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首打满省略号的诗。
村庄,是红土地、黄土地、黑土地聚成的;是一栋栋房屋青草围拢的;是一个个父辈、母辈、爷爷辈,一个个家造就的。新农村建设,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把村庄盖得严严实实的。
家乡,坐落在名副其实的山旮旯,地形绮罗,如人的两个手掌成四十五度拼接而成,中间的狭缝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曾经的小河有三米来宽,河水清幽,河底是羊肝石(羊肝石,老家的一种石头的叫法,个头不大,呈灰褐色,因其形状颜色像羊肝,故名羊肝石),水不深,却是能盖满整个河道,早晚不断的稀稀疏疏流淌着,河上搭有微微颤颤的几座木桥,两旁是牛马车道和柳树。新农村建设,对道路跟河道做了规范整改,道路提高了两米来高,打起地板,河道成了陷下去的地块,这些年,雨水较早些年少,河道里的水已经青黄不接。一条河,把一个村子划分成了东西两部分,背靠东面山的村子叫东村,我家住西村。为此,每回有个什么大事小情,村支书都要在大喇叭里乡音十足的这么喊:
“喂,喂,通知个事情,东西两村的农户注意了,东西两村的农户注意了......再通知一遍。”村支书总怕因为自己的疏忽漏掉一个东村或者西村,在喊话时,他总把“东西”连得很紧。
村子住有六百来户人家,同周边村子相比算得是大的。说村子大,不光住户人家多,还有这里的山山水水也大。四面环山,中部呈水井样凹陷下去,三面是高大的石山,唯有出村口的一面是林地。石山,也常常是村人放羊的好去处,白的青的灰的褐的石头可以很好的磨练羊群的蹄子,山羊窜上窜下,磨角擦痒,饮石山水,吃石山草,肉质鲜嫩,有韧性,出售时可以卖个好价钱。
村子房屋分布集中,从河中央开始,有的依河而建,门前是一条清幽幽的溪流,夏天到来,一阵瓢泼大雨,往往惹得一片蛙鸣,夜晚,搅得溪边人家难以入睡;有的依山坡而建,由低到高,一级一级的延两边山体向上,像梯田。前一户人家的楼顶往往与后一户人家的院子相平,这也大大方便了前后人家相互串门,房屋靠前的人家可以从里屋楼梯直接上到后面人家的院落前,三五一群,六七一伙,唠嗑聊天、缝针线、互借家物等等。天气大好的时候,一家在楼顶晒洋芋皮,倘若有农事上山下田,还可托付在家的人家帮忙照应,这样的建房布置,不仅方便,还有益于邻里关系的相处。
早些年,我对于故乡是眷念的,又因为它是父母亲日夜耕种的场地,是我大脑三分之二的归宿,我的寄托。在外上学,因为太想念,晚上做梦竟也全是故乡村落的模样。这些年,村子里有几条道路,拐过几个弯是住的谁家?村子里某个老人多少岁了?哪个老人过的怎么样?哪几个因为某种缘由提前走了,村口那棵老柳树长多粗了?某某家靠近大坡沟的某块地今年种的依旧是苞谷。夜深时,这些样景全都清清楚楚地浮在眼前。于是,我猜,我想,这大抵就是故乡情结,一个人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