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丹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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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尧头窑
丹凤/周丹丰
我第一次踏足渭北高原，对那里的窑洞式民居、黄土高原大沟豁印象深刻。乡下民居，一排一排，整齐划一。道路两旁，土层厚且瓷实，苗木不茂盛，不见山石，不见大树森林，但见小树小木，与老家商洛风景迥异。
一晃，车行至尧头窑遗址，放眼望去，沟豁纵深，路多在沟底，且匍匐蜿蜒，如飘带一般。只见大沟豁之间，从一头到另一头，有一座桥，犹如一道彩虹。走上桥，摇摇晃晃，手要抓紧缆绳前行。否则，便要下到沟底，再沿着小路步行走上去呢。这时，四周烟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下桥，一座形似夜壶的卫生间横卧地上，真可谓是造型艺术之杰作。景区售卖中心，不仅有黑瓷笔筒、胖娃娃枕头、笔洗、笔搁、茶壶、茶杯、瓷缸、瓷盆、瓷碗等，还有工艺美术摆设物件。时值旅游淡季，人流量少，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也就少了一些拥挤，多了一些懒散。
沿桥下道路折返入景区主干道街心区，两旁是古色古香的旧式建筑。倘若，你夜晚徜徉其间，灯火阑珊，仿佛穿越几百年时光，进入13世纪的尧头窑，烧窑师傅正在烧制瓷器，繁忙有序。听说，尧头窑陶瓷烧制技艺，从采矸耙泥、踩泥揉泥，到起锥拉坯、晾坯修坯、上釉晾釉，再到装窑烧窑、开窑出窑，有72道工序之多，真是中国陶瓷手工技艺的典范呀。
踏足尧头窑遗址，感受一个瓷器的世界，既震撼，又兴奋。一堵堵墙，由废旧瓷器垒砌，一面面坡，都是古窑遗址。穿越时空隧道，我仿佛与清代道光年间的老师傅在对话。他们正在专心致志地制坯、上釉、风干、装窑、烧窑、封窑、出窑……。那一幕幕尘封往昔的故事，早已随风化作一缕青烟，散入历史激流之中。忽然，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情愫，萦绕着我的心扉，似乎我前世与尧头窑结过一段缘。我就是其中的一位窑工师傅，掌握烧窑的独门技艺。我烧造的瓷器呀，品类繁多。诸如:粗瓷饭碗、大水缸、瓮等。我正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嗨，想什么呢？”同行友人喊道，我这才回过神儿来。
我置身于这瓷器成堆的世界，眼前是一座又一座的土窑，震惊又倍感叹息。历史上，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辉煌岁月，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代表作品。当地作家权正民在文章中还原了当年的盛况：“逢集庙会，一街两行摆开，人挤得实咯扎扎，兀日山呼，没远没近的人都来了……。”遥想当年，“匠从八方来，器成四方走”,鼎盛时期的尧头人口逾万，街面上更是五方杂音，市声喧嚣、夜如白昼。如今，昔日辉煌早已不在，屹立风中的尧头窑，如同一位沧桑老人，见证时代变迁。
在我看来，尧头窑就是一个地道、完整的古村落遗迹。景区有一户周家土窑作坊，我们参观了它的产品加工区、烧窑区、成品销售区、生活区等，而且一站式服务，让游客既能欣赏加工过程，还能买到称心如意的陶瓷制品。其中，有一套黑瓷茶具和一对儿白瓷娃娃枕头，特别漂亮，引人注目。黑瓷茶具透亮发光，庄重不失档次。白瓷娃娃枕头，惟妙惟肖，让人忍俊不禁。
再往前走，路旁一棵古皂角树。据说，已有300多年的树龄。在干旱缺水的渭北高原，这不能不算是生命的奇迹呀。在古树前，我们静默片刻，一拜再拜。我想，真乃是一颗神树啊。树心已空，树皮包围着空心树干，还努力生长着。
一路所见，我们甚为惊叹。一座座窑洞民居，院落里老井、老猪圈、老石磨、老树等，见证着曾经那段辉煌岁月。绕过一个弯道，是一片开阔地。几户人家，院门敞开着，地面干净整洁。一群鸡，四下里刨食，被我们惊扰，呆呆地观望着。我大喊一声:“远去了，我的丁酉鸡年啊！”吓得鸡们咯咯咯地四散跑开了。这时，一只大狗出来了，不停地朝着我们汪汪汪叫。呵呵，似乎在说，狗年旺旺旺呢。这时候，炊烟袅袅升起，我才发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了。远处一座高大土丘，听当地人说，过去是匪窝，高高在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四面可逃，的确是一块儿风水宝地呀。
千百年来，岁月流转，生活在此地的乡民们早已经享受政府补贴款，移民搬迁住进了城镇的高层住宅楼。如今，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仍在经营传承着土窑烧造技艺，守护着老家园。
我想，虽然烧窑制瓷的技艺濒临灭绝，可是新时代召唤，国家抢救性挖掘，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尧头窑已经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遗址。
啊，新时代，给了我们回望历史的际遇；新时代，也给了我们走进尧头窑，去亲身感受瓷器烧造文化精髓的机会。
听说，尧头窑是我国罕见的民窑群遗址，被称为“中国原生态陶瓷活化石”和“中国现存最大的天然民窑博物馆”。那古朴厚重的古村落遗迹、神圣的家庙遗迹、元代瓷窑遗址、新建商铺街、白家瓷坊、窑神庙旧址等均令人遐思万千，心灵震颤。
今日游之，可谓一饱眼福，我们都接受了一次中国陶瓷文化的精神洗礼呢。看来，真的是不虚此行呀。
2018.2.4初稿
2018.8.1改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