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薄荷香

孙茂

春天的风性子很急，吹着吹着地梗的薄荷就绿了。嫩黄的芽伸着懒腰，一夜之间长成叶片。雨后的薄荷，更欢愉，蹭蹭长。

长圆形叶子，皱皱的叶面，绿莹莹的叶皮，太阳晒在上时更加显映出绿，细乎乎的茎杆，一棵条上长出七八个叉枝，嫩生生的，看到时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含住它。更细腻一点形容，我看到嫩薄荷，像看到七八个月大的孩子，胖嘟嘟的小嘴，柔软纤细的脑门，能明晰看见血管，那种生命力极度蓬勃的感觉，久久萦绕着我。

寒冬来临，薄荷就钻进土里安息了。暖暖的睡上一个冬天，在土被里蓄积水分，补充营养。霭霭白雪匍匐在荷苗身子上，为它洗澡，涤荡心灵。越冬薄荷就抽枝长叶了，嫩绿色加上透明的枝条，摘几片叶泡水喝，有种淡淡的薄荷清甜。一股清凉从心上缓缓趟过，像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对人有抚慰的作用。我闭目思想一些事情，那些平日里死活想不通的粗枝末叶好像一瞬间明朗了。

春天的薄荷，象征着希望。

春天，微风拂过脸颊，好像被棉花蹭了一下。雨水总是不约而至的洒落到地面。那些薄荷闻到雨水的甜香，竞相冒出头。新新的芽尖，呼吸着，甜笑着。我家房前花台专有一块地种薄荷，不够吃，往我家门前右边小路进去，路过几块地，再往上走就是我家菜地，四四方方，也种薄荷。菜地分八块，按母亲的意愿种有葱蒜，莴笋，青菜，香菜，豆尖，茼蒿菜，生菜。唯独没有正规划一块地种薄荷。薄荷睡在埂子上，那是我三年级时，与母亲一同栽的，说是栽，实质也算不上，就随意丢在埂子上，掩映点土，过段时间它就活了，根须慢慢扎进土壤，年复一年的更替，冬枯春长。

夏秋季节，雨水丰沛，薄荷长得嫩盈盈，胖嘟嘟，可采摘和着菌子一起炒，煮汤喝，薄荷是煮菌子最好的辅料，薄荷煮菌子，润滑的香，清清淡淡，可解去人的困乏，蓄养阳气。

春天，薄荷还可煮牛羊肉，薄荷的青绿和着纯正的山羊肉，薄荷新洁，肉嫩鲜，简直绝了。

在家时，几乎每天要去菜地站立一会儿，仔细闻一闻薄荷，脑子瞬间清醒。我望着薄荷叶面那湛明的体质，像要辨别它那交织绚烂的色泽，追逐它那不着痕迹的淡淡清香。把它放在枕边时，我感到床上平铺着一种恬静，一种精神上的豪兴，情趣上的闲逸。

近些年，思绪烦乱或压力过大时，我都喜欢闻薄荷，或者泡水喝，扯一支凑近鼻翼，馨馨暖暖，放空自己的同时，整个人也爽朗了。世界变得明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