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花开

孙茂

清早起床，春光明媚，在篱院转悠，抬头的瞬间，枝丫上布满粉嘟嘟的白花，有的仍含绿苞，有的已散开花裙摇曳在枝头。拇指大的绿叶梳梳挂在树上，随着春风摇曳。我看到这些花叶，眼睛里闪出新奇，想想，这棵李子树也有十七岁了。

我家从老房子搬下来时，母亲在一场集市上买来李子树，桃树，柿子树。到今天为止，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棵李子树。这棵树像是一尊神，守护着家，与我一起长大。一棵树是一个家庭的命脉，一个家庭的风水，接有地气和灵气。春天开花发芽；夏天接果；秋天枯叶坠落；冬天林木萧条。从早到晚，注视着人的一举一动，聆听人的耳语，慢慢地长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从一棵细细的苗，死乞白赖地长成一棵大树，生命力顽强。树见证了我的成长。小时候，我经常调皮地爬到树上玩耍，母亲出门看到，把我从树上揪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我不说话只是默默任母亲打，我大概理解了树，那些年，它应该是包容我的。十年前，李子树开始结果子，稀疏的几个果实点缀在枝桠，那些过路的小孩常恶狠狠地盯着李子看。

夏末的时候，果子基本成熟，黄生生熟得流汁的李子，迎来鸟儿光顾。那些虫物躲缩在嫩黄的绿叶下，时不时探头，说不出是什么鸟，整天飞来啄李子吃，一个个果子被咬得稀巴烂，晚上起风，随着风掉落下来，砸在菜地里，喂了泥土。我整天上语文课的时候开小差，幻想自己在李子树上摘李子，睡在李子树上，悠闲潇洒地吃着。有时，嘴角挂满了口水。人小的时候，只能站在树下干看，够不着熟透的李子，于是抱着整棵树摇，果子从树上像下雨似的飞下来，再捡拾起来在衣袖上抹两下，然后送入嘴里。李子那个甜呀！我至今对那种李子的口感念念不忘。每年夏末，父母亲都要请城际班车带一袋李子给我，说是让我尝尝鲜。实质对于我来说，这李子不光是单纯的夏季水果，它包含许多我童年的美好回忆和父母亲的爱。

儿时，父亲锄地归来，口渴之时，摘几个李子解渴，填充肚子，扛饿。我依稀记得，夏天李子成熟的时节，我家篱院外小孩会不自觉的多起来；那些过路的行人，眼神总会情不自禁地拐弯，在这些黄橙橙的李子身上打转。不知道什么缘由，当这些人盯着家门前的李子看时，我满身洋溢着自豪感。大了，大了，人开始慢慢地熟知生活，再有人从李子树下走过。都会补一句：“三哥，幺妹，要吃自己扯。”这些李子，只有大家一起吃的时候才够甜，够香。父亲常说，为人，要懂得分享。慢慢地，我开始理解这句话的内涵。

如今看到这一树鲜活的李子花，我仿佛又看到挂满枝头的熟的流汁的黄橙橙的李子了，我开始怀念那些年美好的时光，还有李子树下举头张望的小孩。