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祝福

她过得好吗？

又快到一年一度的“五一”节，我十分想念那位远在上海仅见过一面的鲁西南老乡——一位满脸沧桑依然笑靥如嫣的大姐。

五年前的“五一”假日期间，我和同事出差去上海，住在外滩附近的一处宾馆。

那天下午，在黄浦江边，我们边走边聊。突然，一位穿环卫制服的中年妇女走近我们，扯住我的衣襟，有些急促地问：“恁俩是山东人？是不？”——一腔浓浓的鲁西南口音！我连忙说“是啊，大姐。”她又接着问：”恁俩是菏泽人？”

我略感惊愕：”是的，大姐，您有事？“她很惊喜，“我刚才在旁边就听出来了。”她又以一种急切、恳求的口吻说，“咱说会儿话，行不？”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她放下手中的扫把，把我们拉到旁边的树荫下，示意我们坐在石阶上。

她固执地到旁边售货亭给我们买了矿泉水，亲切地称我们俩是“娘家弟弟”，然后絮絮不停地聊了半个多小时。

交谈中我们了解到，她出生在巨野县的一个小村庄。她说，小时候曾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到田里拔草、捉蛐蛐、烤红薯，也曾爬到树上摘榆钱、槐花，摸蝉儿；还在胡同里踢毽子、跳皮筋......说着说着，她兴奋得像个孩子，好像又回到了遥远故乡的童年时代。

她接着说，现在正是家乡牡丹花盛开的时节，十二三岁的时候，曾闹着让爹领着到菏泽看牡丹。高中毕业后，她随一个远门的亲戚在上海招工上了班，并嫁给了一个工友。以前曾多次回老家，后来父母不在了，家里再没有其他的亲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她和丈夫都五十多岁了，丈夫因为偏瘫提前退休在家，唯一的女儿还有残障......为了贴补家用，她又当起了环卫工人。说着说着，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啜泣着反复说，一直想着哩，等有时间了一定回去看看，也不知那些乡里乡亲都怎么样了。我们安慰她，想给她点钱略表心意，她怎么也不肯收。

最后，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笑着说，她对生活很有信心，她的女儿弹得琵琶可好听了，刚加入一个乐队......她说，咱家乡菏泽也一定会一年比一年好。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位大姐，她虽然还不到六十岁，但鬓角已经长满了白发，岁月之刀在她毫无修饰的脸上刻出了一道道皱纹；衣着虽然干净整洁，但十分简朴。在那极度繁华又充满奢华的上海，在大都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满怀殷殷乡情和对未来的希望，坚强地生活着。

那天，她的笑容真的很美。她的笑靥如嫣，就像家乡那株生存最久远的牡丹，历经沧桑，栉风沐雨，依然在最美的季节绽放出最美的容颜。

返程前，我们在外滩的商店简单地买了点东西，并特意买了一个用红线编织的“福”字结送给她。她激动得泪流满面。

整整五年过去了，她现在过得好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作为她曾经见过一面的鲁西南老乡，再次给她送上最真诚的祝福，遥祝她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