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外二首）

月亮

一张唱片

被一个人架在夜空

反复播放

一条闪亮的河会流出来

接着，一个人会走到河边

抬头看着月亮

一个人掏出内心的一瓶老酒

他边喝边唱

直到夜色溃提

直到月汐干涸

蚂蚁

对蚂蚁来说，一瓢水

不亚于一次洪峰

浅浅的脚窝，也是天大的坑

这世界够拥挤也够空旷

这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

对它们来说，都是重大事故

它们用接龙的方式完成一次次救赎

像一节节黑皮火车，皮影般来回奔跑

满载希望。时常又

空空如也

通常，它们会把一粒米举过头顶

当着天来膜拜

一根狗尾草，成它们的

避难高地

老屋

每掉一次鳞片
就痉挛一下

一座房屋是一座蓄水池
当年，人声鼎沸
像我们开闸的青春，在
哗哗流淌

流着流着，生活的潮汐
就把哗哗声卷走了
村庄一下子搁浅

我知道，搁浅和我的挣扎
一样痛苦
生计每推一次
我就离家远一次

夜色，掩护一切
一条鱼的洄游
把水池弄出惊慌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