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师宗

孙茂

清凉如水的月光下，鱼儿熟睡，风儿已经成形，我呆呆地看着你的发际，它多像一抹钻进心里的赤影。

他乡的风光旖旎，奇山，秀水。多少次引人入胜，心驰神往。

悠长的青石板小路，两边开出许多鲜红的红花。一个身着壮族花裙的姑娘，一蹦一跳，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一晃而过，相互回眸，微微一笑。这样的场景我是十分喜欢的。

阳光悉数洒落下来，乘着前往师宗的大巴，摇摇晃晃地出发了。大巴车体上贴有凤凰谷的壁画美景。怀着期待，踏上了旅程。客车飞驰在干净宽敞的柏油路，两旁的草木青翠。行车三个多小时，到达师宗客运站。购置饮水，草草地就坐车前往凤凰谷，乘坐的是去五龙的客车，一路环山饶水，经过几个村子，放眼望去，跟我的家乡也大同小异，山清水秀，花香鸟语。唯一让我觉得不一样的是，她们也种植油菜花，而我的家乡没有。

几经辗转，终于在拐过几个大坡大湾后到达目的地。凤凰谷景区离五龙还有一小段路程，在车师傅的提醒下，我们下了车。找寻一张敞篷三轮捎我们进去，司机憨厚好玩，跟我父亲有几分相似，沿途跟我们唠嗑，寻问家是哪的，是不是第一次过来这边之类的问题？微风徐徐吹来，右边是高梗，有大片的芭蕉树；左边是切下去的密林。师宗的植被可称是极其茂盛的，葱葱郁郁。

刚进初夏，天气热得闷愣愣的。取完票，迈上台阶，几排柱子，一个好看的大鸡蛋石树立着，再往后走，有几尊神矗立在房山前，想是有点复古的意味！一路往上走，两旁林荫遮蔽，小道凉爽，不时还有清水惯出，顶上是一个烧香的庭院，杵立在院落前端，可以很好的眺望到谷底，一条小河，淅淅沥沥地流淌着，还有一条从对面山顶倾泻而下的溪流，白白的水飞下，打在潭子里，激起几瓣水浪，缓缓地汇入小河；除去河，还有溶洞，山体有一个巨大的缺口，看模样是自然长成的，洞沿顶端有些许黑不溜秋的东西，直到后来到达谷底才知道，那些黑物是蝙蝠。

上过香，拜完神，一路向下，直通谷底。到达谷底有另外一种便捷的方式，坐滑道慢慢的唆下去，窄窄的瓷滑道，从上往下眺望，稍有几分咬人，经过思量，我们还是选择走栈道。

一条曲曲折折的栈道通到谷底，山坡上有结了果实的大芭蕉树，青绿的枝叶，饱满的树干，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走至谷底，越过一条晃晃悠悠的木桥，木桥是铁链串起来的。随台阶而上，进入一个洞穴，像西游记里的花果山水帘洞，洞里布满彩色各异的灯光，滴水掉落，打在岩石上，发出穿石的滴答声。石壁上刻有凤凰类的图画。一路走，经过狭窄的暗道，瞬间像穿越生死的闸门。一条隧道从山中生出，四周是被凿刻的石子，远的看不到尽头，越走越生怕，一时间，竟生出幽寂之感，凉凉的煞死人。

在黑暗中穿梭，像是划过时光隧道，刹那间，又开始感悟生命，悔思过往。想起面目全非的早些年，沉默中，好像这个世界说不要就不要了。一直向前走，两侧时不时有路灯闪过，顿时，心中渴望蓝天白云的意愿开始无休止增强。终于，在最后的道口迎来光亮，而我们也仿佛是获得了第二次重生。

出洞口，乘船过湖，湖水碧清，船沿压过水波，一浪一浪像水鱼往后游去，上闸口，是一条泥土路，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在河里玩耍，身上沾满泥块，瞬间，从孩子们的嬉戏里看到了我的小时侯，我孩童时也是在河里滚泥过活的，光腚着屁股。母亲说：“这样过活的孩子，命硬。”所以，在母亲定义的行列里，我是属于命硬的人。几十年后，在凤凰谷的出口，这个场景，愈发亲切，熟悉。

夕阳开始泛红，回到五龙小镇，找下一间古朴的旅馆，旅馆房屋很别致，白墙青瓦，三层小楼，楼沿挂满红灯笼，门面是木制的，像是客栈，屋后是翠绿的稻田。吃过饭，围着小镇的清河转了一圈。散步，聊心，那一刻，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清河岸上住满人家，河边是飘飘悠悠的竹筏，溪水清澈见底，月亮倒映在里头，白哗哗闪耀着，因为是夏天的缘故，青蛙在河两边蹦蹦跳跳，出出进进，很有兴致的哼唧起来。小鱼伸出头呼吸，月光打在头上，它又好像害羞似的连忙假装打个哈欠吐泡泡缩进水里去。

 第二天正好是五龙集市，热闹得很，竹笋，竹筒饭，各类特色山货，民族服饰，自家的芭蕉，形形色色的人群，像是约好似的着民族服饰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一起来上街。

我萌生一种感念，生活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五龙壮族服饰以蓝黑色衣裙、衣裤式短装为主。男女各异。男装多为破胸对襟的唐装，以当地土布制作，不穿长裤，上衣短领对襟，胸前缝有一对小兜，腹部有两个大兜。裤子宽大，短及膝下。有的缠绑腿，扎头巾。妇女的服饰端庄得体，朴素大方。她们一般的服饰是一身蓝黑，裤脚稍宽，头上包着彩色印花或提花毛巾，腰间系着精致的围裙。总体来说，女的服饰要美得多，更显得精致。

下一站，菌子山。

菌子山，顾名思义，在我第一印象中，是可以捡拾菌子的，因菌子而得名。夏天小雨过后，可约三五个朋友一同去拾菌子，这个地是再好不过的了。实则不然，除去菌子，更令人惊艳迷醉的是盛开着的大气磅礴的老红花（马璎花）。

乘坐景区观光车前往菌子塔，石板铺就的车路，两边是林子，开满红花，稀疏的几只羊在林间啃食青草，嚼树皮，逛闲子，我们经过的时候，它们便扬起头呆呆的傻傻的盯着看，打量的模样实在可爱。我想这也是一种别致的欢迎方式。

菌子山顶上有几个大的人工修置的蘑菇，可遮风避雨。天色愈渐昏暗，我们返回师宗县城寻住处。

此时，应是在月亮的薄纱中穿行，墨青色的山环抱着小镇，师宗的明月含笑地呵护着它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她的摇篮曲是蝉声，不绝如缕；是狗吠，三两声此起彼伏；是风吹树叶沙沙；是蛙鸣呱呱；是空中飞虫哧哧；是田鼠觅食窸窸窣窣。她讲的睡前故事是低低矮矮的平房交叉错落，是弯弯曲曲的小路静静躺着，是清风徐徐麦草翩翩。忍不住遐想，此刻，师宗人家的猫肯定还在残墙上赶路，而我家庭院中，奶奶可能还在一棒又一棒地敲打着豌豆荚。

月色中，忽然想到一句诗：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相思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