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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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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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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渡

在有风雨的夜晚,当冰冷的雨滴坚硬的敲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我便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一炉一壶,品茗听雨,耳边又仿佛从遥远家乡的小河边传来一声声"哦一一呵呵""呵一一呵"的呼喊和应答声,这声音原始高亢,常将两岸安睡的乡亲们惊醒过来,但又更渲染了夜的恬静与安详。

我现在时常还在梦中听到这一声声为命运的呼喊,也时常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的家乡是在澧水的一条重要支流一一渫水南岸,渫水将一脉大山与渫阳平原割裂成两种不同形态的地形,那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大山里的乡亲要走出来到集镇或县城必须要搭乘由大队派专人掌管的渡船,这渡船虽然少了沈从文笔下翠翠拉拉渡的灵动,但是却像渫水河的守护神一样,一叶小舟无论雨雪风霜,白天黑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停泊在岸边,白天需要过河的乡亲只要往渡口的码头上一站,小船便从对岸驶来,将乡亲们渡过河去。如果是晚上,小船就在船头支起一支竹篙,挂上一盏马灯,马灯的光亮便在氤氲的水汽中时隐时现,但在过渡人的眼里这光便是希望,就是一条回家的路。过渡人只要一声吆喝,声音穿过河面上弥漫着的轻纱,旋即对岸也会附和一声长长的应答声,那发自土家人胸腔的山歌调无需语言明确,便有一点光亮冲破夜的帷幔随着船桨的荡漾声来到你的面前。这呼喊声只有在夜里才能听得见,声调随着过河办事人的紧急程度,时而急促高亢,时而平和舒缓。

艄公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嗲嗲,一袭青布短衫,头上裹着土家族人标志性的黑头巾,一年四季光脚划着桨,常年在船上生活,宽大的脚掌牢牢地抓在船板上,任凭风高浪急,小船都能稳稳地驶到对岸。艄公常说夜晚赶路的都是为生活奔波的苦命人,也是为希望奔波的勤劳人,渡船便是他们心中的桥。

后来随着社会发展,河的两岸都修好了宽阔马路,再后来在渡口下游不远处修了一座水电站,大坝公路将两岸的村庄连接起来了,出行的人们都开上了小车,慢慢地渡口就荒凉了,艄公嗲嗲也撑不动船划不动浆了,终于有一天渡船被拖上了岸,横卧在岸边的一棵古树下,据说这船就是采伐这棵古树的部分技杆打造的。

现在虽然喊渡这一现象早已消声迹了,但我们不能忘记在那个艰难的岁月里为命运抗争呐喊的人们,更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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