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白月光（三）连载

三

街口的西北角住着老北一家

老北是个细长的男人

总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

说话声音尖细像个女人

走路摇摆也像女人

老北有一个漂亮媳妇

青上衣黑裤子干净利落

黑亮的头发挽一个大大的发髻

发髻总梳理得纹丝不乱

她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总是忧虑深邃

从未看到眼睛里有微笑的涟漪

有一天老北媳妇被人用绳子绑起

青上衣的领口被拉得咧开

光洁的发髻变得散乱

深邃的黑眼睛更加忧凄

女人们有的拿着正纳的鞋底

有的怀里抱着孩子

她们嘁嘁喳喳跑向大街　

大人小孩都去看老北女人游街

老北媳妇脖子上挂着两只男人鞋

它们看起来那么诡异和不怀好意

我好心疼这个精致的女人

她被绳子反绑双臂是那么可怜

风吹着她散乱的发髻她脚步不稳

我真怕她下一脚就会倒下

没看完游街我就跑回家去

心里的惶恐和难过难以言喻

那一晚小院里没有月光

我问奶奶为什么要让老北媳妇游街

奶奶不说话只是轻轻叹息

老北家门口儿有一个石臼

低矮干净光滑如洗

每次陪奶奶去臼粮食

我都可以悄悄地观看老北家的院子

院子大大的总是干干净净

从来听不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

老北媳妇游街后更难见到身影

我对她的记忆却难以磨灭

她家门口的石臼真的光滑

光滑得叫我雀跃惊喜

摸一遍再摸一遍

冰凉光滑的手感叫我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