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朝同志提拔为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县长,才大半年,就患上了一个怪病,每天半夜两三点钟就会被尿涨醒。每次上完厕所以后又难以入睡,可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刚睡着又被尿涨醒,恍恍惚惚到天亮,由于睡眠不足,已经严重影响了白天的工作。有一次开会,竟然还念错了稿子,事后受到了县委书记严肃的批评。
左县长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自己还年轻,会耽误前程的,再说身体也重要。
这天上午,他在办公室草草处理完公务,决定到市人民医院去检查一下,他不是不相信县里的医院,而是市人民医院副院长,是他的好哥们儿,好兄弟,一定会安排一个好医生给他认真检查一下的。
县到市里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中途电话联系了,到医院也不用挂号,马上进行会诊,B超、CT,一一过了一遍,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说可能精神压力大,建议多休息。
他很失望,脑袋纷纷沉沉,出了医院不知该到哪里去,这时精明的司机说:"既然到了市里了,去看看老书记吧!"。左县长一激灵,感激地看了看这个才跟他半年的司机,点点头。
左朝是本县的前任县委书记的秘书,跟了他两年多,他是老书记一手提拔的,先推荐他到了一个偏远的乡镇,任党委书记,不到三年又提拔为副县长,并且分管重要的城建工作,后老书记调市里任政协副主席
老书记,一身正气,为官清廉,在他身边服务时,左朝是极敬佩的,常比喻他是焦裕禄、孔繁森,老书记也极喜欢左朝,常夸他勤奋好学,有灵气,是一块从政的好料,于是就推荐他到了最偏远,最艰苦的乡镇,有意磨练他。左朝也知道是老书记在栽培他,他更加努力工作,在三年的时间里,就把一个贫穷的乡镇变了样,得到了老百姓的一致好评,今年初又提拔到县政府当了副县长。随后,老书记也调到了市政协任职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和老书记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也不知为何,他越来越怕见到老书记,有几次到市里开会,本来有机会,但是就是不敢跨进市政协的大门。
刚才经司机一提醒,他突然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老书记了,也许是刚从医院出来,人的心神得到了暂时的平和和安定吧。
左县长的车到市政协后便直奔老书记的办公室,敲门,等门内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便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老书记正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便问,“有事吗?”“老书记,是我,小左”。左县长轻轻回答,脸上堆满笑容,老书记抬起头,看见小左毕恭毕敬地站在面前,马上放下笔,"哈哈,小左啊,来啦,坐坐",老书记的"哈哈"总是打得那么响亮,很有感染力。
看得出小左的出现让老书记很高兴,“小左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最近也不来看我了","最近有点忙…",左县长想隐瞒到市里看病的事儿,但是想了想,还是坦白说,毕竟老书记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
"老书记,我是来市人民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的,顺便看望您""哦,身体有什么毛病没?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工作起来不要命,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呐,到我这个年龄知道了就迟啦,一身的病都出头了,检查了吗?问题大吗?"老书记一连串的像机关枪的询问,让左县长很感动,忙说"没事,没事”,就把每天半夜被尿涨醒的毛病,给老书记一五一十进行了汇报,老书记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左县长知道这是老书记要发脾气的前兆,左县长就立马停止了诉说,紧张地从沙发上站立起来,双手不停的搓揉着。老书记的脸色,一会儿又变得和颜悦色了,好像一阵风暴顷刻又刮到别处去了,当下又是阳光普照。老书记走到左县长身边,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左,我知道你的病因在哪里,是在你心里啦,我经常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老书记叹了口气说道,"还好,病才刚刚萌芽,及时救治还不晚,"老书记用手示意左县长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不等左县长插话,老书记又说到,"这个病是你权利所致,权力大了,围着你身边的人多了,杂了,都要围猎你,这时你就变成了猎物,那些不良商人、老板、包头就都成了猎手,他们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使出浑身解数从一个个小饭局、小土特产、小红包来试探你、来驯化你。此时的你,良知还未曾泯灭,你的本能被激发出来,就会表现出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如精神迷茫,甚至神经性头痛,失眠,夜尿多,你就是夜尿多的一种,实际上是你的良知,你的党纪国法底线在抗争,如果不及时挽救,任其发展,等一切症状消失,便会进入一种麻木状态,那真的就完了……"。老书记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让左县长骨子里一阵阵如凉风吹过,刚刚还混沌不知所措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起来,回想起这当副县长管城建工作大半年的自己,真的像一只兔子在田野上无助的奔跑。田野边上一群人,有拿着弓箭的,有拿着猎枪的,也有拿着各种美食金钱的在呼喊着、在追赶着。
老书记的话语,犹如神医悬丝诊脉一样,病因病症一览无余,左县长顿觉得一阵轻松,站起身来,紧紧握着老书记的手说,"老书记,我明白了,我的病该怎样治,请您相信我,我走了,下次来看您"。老书记点点头,看着左县长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出了市政协的大门,上车坐好,司机问去哪儿,左县长看看车窗外,坚定地说,"市纪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