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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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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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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风物

我多么熟悉,在每一个乡村的夜晚,每一束月光,使我通体透亮,那些人和事,随着记忆被筛选,被形塑而流动。

每天,太阳从我家房屋正对面的斜山跃跃升起,又从我家正后方的小山擦边落下去。最美好的就是傍晚了,霞光掩映下来,村子中心的老水井也跟着歇息了,井水平静得像一张白纸。水井是村子的眼睛,看着村庄,看着天空,供养着村子大大小小的人和牲畜。老井旁的青石上挂满苔藓,石板青黑深沉,那些磨损的石眼印刻着岁月的年龄,一看便知是上了年纪的。再往远处看,那一台一台拾级而下的稻田,油亮的月光在田床上游弋,顿时间,大地寂静,天空寂静,村庄的一切事物变得苍茫而深远。

夏天的月光,绵密,冗长,细腻,射在人的肌肤上,有一种浸润感。夏天的井水特别甜。夏天的傍晚,一个妇人顶着蓝色花白头巾,右肩扛着一副竹织扁担,挑着两桶水,走起路来摇摆着身子,蹒跚的挤着碎步赶回家做饭,桶里的水不时淘气的逛出来,晚霞打在水面上,反射出刺眼的金光。

晚灯初歇时分,村庄格外恬静,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聆听风儿吹拂果实发出的欢快声音。门前的玉米苗整齐的低下头,几秒钟后又直起脑袋。

晚上的天空,羞涩,娇美,如水里的游月。月黑得再深些,田边的土狗喧腾起来,那声音仿佛刻意地扭曲着拐过房梁,而后钻进卧室,最终攀爬进人的耳朵。这是一种享受呢?还是一种追忆?追忆有时是痛苦的,但对于故乡风物来说,不管是泥土、草木,还是天空和大地,一切又都显得美好。

乡村在记忆里总是以减法的方式去活,学校后边的坝子,去年种的是玉米,今年全都换成了小麦,五六月份,金黄的麦尖,耸耸的立着,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风从山间吹过来,麦浪像水波,一排一排的铺展开,洋洋得意。

人类是善良的,老房子的石墙上,布满许许多多的洞,这些不规则的墙洞是人在起屋建房时故意预留给鸟儿的屋子。一天中,太阳还没翻过山峦,鸟儿们已经叽叽喳喳一齐喧闹起来。这些鸟儿仿佛是村子的定时闹钟,到点就叫。

夏天的晚上,风软得很,青蛙在河岸上呆呆的晒着月光,做出一副假寐的状态,那些蜷缩在稻田里的蛙,开始挤眉弄眼,一个劲吐泡泡玩耍。

村口的酸梨树,开春一树白花,到了秋天,叶子都掉光了,那些光着身子的果实才疏数坦露出来,黄澄澄熟的流汁。还有村中心的柿子树,叶子飘落,只剩柿子独独立在枝头,黄艳艳的,格外显眼。那些鸟儿常在树上偷香,啄食柿子。六七月,杏子熟了,零零散散从树下走过的人都要摘几个过瘾。

村子沟沿的那棵大核桃树,得七八个人才能围住,结的核桃也最香最大。闲散下来,村子里几个老人常坐在树下聊天,聊什么呢?说年轻的好玩事,说家长里短,说儿子儿媳,当然,有时也展望未来的年岁。这几年乡村扶贫力度大,老人们都感慨,生活好了。

村子周围的几座群山,像犯困的老牛,昏昏欲睡,紧紧地把村子围拢在怀里,静静地守护着。那条从山沟里流淌的清水,是村子的一股清流,从我记事就没断过,旱天流的小,雨天淌的大,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甘甜。

新农村建设,村子换了一身“行头”,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楼房。最好的还是村小学。当年坑坑洼洼的土路,如今换成了水泥路,平坦光滑。

乡村的夜,乡村的泥土,乡村的人和事,乡村的苹果树,随着时间变或者不变,在我的记忆深处,都是饱含热情的,我总结出:一生,人最终是和自己好好相处,虽然无所适从,但生命给予我的,我都坦然接受,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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