会儿,既没有现在的机械化设备,更没有如今的联合收割机,农民辛苦半年收获的每一株麦子,都要靠人拉畜运弄到场院上去;每一颗麦粒,都要通过晒、碾、轧、扬最终晒干,然后用麻袋或编织袋装好,用家里缸(囤)储藏好,作为一年的口粮。这时节,过去原本空荡的场院,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原本寂静的场院,也一下子变得热闹异常。

儿时的场院多是多家合用的。谁先用谁后用,在农村往往也是约定俗成。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缺少壮劳力,辈分又小,所以每年基本都是排在最后。这时候,首先要将运回来的麦子码好垛好。老辈人讲,垛麦子也是有讲究,首先要先垛四边,后垛中间,麦穗朝里,麦秆朝外,底下要宽,上面收窄,这样外高里低,重心稳定,不容易倾覆,遇到下雨也便于用草苫子或塑料布遮盖。

碾三遍,翻三遍。终于轮到我们家上场了,于是天刚蒙蒙亮,一家人便早早来到场院,男女老少齐上阵,破捆、挑乱、抖开、摊匀,忙的不亦乐乎。晒场,最喜欢的是太阳。所以越是接近中午,日头越是强烈,翻场就越是忙个不停。那时候,我便学着大人的模样,舞动着三股的木叉,随大人站成一字型,交替进行抖翻,确保每一个麦穗都晒到晒干。头上是火辣辣的日头,汗水流入嘴巴里、眼睛里,苦苦的、涩涩的,但欢声笑语是从没有断过,因为我们手里翻滚的已不仅仅是沉甸甸的麦子,更是辛苦劳作的收获和丰收的喜悦。此时咕咚咚喝上几口老井里的水,清凉凉、甜丝丝的,都成了一种美好的享受。干累了,翻完了,便寻一个场院边的柳树下纳凉,任风儿将皮肤和衣服的汗水慢慢蒸干……

开始轧场了,第一遍过后,一家人又马不停蹄的进行翻场,周而往复,三遍过后,便又开始起场、清麦草、堆麦堆,一点都不能耽搁。那时候场院是最金贵的,人闲畜闲,场院不能闲。最先轧过场又要开始轧二场了。

麦季的场院,记忆最深的还是扬场。麦粒里掺杂着许多麦糠和麦鱼儿,需要迎着风将它们扬出去,吹出去。扬场是个技术活,会扬的一条线,不会扬的一大片。是因为如果把握不好,粮食就会和泥砂粮糠混为一团。最杰出的扬场手,在风力极小甚至无风的天气,都能把这件事情做得非常完美。那需要在扬起的过程中,将向前推送的力量加大,充分利用惯性原理,将砂石、粮食和粮糠按远近分开。这时候,看到大人们优美的表演,我们这些小孩们也是忍不住手痒,有机会就偷偷地抄起木锨扬几把,但往往是还没过把瘾,就被大人们无情地呵退了……

如今,每逢麦收,联合收割机轰隆隆地驶进麦田,干净的麦子从收割机的铁管子里倾泻而下。过去传统的劳作方式,再也难得一见。但每逢麦季,屡屡萦绕在心里的,却总是麦场里小手撮出的那抔麦粒,以及场院里的忙碌与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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