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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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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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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照相

今天的中国人,几乎人手一部手机,特别是年轻人手里的,差不多都是能拍照的智能手机,拍照成了非常方便和随意的事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遇到喜欢的景色或好看的花草,都可以掏出手机拍一张美美的照片,当然也可以请别人帮忙或自拍把自己的身影跟景色拍在一起,在镜头中可以摆各种POS、做各种表情,比如可以指天指地,可以抱臂仰面,可以搂大树倚小桥,可以张臂踢脚做飞翔状,可以托腮凝神做沉思状,也可以抚额捋发做凝视远方状,还可以用帽子围巾、花伞做道具,摆拍各种造型,总之,想怎样拍就怎样拍,想拍什么样就拍什么样。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拍照时可不是这样。那时我们小城只有两个像样的照相馆,都是国营的,记得其中一个叫东方红照相馆,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有文革时期的味道?文革时期的人几乎没有不会唱《东方红》的,“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而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对,东方红照相馆的名字肯定取自这首歌。

那时,东方红照相馆坐落在聊城的黄金地带——中央十字大街(现在东昌路与柳园路交叉口金鼎商厦的位置)的东北角上,印象中它的门面是淡蓝色的,门口的橱窗里总摆着照相馆选出来当范本的大幅黑白或彩色照片,多是美女帅哥,也有一部分漂亮娃娃的。我和那时的人们一样,轻易没有闲钱去照相,每次经过照相馆门口,也只有往里张望一回,看着蒙着红黑两面布罩能来回拉动的大相机羡慕一阵,再看着橱窗里好看的照片出神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开。

后来工作了,有钱可以去照相了,也不是经常有心情去照相,和那时的所有人一样也只有特殊的日子或事件需要记录时才会去拍照,比如孩子满月、生日或者有特殊纪念意义的日子才会去照相馆拍照。拍照的动作几乎都是一伙人或一个人坐在镜头前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总有人面对镜头时找不到感觉、表情僵硬,摄影师就统一发明了一个词“茄子”,据说只要被拍照的人喊一句“茄子”,脸上的表情就会生动温暖起来。结果是不是这样没有做过统计,总之,一开口,僵硬的面部肌肉就得到缓和,拍出照片来自会生动一些。照片洗出来取回家还会认认真真地装进相框里挂在墙上,让到家里串门的亲戚朋友们都看看。

记得改革开放初期曾经有一个相声,名字就叫《如此照相》,是讽刺文革时期的政治挂帅现象的,老百姓就是去照相馆照个相也难躲被政治一把的命运,无论是照结婚照还是生活照,到了照相馆,第一件事儿是先背诵毛主席语录,然后跳忠字舞,这一切活动进行完拍照时,那表情得多么凝重,想想就可知一二。还好,我没赶上那个年代,虽然拍照时照样要坐在那里瞪着镜头表情紧张,毕竟不需要先背诵毛主席语录了。

记忆里最早一次拍照是童年时的一个春节,父亲第一次给我们兄妹每人发了一张五毛钱的崭新票子,真的是嘎嘎新,那时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五毛钱对于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数目。我们几个小伙伴结伴去了古楼大街游玩,记得花几分钱每人买了一只蜡纸做的花儿,花花绿绿很漂亮,花儿的中间还有灯心草做的花蕊,把它们各自别在毛线帽子上,又花几分钱每人买了一把滴答筋儿(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不是这样写,就是本地方言的一个发音),是用纸卷住一点点火药搓成的细细的纸卷,天黒后点着,能像烟花一样持续爆出小小的但是很明亮有些耀眼的光芒。然后我们几个小姐妹,顺路去楼东大街的东升照相馆(这名字是不是也很有文革味道?也是跟东方红太阳升有关吧?)拍了一张照片,后来取出照片,看到上面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神气十足地瞪着镜头,我们都兴高采烈,拿着当宝贝一样的,让父母帮我们镶进相框里,只可惜后来搬家时把那宝贵的照片丢失了。

照相馆当时的地位和作用好像很重要,人们想要留住岁月的记忆时都会去拍照,照相馆的生意总是很好,照相馆里的工作人员很叫人羡慕,橱窗里展示着的漂亮的大幅照片总教人很眼馋。

如果你翻翻家里的老影集,里面老照片里的主角们八成都穿得板板正正,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或站或坐,盯着镜头一脸拘谨。

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渐渐地自己有了相机,照相馆的业务渐渐以冲洗放大照片为主了,到如今人人有手机,可以随时拍照任意拍照,照片上人们的表情也都轻松愉悦,现在每个人的手机里如果没有几百张照片都有些不正常,喜欢拍照的女士们手机里的照片更是多达几千张,人们已经不太喜欢把照片冲洗出来,只是把照片存在手机或电脑里,多数照相馆已关门歇业,有的连当初的建筑物都已被拆连影子也看不到了,但那时去照相馆里拍照片曾经给市民们留下的美好记忆是不会被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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