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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丹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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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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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土地

爷爷和土地

周丹丰

    我的祖辈是商洛山土生土长老实巴交的农民。常言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爷爷在村里向来以勤劳俭朴、自力更生持家。他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为人质朴憨厚,口碑颇佳。

    过去,爷爷积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大干快上,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记忆中,爷爷从没有离开过土地,土地就是他的命根子一样。爷爷一生乐观向善,勤于耕作,始终保持农民本色。

    那时候,虽然爷婆的土地早已分给大伯和我们家,但是生性好强的爷爷哪能闲得下来呀?他硬是通过一个人天长日久的坚持,在丹江河滩边上开荒种田, 捡拾了那片叫“下湾”的沙地。其实,那里原先是一片荒草河滩,谁也没有在意过它。你站在地畔边,抬眼望高处,头顶上是312国道,你会听到来来往往的汽车鸣笛声和车轮碾压路面的震颤声。爷爷要是劳作累了,就席地而坐,听着广播,抽一袋烟,从豁口处看国道上的汽车呼啸而过,听那丹江潮水波涛汹涌一路向东。

    爷爷开荒拓土有三亩多地呢,全是他一个人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开垦出来的呀。爷爷将它划分成一畦一畦的田垄,很规整,既便于耕锄,又便于灌溉。爷爷个头不高,但却有使不完的劲儿。管它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还是艳阳酷暑,亦或是数九寒天,在那片土地上,始终有爷爷孤身奋战的身影。在我的心目中,爷爷就是一位不知疲倦的钢铁斗士。土地对他来说,不仅充满魔力,而且还能从中刨出“金子”呢。

    小时候,村里有十几个生长队,好几百亩稻田,丹江河环绕着小村庄。村民们经常要抢着浇灌田地,往往是白天人多竞争大,爷爷只有半夜三更借着月光浇地。父亲外出打工,我和母亲常就当助手,在水渠边上巡逻。一来防止有人断水,二来防止水流决口。深夜,下湾地里常一片漆黑,影影绰绰,我们握一把手电筒,扛一把镢头或者铁锨,在田间地头沟渠堎坎儿上辗转跑路。我怕黑,更怕鬼,四处乌漆墨黑的,心就咚咚咚直跳。我就埋怨起爷爷来,这么拼命干嘛?爷爷将种地当作神圣的事去做,犹如作家挑灯夜读,夜以继日地写稿子一样。爷爷说,土地是有生命的。你咋样对它,它就会咋样对你。人勤地就勤,人懒地就懒。

    爷爷对待土地有一颗虔诚的赤子之心。他种地毫不马虎,从深翻土地到耕作田垄,从播种到育苗、栽植、浇水、施肥、培土、锄草、打药等各个环节,他都一丝不苟,尽心竭力,像一位老父耐心呵护儿女茁壮成长一样。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爷爷最高兴的就是收获时节。金秋十月, 爷爷种的玉米、花生、红辣椒、红白萝卜、白菜等都相继成熟了。一棵棵玉米果实累累,挺拔直立,好似一个个卫兵站岗放哨。落花生,你生嚼很油,炒着吃很香,油炸着吃很脆。辣椒成熟了,满地都是红辣椒,线线椒又细又长,油炸吃很辣,很够味,蘸上刚出笼的馍馍吃,着实是一大享受。红白萝卜又粗又长,水汪汪的,鲜嫩无比,只看一眼,就会让人口舌生津。大白菜长势最好,远远望去苍翠欲滴。爷爷在地边的土丘上搭建了一个草木结构的庵子,外面篷上芦苇席和稻草遮风挡雨。我想,这庵子就是爷爷临时的家呀。

    你要是问我,爷爷种那么多地,收获的庄稼能吃完吗?其实,爷爷种地,除了自给自足外,剩余的都卖掉了。所以,邻里们开玩笑说,你爷爷很有钱,我听了只是笑笑。我在心里想,种地收获庄稼能卖多少钱呀?可是,实际上爷爷的存款有近万元呢。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这可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现在,爷婆早已不在,我却常怀念过去的生活。我常就做起梦来,梦中身体瘦小的爷爷披着蓑,戴着笠,在属于他的土地上挥洒着汗水,播种着希望,收获着喜悦。

    如今,爷爷的那片下湾地也收归村组,改种树木,已经成林了。夏日里绿树成荫,郁郁葱葱,鸟儿在里面搭窝建巢,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父亲说,国家实行退耕还林,保护土地资源,家乡的山更青,水更绿,天更蓝了。不知何时,我的耳畔响起了一串美妙的歌声,“我的家在商洛山,那里山青天蓝蓝……”。

                                                2017.12.3初稿

                                    原文刊发于2017.12.21《商洛日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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