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白月光（四）连载

四

往南看是一大片空的园子

园子中间有一堵矮墙

矮墙北有一台辘轳井

石井台石井架石头井口

那眼老井浑身都是石头

那时老家物质短缺就是不缺石头

有石磨石碾子和光滑的石臼

石井石锅台石头到顶的房子

经常有人摇动辘轳井浇地

哗哗哗哗

井水被漏斗搅起

从石槽中慢慢流向菜地

曾和奶奶去井边洗衣

沁骨透凉的井水清澈见底

洗衣去污不用肥皂

用纯天然的黑皂角

纯棉的衣物不经洗

洗洗尘土就算完事

其实石井的东边还有一户人家

是我的没出五服的五爷爷家

五爷爷家的院子有点幽深

五爷爷和他的三个儿子住在那里

那时五爷爷在家族里排行最大

家族祖宗的牌位就收在他家

文革时期祭祖也是犯忌

我家成份高祭祖更不敢肆意

我曾经参与一次祭祖

那神秘的氛围永远铭刻心底

那时好像是1973、74年

我第二次回到老家

春节前后的一个晚上

村人都吃过晚饭熄灯后

爷爷拉着懵懂的我

从大门出去绕到村井旁的胡同口

冒着夜色到了五爷爷家

那时五爷爷已经去世

他的儿子接管了牌位

　    进了五爷爷家的院子

爷爷他们就反锁了大门

排位供在堂屋屋门也被反锁

        堂屋里有些昏暗

        爷爷和叔叔都压低声音说话

        更增加了屋里的神秘气息

八仙桌上层层叠叠摆满了祖宗排位

木质排位上写着祖宗的排序和名字

排位的前面点着一排小油灯

油灯是用放上油的小碗儿做成

八仙桌的下面还有一个小方桌

小方桌的上面摆满贡品

祭祖的就爷爷三叔二奶奶家的秀姑和我

分别代表三家和老少三代

我们全都没有说话

爷爷带头

我和叔叔姑姑一起给祖宗叩头

悄无声息中

祭祖仪式匆匆结束

　    那一晚好像没有月光

神秘凝重的祭祖仪式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