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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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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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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温情

童年的温情

一、冬天的暖手瓶

冬天寒冷,又没有手套,怎么办呢?小孩子绝不会让自己饿着或冷着。尤其在“缺吃少穿”的年代。饿了,孩子们会去偷野果,烧洋芋,烤包谷。冷了,这可也好办。中国零几年的时候仍旧穷,那会儿在农村还不流行暖手宝,但冬天实在太冷,又不能任凭它冷,所以只能想办法。孩子的脑洞绝对是最开窍的,聪敏机智,用农村大人们的话说就是“鬼机灵”。我们做大人的万不可低估了孩子的学习发掘能力。这不,他们就发明了暖手瓶。

取打针时的盐水瓶,洗净,再灌满热水,盖上瓶盖,外围裹一层棉布,一个简易的暖手瓶便做成了。抱在手里,热乎乎。这样的一个暖手瓶可管一个早晨。冬天下雪的夜晚,人躺在被子里,却怎么也捂不热床被。于是起身找来热水瓶,灌满热水,同是裹上棉布,置脚部,一小会儿,身子热烘烘。一夜就这样暖暖的度过去了。

二、闲话拉柴

童年时喜欢跟随父亲去山上拉烧柴,通常我们选择的都是一些雷电击中或自然干枯的柴木。父亲驾着牛车,我坐在牛车上,父亲吆喝着,我也吆喝着,牛儿优哉游哉迈着老态龙钟的步伐朝着山上走去。到了山上,父亲卸下牛车,把车放在一块宽敞平坦的草地。我要么放牛,要么找干枯的柴树让父亲砍。我通常选择后者。为什么呢?我小时候天天放牛,那是我的日常作业,有时候我甚至有点讨厌放牛了。父亲知道我的心思,所以每次去拉烧柴父亲都会找一条粗绳,作用是拴牛。绳子稍长,一端绑在牛鼻子,一端绑在活的树木上。牛儿也可爱,有时吃饱肚子便围着树棚转圈圈,最后把自己绕进去了,动弹不得。我最初记忆里随父亲上山拉烧柴时对放牛是恐惧的。因为一整座山林,仿佛只有自己和牛,像一座多年未住人的深不可测的浩瀚林屋,幽幽静静,唯独听得到鸟雀和山风吹打林木枝条的簌簌声响,还有牛儿咀嚼山草的“欻欻”声。有时呢,会有一条红花蛇从身旁“滋溜”一下子钻进草丛,吓得我一身冷汗。牛儿倒是胆儿大,自顾自地吃草。我是极怕蛇的,所以童年时上山都爱爬到牛背上,这样蛇就咬不到我了。我为什么怕蛇呢?小时候听村里人说过一个事。不知道大人们口中说的是真是假(后来我长大成人,看过电影“狂蟒之灾”“蟒蛇之灾”,我发觉当年大人们说的那些情节跟这两部电影的情节高度吻合)。大人们为了不让我们上山乱跑乱洗澡,就告诉我们小孩子,说哪座山上有一条大蛇,粗如水鞋,说蛇身过处,荆棘皆断,大人们还说,这大蛇喜欢在水塘里盘旋洗澡,洗完又爬到山坡草皮上仰躺着晒太阳。临末,大人们还不忘补一句,说大蛇可以一口吃一个小孩。我当时听得入迷,因为大人们说的太形象了,充分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真想约上伙伴前去一探究竟,看看这大蛇长什么样?到底多大的蛇?我心里不止一次萌生这样的想法。但最后还是望而怯步了。因为怕被大蛇吞吃。我记忆中,有一次跟母亲送粪去山地,走在一处陡坡时,一条膀子粗的大蛇从上方的山地里滑落翻滚掉下来,我吓得尿裤子,脚一抖,人就连同背篓滚落到坡脚的田地了。那条大蛇令我有了阴影。第二天跟母亲去山上搂草,被倒挂刺(一种带刺的荆棘)钩住后衣,我吓得连忙大喊:“妈,妈,我被大蛇咬住了”。我妈被我的惊吓声吓到,急忙奔跑过来,一看,是根倒挂刺。我妈立马说了句:“天收、砍脑壳呢,这个哪点是大蛇。你挨老子黑(黑是方言,意为吓)死了。”我小的时候,我妈经常说这话,我妈说这话时,我才觉得这是我妈,我听到这话,我就心安和踏实。我觉得,我妈就在我身边,她是爱我的。

一个人在山林放牛,父亲去砍柴。我是恐惧的,恐惧的原因有二。一是巨大幽深的森林带给我的;一是害怕偷牛贼抢牛。当然了,相比放牛。我最喜欢的是给父亲找干枯的烧柴,我在前面找,父亲在后面刀砍,每找到一棵,我都会充满无限的自豪感,父亲会夸我一番。我十分在意父亲的鼓励与夸赞,从小到大,我觉得父亲对我的夸赞认可和鼓励胜过一切荣誉了。

夕阳像醉酒红着脸时,烧柴也找够了,我与父亲赶着牛车拉着满满一车柴朝家走。这一路上,父亲走在前面赶牛车。我跟在车后行走,手里提溜一根木棍。天晚风寒,走一段,我会无意间打个寒颤,激灵一下,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这种无形的东西总让我毛骨悚然,只要车一直在林海里穿行,我就一直充满恐惧。唯有车子走出林海,我才一下子觉得看到了光明,瞬间豁然开朗,充满了安全感。

三、冬天的火盆

孩童时没有烤火器,我记忆中最开始使用的是火盆,一个炒菜的铁锅或盛水的瓷盆。铁锅当然是坏掉的,缺角或烧出洞,不适合再在火上炒菜使用;瓷盆亦然。冬天在锅盆里烧一锅暖意融融的炭火,整个屋子热热乎乎。我们小孩子喜欢玩火,当然,也极爱玩水。小孩子似乎对水和火有着某种特别的情愫和钟情。你看那些孩子,路过一滩水时,定要去踩踩水才算过了瘾。人要依靠五行生活,亦对“金木水火土”情有独钟。金自不用说,金和钱组词,金象征钱财。我们生活在这世间的人,每一个人都需要“钱”这个硬通货。所以古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不准确,但也反映了金钱的重要性。木,则是人们盖房烧火做饭的必需品。小孩子也极喜欢“木”。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玩过木头制成的“木马刀”。水、火上已阐释,不再赘述。土是人类万物生存的母土(母源),没有土,任何生物皆难存活。土造就和孕育了万物。人们吃的蔬菜水果粮食,地球上的绿木小草都离不开土。甚至小孩子都喜欢玩泥巴,做泥人。

下雪的夜晚,我通常会把自己家上一年过年时刷门的油漆罐翻找出来,将油漆罐修剪制作成一个火炉形状,然后在火炉里烧上柴火,单手提溜火罐在路上迎风奔跑,在空中甩来甩去,火罐像一个大灯笼,红彤彤。有时在火罐顶上放置几个小巧的洋芋(土豆),慢慢烤,细细烧,看着自己制作的火罐,炉火越烧越旺,洋芋一点点烤黄变熟,内心充满了浸润、自豪感。

四、瓦缘

我对瓦有着某种特别的情愫,尤其那种颜色深沉长满青苔的具有悠远年代感的老瓦,后来我慢慢觉知这种情愫是“喜欢”。我喜欢瓦,墙屋上布满青苔的瓦。一片片,一页页,盖在房顶,遮风避雨。我最初生长生活居住的就是瓦屋,每当炊烟从屋瓦之上徐徐升起,我会觉得心安和踏实。我的第一篇被改编成中考语文现代文阅读理解的文章就是《瓦》,那是我在细致观察老家瓦屋后写的,我写的很流畅,我至今清晰记得写《瓦》这篇文章时的舒润温暖,我的筋脉思绪和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瓦屋,回到了小时候。

我自小生活居住的就是瓦屋。小时候,瓦屋之下,是母亲饭菜的清香,是父亲燃烧炉火的温热,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欣。我在瓦屋下度过了一段人生中极为欢乐的日子。我有时候会在放学后爬到瓦屋上坐着看风景,和流转变换的白云一起打发时光。在瓦屋上可以看到更远的白云和更高的蓝天。甚至爬到瓦屋上能更加清晰地听到远方山林传来的“嗒嗒”火车声。我就是从那会儿开始思考和向往外面的世界。我总觉得外面是个新奇的世界,我该去看看,我想去探寻。

瓦屋是我的庇护所。有一年,我过年放鞭炮,把对面姨娘家的草堆烧了。我吓得赶紧跑回瓦屋,缩躲在床下,父亲到处找我。找不到。彼时,父亲上楼拿洋芋,被我哆嗦的身体挡拌了一下,父亲一低头,见是我。不用说,这火肯定是我放的。三言不说,挨了一顿棍子吃。从此长记性了,再不敢玩火玩鞭炮。

在瓦屋,我最爱白雪的冬天,雪花盖在瓦屋顶,人在屋内烧一团红红的炉火,炉子上烤着洋芋,一家人掩门闲谈、灯火可亲。那感觉可好了。瓦屋冬暖夏凉,最适合人住。逢冰寒天,那瓦楞上挂着粗粗长长的冰棍(条),像一把尖锐的刺剑。

雨天呢,雨水打在屋瓦之上,叮叮咚咚,像一条小河流过。人在瓦屋下熟睡,有时梦见雨珠穿过瓦片,从天空倾落下来。雨夜,伴着电闪雷鸣,人常常睡不着,躺在床上聆听雨打屋瓦的声音,很好听,悠悠扬扬,细数雨滴,像一颗颗珍珠倾落而下,一整夜,人就在雨打瓦的美声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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