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家包子铺的店名。在现在注重品牌打造的年代,这家包子铺跟它名字一样"土",生意一直平平淡淡,不好也不坏。
经营包子铺的是退伍老兵樊匠臣,人称樊包子,他自嘲为"土包子",在北方部队当兵3年,学得一手"白案"手艺,尤其擅长做包子,退伍后外出打工先后干过泥瓦工,上过流水线,后因老婆生病,治病,债台高筑,但还是撒手西归,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父母年岁已高,迫不得已回乡尽责尽孝,为了生计,便在路边租了几间闲置的小屋专做包子卖,撕块白布,自己用墨书写三个大字"土包子"挂到店铺外便开张营业,当时城市发展离他们的村子还远着,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公路连接城乡,破烂公路的尽头便是县城,所以他的包子铺是在准农村,平时买包子的也几乎是村里的乡里乡亲,购买力有限,倒是差三隔五村里村外有人家做红白喜事,提前预订,包子生意尚可,勉强能还一些债和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这些年城市发展加速,城市的边缘像上涨的潮水不断侵蚀着周边乡村的土地,城市里的水泥路像一条贪吃蛇一点一点向包子铺延伸,城市的高楼也像千军万马一点一点向他们的村子逼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离他包子铺不远处靠公路边上自发地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菜市场,说是市场,其实也就是周边村子里一些农户自家种的养的一些农产品,各种各样的,大伙都聚在一起摆在路边空地里进行贩卖,方便城市居民来购买。有推着三轮车的,也有席地而坐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像是一锅大杂烩,甚是热闹。这是城市潮水将他们一点点逼过来的,因为自产自销,又没有执照,永远都不可能进入城市里的正规菜市场,只能在城市边缘上摆路边摊,城市里的人想吃点农家自产的新鲜蔬菜或土肉土鸡什么的也就不惜开车过来购买,市场也就兴旺起来。其实兴旺也就是每天上午十点钟以前,十点钟以后由于没有固定的遮风挡雨摊位,卖菜的人们不管是否卖完都会陆续地撤回,只留下一片狼藉让环卫工人去打扫。老樊的包子铺生意也随着人流的增加也兴旺起来。
这天上午, 在这路边摊一角,一个穿红色外衣腰系深色围裙短发女子的卖肉滩引起了老樊的注意,因为这肉摊是用一辆机动三轮车改造的,货箱的三面放下来就是一个硕大的平板肉案,壮实丰满的年轻女人不时飞舞手中的砍刀为顾客砍肉,随着手起刀落,肉被切割成顾客需要的样子,女人丰腴的胸部也随之上下抖动,如波涛汹涌,似乎这案上的肉是靠这胸上的肉使劲才切开的。看得买肉的男子忘了核算肉的斤两,急急掏钱离去,女人便格格的笑起来,洁白整齐的牙齿从红润的嘴唇中露出来。
老樊向旁边卖菜的老人打听,原来这女人叫杏儿,也是本地人,30多岁,20多岁时她嫁到广西,前年她男人吸毒贩毒被关进去了,判了重刑,她便离婚带着小女儿又回来了,现在家靠养猪卖肉生活,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老樊听了老人的介绍,又看到女人为了尽快把肉卖完,使劲地卖弄廉价的风姿,他不由从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伤感和同情。也许她家中的猪仔正等待喂食,家中女儿正盼望着她早回。老樊从屉笼中拿出几个热气腾腾包子用袋子装好来到了女人面前。说道:
"妹子,还没吃早餐吧,尝尝我的手艺"
女人吃惊地抬头看着他,不好意思把笑了笑。
"大哥,不用了,谢谢你了,我的肉快卖完了,马上就收摊回家,家里已准备好饭了。"女人麻利地把最后一块肉用块白色的布遮住,避免太阳照射,也挡一挡蝇虫和灰尘。
老樊见女人很坚决,也没有强求,看了这最后的一块肉,说道:
“妹子,还剩多少,我全要了,反正我的包子也要用馅,正好肉不够了……”
女人听他要买肉,又笑着从红润的嘴唇里露出好看的牙齿,没有刻意修饰的眉毛也向上仰起来,其实女人面容属于娇好的一种,五观协调,如像城里女人认真勾画一番,也是美人胚子。
女人把肉放在电子秤上,嘴里说道。
"这肉不肥也不瘦,做包子馅最好,再说我自己喂的猪,没吃饲料的,正宗土猪,客人吃了一定说好的。"女人边说边过秤,算帐,动作麻利熟练,转眼将肉装好。
老樊用手机朝女人伸过来的二维码牌子上扫了扫,便付了款,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女人起伏的胸部,随即又把目光移开。说道:
"妹子,我就是前面包子铺的,我姓樊,今后我包子铺里的包子馅就都用你的肉了,不不,是你买的猪肉……"老樊没说完竟然笑了起来,女人一捂胸部也笑了。说道:
"好啊好啊,我叫杏儿,大家都这么叫,今天我又多了一个大主顾,大家发财咯。"
老樊提着肉,又把刚才带的包子放到女人肉案上,扭头就走,后面传来女人好有魔性的格格的笑声。
俗话说,人走起运来,门板都挡不住。老樊做梦都想不到,自从用了杏儿肉摊上的肉做包子馅后,生意出奇的好,每天凌晨两点起床和面,杏儿每天凌晨四点准时将刚宰的还热乎着的猪肉送到他铺子里,他便剁肉做馅,不管生意如何好,他都秉承着传统的做工,面一定是老面发酵,馅一定是手工剁肉,不添加任何化学成份。包子做得是皮薄馅足汁多个大。不知为什么每次在做包子时,老樊总是不自觉想到杏儿丰腴起伏的胸部,每每老樊就狠狠地拧自己的大腿。每天蒸的第一屉包子,他都送到杏儿的肉摊上。杏儿也不推辞了,总是笑呵呵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真正让老樊的包子铺出名的,让杏儿肉摊出名的却是一群叫网红的男女年轻人。
这个春天,天刚放亮,一群全副武装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说是去农村赏油菜花。他们要了几大盘的包子,喝着用猪大骨熬得如同牛奶般雪白的葱花汤,直呼过瘾,竟直接架起设备在包子铺前搞起了直播,原来这是一个"寻找乡村美食"的直播团队,主播美女一边吃着大肉包,一边问老樊,为什么你的包子这么好吃,有什么秘诀?老樊面对镜头,不知所措,一着急顺口答道:
“是馅儿好"
"杏儿,谁是杏儿"
这农村口语"馅""杏"不分把美女主播搞蒙了。
"杏儿?"老樊一怔,知道自己发音不准,但问到杏儿了,他便向前面地滩女人一指,
"哦哦,杏儿是那边地摊卖肉的女人,用杏儿的肉做的包子的馅儿,肉好,馅儿就好。"
老樊尽量用接近普通话的语调别扭地回答美女主播的提问。
美女主播竟呵呵大笑起来,这群人又将设备移到杏儿的肉摊前,采访起杏儿和她的肉来。远远的,老樊只看见杏儿和美女主播聊得哈哈大笑,他看见杏儿的胸和美女主播的胸在笑声上下涌动。
"土包子铺"出名了,
"杏儿肉摊"也出名了。
每天来自县城及周边县城外的粉丝们都排着长队来买包子买肉,这两处成了无数粉丝的网红打卡地。
后来粉丝们就建议,"土包子铺""杏儿肉摊"合在一起,也免得粉丝们东跑西跑。老樊同意,杏儿也娇羞着点头。
于是老樊将包子铺隔壁的一间房收拾干净,杏儿的肉摊便摆了进来,于是老樊又用一块白布,亲手用墨书写了"杏儿肉摊"四个大字,与"土包子铺"并排悬挂在房檐下。
再后来,人们发现悬挂在房檐下的两面招牌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夫妻肉包"四个大字的杏黄旗的招牌。
铺中卖包子和卖肉的正是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