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的季节

人们将一年平分成四季。四季里，我更爱秋天。

早晨起来，秋意在乡村铺展开来，目力所及，满眼是金秋的橙黄。村庄的田野上是金色，墙头踱上一层金光，村庄外的草地上满是金灿灿的，再往远处，没有收割的稻穗和熟透的玉米也被浓重的秋染黄。这是收获的季节，也是一年中美好而辛苦的时刻。

秋天的晴朗日子，天空碧蓝如洗。秋阳是暖色的，大地泛着股股甜香。秋天的韵脚从酷夏里延伸开来，人们就该忙碌了。

进入秋天，母亲就变得焦虑起来。秋雨繁多，母亲担心田地里的庄稼收不起来，谷物生霉，可惜了一年的操忙。秋天的雨像狗皮膏药，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一落雨，气温骤然直降，冷得像冬天。那是只有乡村的秋天才会有的雨景，烟雨蒙蒙，淫雨霏霏的，能让人心里骤然生出无数隐忧和悲叹来。我忽然想到一句话：真正的农民是艰辛的，没有人愿意当农民。秋天的真实愿景是：万家忙碌，众生皆苦。   

秋天，大地悄然从绿肥的暑期里脱离出来，土地变得枯瘦荒凉。秋天的黄昏，一辆牛车行驶在乡路。秋风悄然刮起。血红的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山峦泛着金色，田地里每一株庄稼闪烁着。苞米沉甸甸地压在车厢，闪示着秋天的收获。饱满的丰收，就是对土地的感谢。秋天，是一场渴望，也是一切猝不可及的喜悦，被珍藏在一双双粗裂的手心和沧桑的心里。那些菊花已经含苞待放，发出冷峻的馨香。路旁熟透的棉花，冒着点点洁白。傍晚，一辆辆牛车行驶在秋天的田野，大家开开心心，满载着喜悦，安然和感恩！

每到秋收，母亲总要心急。母亲是个急躁的人，干什么都要赶在别人前面。这不，苞米壳叶刚黄灿，母亲就催促着父亲收割了。头晚磨好镰刀，次日清晨早起，去田地里砍苞米，那些直立的苞米要人工砍下，再撕去苞壳，然后用车拉回家储存。砍苞米要趁早，熟透的苞米秆叶脆腐，砍慢了易揉碎。秋天，田野土地到处是人，大家忙忙碌碌。我们家大多是父亲早起砍苞米杆，母亲喂好一切牲口，做好吃食，用一个饭盒装好带给父亲的饭菜，赶着牛车就出发了。太阳底下，人在苞米地里撕包谷。秋天丰收的景象，常能打动那些田地里忙忙碌碌的主人。农民从中找到一种满足和丰盈的成就感。

晚上回家，吃完晚饭，茶足饭饱，一家人又该忙了。以前在老屋，包谷掰回家，都要趁夜里辫将起来，那会儿，我常是拿着包谷壳递给母亲辫，跟编辫子一个样。有时我弄着弄着就熟睡了，母亲就顺一件棉衣给我盖上。现如今，包谷都是用网袋装回家堆放在门前晾晒，胜利很多人工上的事。

每年秋天，收获的季节，我都会兴奋喜悦、感慨万千。面对浩浩荡荡的秋收队伍，看着一陌千倾的金黄，往事如风。村庄里正刮着一场厚实的风。秋天的一场风。苞米在风中摇曳，金黄的玉米穗直指青天。苞米已经金黄茫茫，蔓延原野。深处的成熟的庄物，包裹其中，迎风而动，却默不出声。夜里，我用安静的耳朵倾听风掠过的声音和月光尖尖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