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老去

我老了

乡村似乎更老

那个驼背如弓的老翁

是我几年不见的邻家老伯

我担心他的头再往下些

就直接扎入黄土了

像他这个年龄的老人

占了全村居民的近两成

平日与几只黄狗一同蹲在村头

涂染着几笔残阳穿透岁月的霞光

独角的屋檐上还是童年的月亮

古塘里的鱼儿又跃出碎银般的光芒

只是再也没有捉迷藏的玩童

和玩童们飞鸟归林般的欢畅

唯听见老屋里几声咳嗽

像划破夜空带血丝的星辰

又像是残喘于秋末的虫豸

村子里零落的几座旧房

像几个木木守望的稻草人

不知哪一日就被老鸹啮噬得骨血全无

北风起了

掠过我梦中复兴的古老的乡村

掠过游子心中还在彳亍的雨巷

掠过夜幕下一朵黑色的珍贵花瓣

掠过坟茔里又睁开眼睛的父亲

北风啊，我看见你苍凉的呼啸

更听见风卷中的老槐

       从呜咽到嚎啕

这是乡村老去的挽歌啊

       声声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